琴心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袖：“王妃，您别听她们的，她们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胡言乱语罢了。”
苏拂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琴心，微笑应下。
待赏完花，苏拂净了手，便打发琴心去屋子里拿些点心来。
小憩的凉亭里，琴穗眼眸沉沉：“王妃，这事儿可要去查查？”
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尤其是在王爷迎娶王妃之后，三令五申决不可在背后嚼舌根，这些人都是可靠之人，怎么会突然就敢说起王妃的不是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指使。
指使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王府除了苏拂这个女主人，最得王爷看重的，便是月息姑姑了。
“我记得她曾伺候过母妃？”苏拂问。
这个她自然是指月息姑姑。
琴穗点头：“奴婢跟琴心曾也是在宫里伺候过的，不过那时候奴婢们都是在外头做些粗活，唯有月息姑姑，是跟在良妃娘娘身边伺候的。”
“这段时间，月息姑姑好像不怎么到我跟前来了。”苏拂道。
原本她待月息姑姑也是敬重，便不曾要求她到跟前伺候，只要她帮着官家掌管王府内务便是，可最近月息姑姑几乎不在她跟前出现了。
琴穗皱眉：“奴婢注意过这件事，月息姑姑最近好像时常会往府外去。”
月息姑姑毕竟是一手带大她的人，她并不曾逾越。
苏拂知道琴穗的心，也不逼她：“那就再等等吧。”
琴穗见苏拂微凉的眼角，心中大骇，想说什么，话到了喉咙，又酸胀的厉害：“王妃，月息姑姑待您，应该没有恶意。”
苏拂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琴穗不愿意相信，她又何尝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这么多年，她失去父母，还差点失去朋友，丢掉自己的性命，在相信背后，她更愿意多几分防备。
不一会儿，琴心便回来了，带着些许焦急：“王妃，您快去王府门口看看，出大事了！”
苏拂眉心微微一跳，朝琴穗看了眼。
琴穗会意，待苏拂离开后，她便转身悄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此时王府门前。
一个蓬头垢面满头银霜的老妇人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血泪，她身上的衣裳虽是绫罗，却脏污不堪，更明显的，是她断了的一只手掌。
苏拂刚来，心便沉了下来。
郑老夫人！
但她不是由晓春和苏姑姑看着么，原本郑国安一死，苏拂便不打算留其性命，只是事情太多，一时耽搁了下来，竟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晓春和苏姑姑呢？
苏拂袖中之手暗自收紧。
“拂儿，你可怜可怜外祖母，救救外祖母吧。”
郑老夫人一见苏拂，便哽咽着哭起来。
耄耋老人，哭泣哀求，便将她所有的过错都隐藏了下去，渐渐围观过来的众人瞧着，也越发记不起郑老夫人曾经做下的恶事，只觉得此人实在可怜。
毕竟谁不会老呢？
郑老夫人这条老毒蛇忽然做起可怜之态，倒让苏拂不那么好发挥了。
“你是外祖母？”
苏拂开口，声音里满是疑惑茫然。
众人一愣，连郑老夫人自己都是一愣。
乱蓬蓬的白发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愤恨，而后才哭着道：“拂儿，你竟是不肯认外祖母了吗？也是，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可外祖母已经诚心悔悟了，如今郑家没了，你两个舅舅也都死了，外祖母知道这是报应。”
苏拂任由她絮絮叨叨说着，等着她说出最终目的。
郑老夫人发现苏拂居然无动于衷，心底更是愤然。
她明明可以享受富贵荣华，看儿子们飞黄腾达，孙子们更是在膝边尽孝，都怪苏拂，都怪她！
当初早早杀了她就好了！
郑老夫人暗自咬牙切齿，面上只哭着道：“外祖母一路沿街乞讨入京，也不为别的，只求你能帮你舅舅收尸，外祖母到时候死在儿子坟前，也算偿还旧债了。”
好一番舐犊情深，好一位慈母！
在场众人竟还擦起了眼泪。
苏拂差点气笑了，她可是了解郑老夫人的套路。
自尽？不存在的。
到时候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赖在宁王府，有了苏拂的‘原谅’，那还不作威作福？
况且郑老夫人真以为她不知道她所谋为何么，郑国安可还有一个儿子郑弘至今逍遥法外呢。
“你既说旧债，那你可还记得郑国安犯下的罪？”苏拂淡淡一问。
郑老夫人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你……郑家好歹养你一场，你怎么如此无情，你怎么配做宁王妃！”
来了，这才是最终目的。
指责她不孝，骂她无情无义，刚好给池梦这个‘女菩萨’让位。
苏拂朝人群里扫去，一眼看到了几个缩着头盯着这处的人。
围观的人也暗自议论起来，正好最近苏拂才跟池梦‘闹’过一场，虽然苏拂在理，但传出来的话却变成了苏拂仗势欺人。
“这宁王妃果真霸道。”
“可不是？听闻宁王殿下至今还无侧妃呢，就连几个姨娘也都是拘在角落里。”
“啧啧，果真是善妒，如此女子，如此德行，怎堪配宁王殿下！”
“就是，实在是德不配位。”
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晚月脸色黒沉：“你们好大的胆子，在你们眼前的可是宁王妃！”
“宁王妃倒也不必如此仗势欺人，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敢诋毁您呢。”
“就是，王妃若是看不过眼，把我们都抓去打板子吧，倒也不必在这儿刁难你的外祖母，一个老人家，至于嘛。”
晚月气得手都在发抖，正要往前一步继续说话，却被苏拂拉住了。
晚月红着眼圈看向就这样任凭这些百姓羞辱的苏拂，委屈不已：“王妃，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虽然王爷变了，可您好歹还有王妃之位。
苏拂摇摇头，也不理围观之人，只看着已经耐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的郑老夫人，冷笑。
就这样的段数，也敢三番五次往她眼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