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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神性虽好,却非我途

什么是星界?

星界便是众神陨落后的长眠之地。

它位于不可言、不可视、不可知之处。当一位神明陨落、或是信仰之力断绝时,神明便会被根源的力量拖入这个时空中长眠于此。

严格来讲,星界中并不存在任何造物,在这儿的所有一切都是由神性构筑。

夏洛特思念中所见的岩石是神明之躯,而在星界中飘荡的广阔无垠的大陆也是神明之躯,传说中存在于星界的丑陋怪物——神孽也是神性造物。

据说神孽是由高举神座而失败的神性生物的怨念所生成,它们仇视神明与万物,在星界游荡将神明残躯和所见的一切神性之物破坏殆尽。

这些酷似陨石的凹陷石块大小取决于神明生前的实力,但无论那些不朽者实力高低,在这儿它们都只是一块没有思绪、仅存本源的无机物。

但不朽者之所以为不朽者,是因为即便他们陨落、即便被有毒的香火与信仰拖入星界长眠,也不代表他们已经彻底消亡。

是的!他们只是长眠,而非消亡!

如果在多元宇宙中有生命成为他们的信徒,为了他们达成一系列苛刻的条件,那这些长眠于此的不朽者还将拥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这与根源王者的存在有本质上的区别。

以前就提起过,神明是根源的代行者,根源之涡将规则赋予神明,让他们在拥有无尽伟力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职责。

每一个成就神座者都将在根源赋予他们规则的轨迹内行事。

比如鼎鼎大名的公正之主达格玛,他的神职就让他无法做出倒行逆施、混淆是非之举;而暗影女神阿尔薇拉,你永远都别想让她变得正义博爱。

而根源王者则是根源的窃取者,他们窃取了世界最本质的规则,时空、死亡、幻惑、毁灭、守御、变化、预言。他们通过理解根源来夺取权能,却又不被任何信仰、香火与规则束缚。

因而对根源而言,他们是可耻的巧取豪夺者、多元宇宙的病毒、潜伏于世的不稳定因素。与神明相对,他们对多元宇宙而言是真正的魔王!

二者本质上的差别自然使得根源王者与神明互相仇视,神明们拥有力量却被规则束缚,而魔王们拥有力量却我行我素,二者间根本性的差异才是双方之间爆发激烈冲突的原因。

看上去根源王者似乎更强大、更自由,其实不然!

根源之涡虽无知无觉、无正无邪,但自有一套运转法则,怎么可能纵容根源王者肆无忌惮。

首先,从有记载以来成就神位的神明多不胜数,而能成就根源者却寥寥无几,若非陆斯恩开创出这条道路,甚至世人根本不知还有魔王一说。

其二,根源王者一旦陨落,他(她)的灵魂、本质乃至于一切都会被拖入根源之涡绞成混沌,绝不可能像神明一样拥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但貌似第二点却又被陆斯恩给打破,所以,这才是陆斯恩被认作最强的魔王、众法之王的原因,除此之外,没有之一!

而此刻,夏洛特的思念依附在这块陨石上,感受到其中足以媲美根源魔能的伟力,顿时心神动摇!

它与艾儿的根源魔能不同,严格说来,艾儿的魔能虽浩大无边,但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根源魔能。毕竟在陆斯恩失落的现在,艾儿事实上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威能,否则艾特罗阿克之书的能力又岂止于此!

若是使用者是陆斯恩,那艾特罗阿克之书简直就最恐怖的根源神器,她几乎可以代替陆斯恩施展任何法术。想想看,那等于是任何人面对持有此书的陆斯恩,都必须同时面对两位时之主。

那又是什么概念!

言归正传,因此当夏洛特的思念接触到那金色神性中的伟力时,便不可避免地被其中那浩瀚广博的规则之力所吸引。

刹那间,夏洛特仿佛感受到自己端坐云端神殿,高大恢弘的哥特式神殿内通体由黑曜石打造。神殿中央,六十六根立柱雕绘种种屠戮浮绘,浮绘上夏洛特栩栩如生,他怒目圆睁,手持雷霆将所有反对者屠戮一尽。

神殿下,无数身穿黑袍者口中念念有词。夏洛特侧耳倾听,意识到他们全在歌颂自己的威能无边。

十二名身穿薄纱的侍女各个美若天仙,她们娇媚可人、挠首弄姿,用柔软温热的身体簇拥着夏洛特,帮他按摩捶背。每一个少女双目中透出无尽的爱恋与崇拜,仿佛夏洛特就是她们的唯一。

夏洛特端坐神座,冥冥中有人呼唤他的神名——杀戮之神夏洛特!

夏洛特几乎是瞬息间双眼穿透万界,看到有一名法师正放声怒骂他的神名。他内心火气,用手一指虚空。

下一秒,主物质界风云变幻、雷雨交加,那名辱骂他神名的法师瞬间被雷蛇劈成焦炭,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神明!

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明!

神座下跪坐的信徒们赞颂声更盛,少女们双眼中爱恋更炽,这让夏洛特无比满足,从身心都放出畅快的呻吟!

啊——

我无所不能!

我无处不在!

我无可匹敌!

“不!这不对!”

端坐神位的夏洛特突然喃喃自语。

“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所追求的!”

他从神座上站起身子,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说道,“神性虽好,却非我所选择的道路!对于追求真理的法师而言,任何不受控的力量都非力量!”

他越说越快、也越加坚定!

夏洛特突然在神殿中放声怒吼,“我所追求的是掌控、细微、极致的力量!是直达根源王者的路途!不管你是谁,休想在此诱惑我——”

瞬间寂静无声!

神殿内的信徒们停止了赞颂,身边簇拥的侍女们表情变得淡漠,原本让夏洛特觉得安心的神殿变得阴森可怖,就连那立柱上那原本雕绘着夏洛特的浮绘也变得模糊不清!

万籁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与孤寂感在这个变得阴森的神殿内蔓延。

夏洛特死死守住自己的心灵之光,谨慎地打量着殿中的一切。他看到,原本恭顺的信徒中有一人突然抬起了头。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斗篷下的面目如同漆黑的墨汁般浓密晦涩,任凭夏洛特如何施展法术,都看不清此人的真正面目。

夏洛特骇然地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倒在神座上。他颤抖的食指指着那人,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与紧张。

“你、你、你是……无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