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边只几点星芒点缀，弯弯的月牙忽隐忽现。
扶风苑，顾少卿盘膝而坐，静静调息。
识海中莲爷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你不想争夺冠军？”
顾少卿没有答话，此事她另有打算。她知道十二只是怀疑，但她的想法瞒不住莲爷。
她的态度，让莲爷肯定自己的猜测。再次问道：“还记得开赛之前，你祖父告诫要尽力表现自己吗？”
提到这个，顾少卿心里一揪：“祖父那时，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得到宝镜的认可。”
但现在已经离开宝镜空间，还被摆了一道，挂在所有人面前。最重要的是，她貌似失败了。
莲爷一听就知她言外之意，视线投向她的储物空间。透过层层阻隔，那一点暗芒在一堆血晶中并不显眼。
他眼中波光流转，暗暗摇头：“你好像对那宝镜器灵不满。”
顾少卿闻言眼帘低垂，“倒也称不上，只是有些猝不及防。”
莲爷打量着她，略一停顿，语气意味不明：“你这个年纪，正该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时候。一味的低调，未必是好事。”
时间长了，锐气反而被磨掉，那就糟糕了。
“况且，那宝镜不简单，器灵更不会做无谓之事。”
听了这话，顾少卿心思一转。莲爷似乎大有深意，这是希望自己锋芒毕露？
她试探道：“我原以为那只是宝镜生出的一丝意识，原来确实是器灵吗？”
“那当然，宝镜的器灵，远比这个世界绝品元器的器灵，要成熟得多。不要小看它的智慧，你们所谓的空间生存战，对它而言或许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游戏？
顾少卿一僵。几万人的厮杀，规模庞大的伤亡，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她迅速回想起整个过程，空间的缩小，时不时地至宝出世。种种迹象让她无言反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天选之战举行过八次，器灵便见证了八次，加上这次便是第九次。莲爷的说法虽然难以接受，却不是不可能。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转而不客气地吐槽：“既然器灵如此强大，为何连我的年龄都算错？”
准确地说，她还不到十四岁。
莲爷一噎，立即解释：“你可知在真正高深的修炼者眼中，千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说着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过，戏谑道：“再说不过差个十来日，你好意思还以十三岁自居吗？”
顾少卿挑挑眉，慢吞吞地道：“莲爷，你到底是哪头的？”
莲爷眼珠一转，坐在花瓣中的小身影扭回去，背对外界：“小爷是自己这头的。”
察觉到他的动作，顾少卿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但莲爷这番话，却在她的心湖中激起阵阵涟漪。莲爷是在提醒，她接下来的行动要斟酌了。
日辉堂内，听着手下的汇报，顾立泰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计划赶不上变化，对他儿子造成威胁的，不止顾少谨那小子一个。
“主子，九小姐那里……”他身前一个中年男子躬身等待他下令。
反复衡量片刻后，顾立泰摆摆手：“还按原计划进行。”
中年男子略感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过后，他点头称是，默默退下。
顾立泰看穿他的疑惑，没有解释。
他知道在所有人看来，他那个新回到众人视线中的侄女不容小觑。
可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目前还远远比不上顾少谨，在族中年轻一辈的威望。
他就料到那些人靠不住，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
外城某处屋内，数个蒙面人围坐一处，气氛严肃。
“顾家这次大出风头，该压一压了。”
其他人表示赞同，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这次最好都拿出诚意来，不要又像在宝镜，纯粹瞎耽误功夫。”
听上去，此人对之前的行动颇有微词。
另一道细长的声音说道：“大家确实该反思了，不然恐怕还是徒劳无功。”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一道粗犷的声音不满地反驳：
“大道理谁都懂，临到头谁愿意冲锋陷阵，在坐哪个不是想着坐收渔利？”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雄踞大陆数千年的超级势力。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又有人出言：“接下来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比试，只要警醒点儿，出不了大事。”
言外之意，如今可以抛开某些顾虑，放开手脚去做了。
“可那样等于暴露，肯定会被报复。”说话的语气迟疑，表明主人的犹豫不定。
“呵！”紧接着阴沉声音讽刺道：“畏首畏尾，就不要来这儿。”
他们干的事儿，本就处于大势力的对立面。现在才来担忧，晚了。
被怼了一下，那人不再吭声，却满心不服。
这怎么能一样，宝镜里还能隐藏身份。在擂台之上交手，保不齐被人认出来，万一人家下狠手，出了意外谁赔。
能进前百的孩子，都是各家的佼佼者。培养一个耗费多少心血，哪能毫无价值地折在这儿。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阴沉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目的相同，精诚合作才是正理。这样吧，在不危及性命根基的前提下，如何？”
听了这话，气氛略有缓和，其他人纷纷应下。
大致谈妥，很快众人散去，只留下一个身影没有起身。
脚步声由远及近，另一个人站到他身前，同样蒙面。
坐着的人突然开口：“一群蠢货，不成气候。”
“犯不着为这些人生气。”另一人似是安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他们成事。”
这两个声音，若是顾少卿听到便会觉得熟悉。宝镜之中还曾和他们打过照面。
坐着的人听了平复心情，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眼底晦暗不明：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为这场天选之战，送上一份大礼了……”
……
日升月落，三日转瞬即逝。
天刚蒙蒙亮，位于北区西南角大赌斗场外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清晨吹起的凉风，丝毫不影响众人的热情。在热火朝天的议论中，气氛逐渐沸腾。
今日，整座城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此：
天选之战的下半场，擂台角逐赛，即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