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
顾少卿回过神，就看到面前有一只手在晃动，她下意识地笑笑。
“怎么了？”顾少扬关心的问。
顾少卿微微摇头：“只是想到一些事。”
“哦。”顾少扬没有多问，转而道：“我在拍卖场遇到常子衡了，说是托我向你致歉。”
顾少卿略一思索，嘱咐道：
“短期内我们跟他不会再有交集，即便日后再遇上，暂时维持现状即可。”
天选之战的余波至今才算结束，拍卖会也已过，接下里各大势力会陆续离开。
她心知肚明，常子衡看重的是云女。而目前她还不想以顾少卿的身份和他相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顾少扬听了点点头，“明白，没有你的许可，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说到这里，顾少扬试探地问道：“九姐，你真把他给治好了？”
顾少卿一顿，看了他一眼，坦言道：“他之前不是生病，亦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暗算：天绝截脉手。”
“天绝截脉手？”顾少扬面露疑惑：“没听过。”
“出自一小国医师，最初是用来医治走火入魔之人。可惜医师亡故后，他所创造的救人之法却被用来害人。”
“难怪常子衡的症状持续多年，却无人能堪破。”
原来本是于人有利的，顾少扬闻言微微一叹。
即使是治病救人之法，若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也会变成歹毒的利器。
顾少卿微微点头，继续道：“这种手法很巧妙，中招者不能吸纳天地元气，自然无法再有寸进。而看上去就像练功出了岔子，很难引起怀疑。”
听到这里，顾少扬为常子衡捏了一把汗：
“他是常家嫡系子弟，却也差点儿报废，不知道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是谁下的手，顾少卿心里有些猜测。
正如十二所言，以常子衡的身份地位，能让他倒霉，还有切身利害关系的，在常家族内左不过那几个。
顾少扬想到常盛，如果常子衡沉寂，他最可能取而代之。
世家内部争斗，只会比外人看到的更加残酷。
想到这里，他心有戚戚：“说起来，九姐，你前段时间和五哥遭人刺杀，现在也没个说法。”
那时候五哥刚拿下天选之战的桂冠，九姐也名列前茅，没想到转眼就在自家内城的大阵里遇袭，实在不能不叫人心惊。
顾少卿一怔，随即眼帘低垂。
其实他们当时就有所怀疑，明显是内外勾结才能成事，而之后族中的沉默也证实了这点。
只是若是外人所为，还能去报仇。但查到自家人身上，又当如何？
毕竟没有大碍，五哥和她一样，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任由事情不了了之。
看她的神情，顾少扬也意识到什么。
虽然现在他还帮不上忙，但这一节他会记得，总有一日会讨回来。
接着他转移话题问起：“既然那医师早已故去，九姐你又怎么知道解法呢？”
说到这个，顾少卿都不能不叹一声巧。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有幸遇到那位医师的儿子，现在他在我身边做事。”
只不过，天截绝脉手教授给她却是有条件的。
顾少扬听了兴奋地一拍桌子：“还真是巧了！”
“合该那常盛倒霉，偏让九姐治好常子衡，那小子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常子衡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怎么会放过对他下暗手的人？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彻底恢复，常家主脉大房就轮不到常盛耀武扬威。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顾少卿脸上也露出笑意：
“也算是间接为你出口气。那常盛与你不睦，总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说到这里，顾少卿忽然想起宝镜试炼时的情景。
说起来，那时候好像就是自己把他踢出局的。现在想想，这常盛还真跟他们姐弟八字不合。
听了这话，顾少扬看着对面的人，眼中闪闪发亮。
九姐真好！常子衡整治常盛，比起他们这些外人，更加顺理成章。
顾少卿见了笑而不语，其实她会插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常子衡的母亲是姜氏女，而常盛之母却出自王氏偏枝。
常家在世家之中长久保持中立，任何能影响他们立场的苗头，都要尽可能断绝。
只是这些，没必要一一详述了，她希望十二能活得轻松自在。
送走顾少扬，顾少卿独自坐在亭中。清风送来冷梅阵阵幽香，她望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语。
她回想起近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种种所为。
从顾未遥告知雅艺阁的蹊跷，到通过城主府抓获刑三娘等人，再到拿到那张图。
因为顾未遥的存在，她一度认为自己很接近那股势力了。但二伯父等人的避忌，给了她当头一棒。
有时候，越是急于查清什么，就越是波折重重。
看来，她确实忽略了什么。但也正因如此，让她证实了自己心中某些隐秘的猜想。
一直以来，她都想弄清楚一件事：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临乐顾氏位居世家之列，站在这片大陆的顶峰。还有什么能让他们退让，时隔多年都没有为他报仇？
早些年她从周围人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当年的事里，四伯父曾扮演过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所以她一直暗中盯着日辉堂，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和五哥。
直到她发现，四伯父和一些颇为神秘的人有来往。而这个时候顾未遥的出现确认了这一点，也让她开始真正接触到这股势力。
是他们创建雅艺阁，搜集消息，谋算五哥。也是他们截杀天选之战的参赛者，来构陷顾家。
同样赏花宴上发生的一切，也离不开他们的精心设计。
若真让他们成功，不仅能一举废掉五哥和王远寿，而且顾氏与王氏的仇怨也会再次加深。
他们似乎处处与顾家为难，仔细想来可以追溯到更早时候。
天选之战，宝镜之中指使顾未遥给五哥下药。之后掳走十二，虎啸峰上又逼迫五哥，都有他们的影子。
只是，这些动作都是试图抹杀五哥，来打击顾家年轻一辈。
如果没有四伯父，她会认为是对方将五哥，视为顾家下一代最大的威胁。
但现在，她更倾向于是四伯父与他们合作，或者说是相互利用。
四伯父借他们的手铲除五哥，现在恐怕还要加上一个自己。而他们则借四伯父的消息与配合，完成削弱顾家的行动。
难道四伯父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吗？
终究他也姓顾，只不过，他更看重自己那一房的利益得失罢了。
这样看来，当年他和那股势力联手，加害父亲和三伯父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顾少卿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遥望日辉堂的方向，她眼中寒光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