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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学生会会长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她提供的消息并无虚假。用过晚餐返回宿舍途中,瑞雯在告示栏找到了墨迹未干的通知:

她的新宿舍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入住。

更宽敞的居住空间,更优渥舒适的环境,独立配套的小型实验室与冥想间,甚至设立了召唤兽与使魔的单间...相较于旧宿舍,新居所全部条件都显着提升,看得众人流连忘返。

连对玛蒂尓德态度最恶劣的暗精灵少女,也不由产生了些许改观。“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坐在足够三人并躺的床上,她抚摸身下柔软的床垫,神情带着几分感慨。“你居然真的配了新家具......”

“怎么,你以为我会撒谎?”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玉指摆动将课本准确丢至不远处的桌面,比起瑞雯发色更纯肌肤更黑的精灵耸耸肩。“拜托,我可是姆斯季斯拉维奇家族的人诶~~”

“我没受过家族教育还真是对不起哟!”将对方的答复视为阴阳怪气,瑞雯不甘示弱还以鄙夷眼色,随即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并未理会对方脸色,玛蒂尔德无声地笑了笑,顺势把目光投向另一侧。“还满意吗?”

正关上属于召唤兽与使魔房间的门,刚查看了前者布局的少年闻言点了点头。满意于新环境布置,留下两位外挂小姐跟玛蒂尔德进行整理,陈昊率领暗精灵与卡特尔原路折返,打算将私人物品打包带走。

下午课程早就结束,走廊上随处可见来往的女学生。留意到许多人拎着大包小包,亦或是与其他人惜别,陈昊不禁回忆起布告栏上通知的内容:因为狩猎队伍迟迟未归,校园人手严重不足,这才耽搁了新正式生的宿舍整理与分配。

“锐雯,”戳了戳依旧有些不愉快的暗精灵,以为她仍在气恼玛蒂尔德给自己穿小鞋,本着‘收钱办事’原则的少年打算劝对方两句。“那家伙看来没骗人,她是真没人手安排房间。你瞧,这么多人都是今天搬宿舍,那家伙总不至于蠢到得罪所有新生也要让你难堪吧——”

“呣,我知道啦,主人。”已经能十分自然地使用某个称呼,经过陈昊开解的瑞雯情绪逐渐好转。“只是那家伙当初对我做了很多糟心事,要我现在把她当朋友,我一时半会还做不到。”

“那就别当朋友,当一个需要提防的中立者咯。”毕竟有亲疏远近之分,陈昊也没打算让大伙相亲相爱,更何况他只将坠星城视作落脚地。“如果那家伙再搞幺蛾子,别给我面子,狠狠揍她!”

“打,打架?”因为某个词产生了反应,精力旺盛的猫娘左右甩着头,脑袋上的猫耳朵又差点掉下来。“波波要打架,要打架!”

“跟你没关系,安份一点,今晚睡前再给你块鱼干。”

“好~~”

发出银铃般的轻笑,看着陈昊以食物为饵轻松搞掂波波,瑞雯脸颊闪过浅浅绯红,突然伸手挽住陈昊一只胳膊。“主人,你一定要回那个世界吗?”

“是啊。跟那些一根筋的教会人士做了约定,如果爽约,我估计他们会贴通缉令的~~”半开玩笑答复着,夹在二女中间的陈昊避让过一位正独自拖着行李箱的女学生,视线落在了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上。

“我们到了。”

“你们要搬走吗?”打包好行李,再三检查确认无遗漏,陈昊刚打发瑞雯去办理书面手续,耳畔就传来了某人轻柔且不含感情的声音。

“没错,”命令波波别再折腾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床铺,寻思对方好歹是舍友,感觉这件事没必要保密的陈昊坦然道:“新的宿舍分配下来了,瑞雯获得了一个更大的房间,就在高处的某个石覃里...”

诉说同时指了指头顶,陈昊必须得承认暗精灵在建筑领域有造诣。以魔法挖空天花板呈锥形、自高处垂下的石覃,再将其改造为学生宿舍,入住者不但享受堪比四星级酒店的生活环境,还拥有能俯瞰校园乃至小半个坠星城的优秀视野。

这些位在高处的石覃,绝大多数属于姆斯季斯拉维奇所有,亦是他们家族在坠星城屹立不倒的底牌:稍加改造,豪华宿舍便会成为一个个火力点,向地面倾泻着致命的法术与弩箭;只要毁掉传送法阵,它们就等同于没有直达途径的要塞,只会让敌人无计可施。

姆斯季斯拉维奇家族过去是否这么做过,未来是否打算这么做,陈昊不知晓也没兴趣探究。对他而言,新宿舍足够宽敞,足够舒适,能不受干扰居住与学习,这就够了。“如果我没记错,门牌是六七三...”掏出临走前希斯抄写的纸条,陈昊瞄了眼自言自语复述了一遍。

“没错,是六七三。”

膝盖上是摊开的书本,静静聆听直至少年说完,伊芙琳鲜红的美眸间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疑惑。“为什么要离开?”

差点以为对方是在装傻充愣,观察了好一会确认其表现不似作伪,陈昊这才咂了咂嘴道:“那里房间很大。”

“这里也很大。”

“不不,这里其实满挤的,尤其是那两个小家伙来了后,我看你都快被瑞雯挤下床去...”

“我无所谓。”

“呃,你还是有所谓一点比较好。”挂念着还未返回的召唤兽,让陈昊答复时心不在焉,以至于忽略了某个细节---伊芙琳的交流语气,压根没把他当作头失去理智、只会对主人唯命是从的召唤兽,而是视作有着独立思维、甚至能替瑞雯拿主意的存在。

“其实你也不必那么紧张啦,她只是搬去更舒适的宿舍,又不是生离死别。如果舍不得,以后有空过来玩就好咯~~”回想起某人之前躺在床上乐不思蜀的表情,陈昊禁不住咧嘴笑起来。“新的床很大,你就算和她睡一起也没问题。”

睫毛微微动了动,伊芙琳慢慢歪过头,将书合上丢到了一旁。“那你呢,你不和她一起睡吗?”

“有独立的房间啊,我睡那就好。”自嘲地耸耸肩,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陈昊第一时间赶去开门,果不其然发现来者是与自己契约的暗精灵。“办妥了?”

“办妥了,还好那家伙给的钱够,我甚至把房租提前交了。”边回答边走进屋,四下环顾确认没落下什么,少女转身注视着坐在床沿的同胞,略带扭捏与不舍伸出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伊芙琳。”

一贯的从容不复存在,脸带迷茫与之握手,似乎在没话找话的伊芙琳想了想,拿起之前被她丢开的书本。“我,我还没看完......”

“唔,没关系。”对舍友亦有几分不舍,吸了吸鼻子的瑞雯视线飘忽,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你,你可以留,留着它。等看完再还我...”

总觉得氛围有些奇怪,可能这就是女人之间的友谊吧。姑且找了个理由,感觉自己的存在更像个电灯泡,陈昊一手提行李一手牵波波,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了待了几分钟,逗弄猫娘的少年终于等到了召唤兽。“抱歉,耽搁了点时间。”并未提及刚刚发生了什么,瑞雯陪伴陈昊走向传送法阵,途中冷不丁开口道:“对了,伊芙琳说要搬过来一起住。”

陈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给绊倒。手忙脚乱扶住墙壁,差点出丑的少年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语带疑惑重复道:“一起住?”

“嗯。”

“你们俩真不是百合?”

“百合是什么?”

“恋人。”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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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细究起来,伊芙琳与瑞雯的缘分源于一本言情小说,《布列塔尼的玫瑰》---没错,就是陈昊那位便宜学姐安杰丽娜爱不释手的读本。

刚到学园时,瑞雯因为出身与略孤僻的性格,遭到了同学们的冷遇,不擅交际的少女唯有钻进阅览室,靠这套书打发时间。也就是在那,她认识了同是阅览室常客的伊芙琳。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萨曼莎家族的,只觉得那家伙挺有钱,能把制服改造得那么花哨。”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双脚置于桌面的少女一副懒散模样,描述着二人相识的过程。“然后那天,我看到乔治教训高利贷商人时情不自禁笑出声,就听见她问---”

干咳了两声,努力把声音变得平淡且柔和,瑞雯模仿着某人的声线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目睹对方端起杯子,小口吞咽着其中的液体,左等右等没等到下文的玛蒂尓德迫不及待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书借给她了。”

“书才不是重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穿便服的女孩气急败坏挥舞粉拳,活像个支持队伍惨败的足球迷。“我关心的是那位大人,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同意和你住一个房间!?”

“别瞧不起书,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笨蛋!”新仇旧怨加一块,瑞雯如暴躁的猫咪瞬间炸毛,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本书是洛斯特‘畅销通俗读物排行榜’上的第一位,第一位!你知道每逢新一册发售时,读者们抢购是个什么场面吗?他们甚至要出动军队维持秩序,因为冒险者和魔法师肯定会动手,每次都是!”

“那与我何干,人类写的东西都是垃圾!”

“去死吧,你这个只配吃蘑菇粥的白痴!”

眼看二人唇枪舌剑,一场武斗即将爆发,从远处飞来的俩个皮球分别击中她们的太阳穴,让当事者不由痛呼着蹲下身,抱住脑袋呻吟起来。

“要打出去打,打个你死我活再回来,剩下那个记得把尸体处理了。”冷冷丢下一句抱怨,不再理会面面相觑的暗精灵们,转过身的陈昊一把摁住想冲上前去的波波,转而又掏出一个皮球。“这里还有。”

“哦,还有还有~”兴高采烈坐回原位,猫娘手腕轻摆将其在双掌间抛接,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见状会心一笑,陈昊将桌上的笔记摊开至某一页,继续起刚刚中断的尝试。

把女神之印使用在波波身上。

考虑到之前的实例,直接施放效果更强的嗜血亦无不可。但鉴于自己糟糕的使用经历,担心波波重蹈覆辙的陈昊还是打算先试试女神之印这种削弱版,等以后把天赋冷静杀手(增强召唤兽的精神力强度,有更高几率抵抗奴役、昏厥、催眠与蛊惑等异常精神状态)点出来,再考虑增加嗜血的使用频率。

浴室里是哗哗的水声,显然两位小伙伴的洗浴尚未结束;客厅里的暗精灵们似乎取得了共识,停止争吵开始了窃窃私语。把注意力集中在纸张上的文字,陈昊脑海中却不由浮现起伊芙琳的容貌,以及她当时的询问。

为什么,要离开。

虽然瑞雯矢口否认,但陈昊总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起码伊芙琳对自己的召唤兽,绝对抱持有某种感情。“玛蒂尓德,你当初为何要获得伊芙琳认可,去找比她继承权更高的人巴结不好吗?”

“真那么简单就好咯,使者。”停下与瑞雯嘀咕,学生会长对少年的询问嗤之以鼻。“萨曼莎自从一百年前就开始深居简出,家族成员除开重大仪式从未抛头露面,平日里都是让我的家族代劳。以我目前的身份,能接触到的萨曼莎直系成员,也只有长年呆在学园的伊芙琳。”

“所以我才想巴结她啊,如果成功,在她支持下我甚至可以竞争下任主母的位置。”并不讳言自己的野心,玛蒂尓德一脸无奈指了指身旁的瑞雯。“没想到这个幸运儿靠一本破书就成功了,真是失策...”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抓烂你的脸?”

“行了,打住!”不欲就‘言情小说好不好看’的观点发表评论,陈昊敏锐注意到对方提及的某个疑点。“玛蒂尓德,伊芙琳在这所学园学习了很久吗?”

“不清楚,反正从我懂事起,她就已经呆在学园里了。”似乎回想起什么,少女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果母亲没骗我,好像她年轻时还跟伊芙琳一起上魔咒课。”

“欸,她不是魔道具系的吗?”作为曾经的舍友,瑞雯很快表达了反对意见。“魔道具系不用上魔咒课,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知道,也许吧。”被对方反驳后失去自信,玛蒂尓德最终耸了耸肩。“反正她看着年轻,其实年纪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