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语懒得跟他哔哔，把他推回椅子上之后就自顾自开了人机。程智岩瞄了眼她的屏幕，这才笑眯眯地继续玩自己的。
这把发挥其实还可以的，队友都很靠谱，尤其打野盲僧抢峡谷先锋的时候猛得仿佛能一人C全场。相比之下，对面失误也不少，他能很认真地说自己完全没见过这么菜的寒冰射手，别人万箭齐发是箭箭致命，对面这个艾希跟小孩儿在公园里玩射击游戏似的。
整场下来可谓顺风顺水，十八分钟推平高地，一波结束。
程智岩乐呵呵地打算再开下一把，然而刚准备排队的时候，系统突然冒出个通知。
【召唤师您好，您今日的游戏时间已经超过健康系统所允许的上限，请退出客户端，劳逸结合，合理安排游戏时间。】
——靠。
魏斯语听见他骂的脏话，正好被对面亚索单杀，凑过去看了眼他的屏幕，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明白过来。
——哟，合着这是今天之内已经不能再登录游戏啦？这就是未成年人的健康系统？
“啧啧啧，有的未成年人不能今天上钻一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未成年人被健康系统强制下线导致上不了钻一吧不会吧不会吧。”
小橘子孩子气地嘟囔：“你不许说话！”
“不能切号啦？”
“我只需要这个号上钻一，其他号段位都不一样，而且都会有未成年人健康系统。”
“我们未成年小橘子可怜喽。”魏斯语继续阴阳怪气。“那只能明天再上钻一喽。”
小橘子气呼呼：“你不也才成年吗！”
“是呀，但是成年一天也是成年，成年一小时也是成年，比如我实名认证之后就不会被强制下线。”魏斯语挑眉。“我进网吧还能直接用自己身份证开机呢，也不会有班主任来逮我回学校，不像某人哈。”
小橘子真的要气成河豚了。
——太烦人了太烦人了，未成年人就不配拥有通宵打游戏的快乐吗！
经过慎重考虑，程智岩还是扭扭捏捏地看着姐姐：“我拿你的号玩好不？”
“刚刚不是还有人说他上钻一了可能我的号还在黑铁吗？我总得努力努力上分才是，你说对吧未成年？”
程智岩要疯了。
真是要命。
魏斯语也不打算继续逗他，起身给他让座，端着薯片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看他立刻阴转晴地握住鼠标，无奈地摇摇头。
这啊，这就是典型的网瘾少年。
然而程智岩从玩英雄联盟这个游戏以来总共都没在黑铁段位待了超过半天，这会儿打人机更是烦躁得不行，一会儿吐槽队友都是坑货，一会儿吐槽对面电脑压根不会走位还抢资源，听得她全程笑眯眯的。
果然还是小孩子性格。
程智岩还是为自己之前的阴阳怪气付出了代价，这会儿被阴阳怪气的人就是他自己了。他每被对面电脑单杀一回，耳边就会响起一句“就这”，尾音上扬，简直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魏斯语倒是悠闲，边往嘴里送薯片边看他打低端局人机，还能顺带着嘲讽嘲讽这位被誉为新星的天才少年，这简直难得的快乐。
程智岩开团的时候，魏斯语正好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还是拿了手机起身出去。
“妈妈？”
“囡囡啊，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自己带了钥匙吗？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我带了钥匙，等下这边结束了就回去，不用过来接了，地铁很方便，还省得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那你等下回家自己开门啊，我和你爸得出去一趟，你大伯打电话来说大堂姐住院了，说是宫外孕，然后这会儿难受呢，我和你爸过去看看。那个男孩子也找到了，今天可能要处理好这件事，至少得让他负责，所以可能我和你爸今天就不回家了啊，你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听到了没有？”
“宫外孕？”魏斯语眨巴眨巴眼睛。“这怎么搞的？”
“谁知道呢，估计是没注意吧，还得等医生的检查报告。说是突然在家晕过去了，然后你大伯打了120给送医院去了，我和你爸现在过去。”
“哦哦哦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让爸爸别开那么快，我到家可给你们发消息。”
“囡囡路上也注意安全啊，晚了的话要不就找个附近大酒店住下，我也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坐车回家不安全。”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们去忙吧。”
“好嘞好嘞。”
挂掉电话，魏斯语面无表情地回到包厢，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端起薯片。
“你爸爸妈妈催你回家吗？”
“没有啊，说是我大堂姐宫外孕送医院去了，我爸妈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小橘子挑眉，总算是找到机会单杀对面亚索，美滋滋地回了个城：“我小姨当年也是宫外孕来着，晚上自己蹲在厕所发现全是血，直接120送走了。”
小魏结结实实被他这番话惊到，顺带着觉得这人的语气实在是过于轻松，还是有点不理解：“那你为什么是这个语气啊，按理说，家里人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稍微表达一下同情或者担心才对吗？”
“得了吧，同情个毛，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儿子的亲爹是谁，我才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感情呢。”小橘子吸吸鼻子。“把这股热情送给姐姐不好吗？”
魏斯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直接一巴掌挥在他身上：“你咋屁话那么多！”
什么人呐！
程智岩继续“替姐姐上分”，不过确实因为他没怎么玩过低端局，每次看到菜逼队友宁愿站在原地挨打都不知道要去吃资源清兵线的时候，那股火还是控制不住地冒上来。
“刚刚那个可乐瓶子呢？”
“咋了又要拔火罐呐？”
“再不消消火我就能就地炒菜了，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真有够下饭的，我这是来了食堂吗？”
魏斯语乐得不行，凑过去亲亲小孩的脸：“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真想在这通宵？”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小橘子的心情立刻好起来，主动找机会开团直接送走对面中上野。“要是困了的话，我先把你送回家吧，我爸妈晚班明天才回，我还没钥匙，估计在这呆一晚上吧。”
“我爸妈去医院了，可能今天晚上也不回家，刚刚我妈还打电话说呢，要是觉得太晚了不敢自己回去的话就找个酒店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回去。”
——大概是因为脸上的开心实在太明显，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姐姐一记拧。
魏斯语也没再影响他打游戏，自顾自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
只是这会儿确实已经很晚，她连看喜剧片都昏昏欲睡，怀里抱着程智岩塞给她的抱枕，脑袋一点点往下耷拉，眼皮子困得打架，像是随时都能彻底合上。
他自然没错过身边人的反应，结束手头上这把人机之后，还是小心揉揉她的脑袋：“走吧，我不玩了，带你去睡觉。”
“你不上分了吗？”魏斯语已经困得迷迷糊糊。“我在沙发上睡就可以，你继续上分吧，不是要钻一吗？”
程智岩哭笑不得地点点她的额头，还是退了游戏，牵着她起身往外走：“不是说了要用我自己的账号上钻一才行吗？睡觉睡迷糊了？还是你真觉得我可以一个通宵就把你的黑铁段位打上钻一？你不把游戏里其他玩家当人看吗？走了走了，白天再来上分就是了，现在你睡觉最重要，躺沙发睡得落枕。”
虽说两个人差了四岁，并且中间还隔着“成年”这条分界线，但程智岩有身高加持，走在她身边也毫不逊色，揽着她肩膀往前走的样子让网管看了都惊呼一声“野啊小崽子”。
开房间必须要两个人的身份证，起初前台服务员看到他俩之后还摆出了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那句“小情侣玩这么晚”都已经到嘴边了，发现他俩身份证上的年龄差了四岁，并且一个刚成年一个才初中，又默默把话咽回了肚里，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流水号，这才把房卡递上来。
插卡取电，空调一打开，魏斯语就懵懵地往床上倒。程智岩无奈地摇摇头，给她盖好被子，把桌上的加湿器也打开，这才放心地换了鞋去卫生间洗澡。
等到糙汉总算变回精神小伙，顶着一身热气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身轻如燕。
——啧，难怪姐姐嫌弃呢。
魏斯语似乎并没有睡熟，察觉身边多了个人的时候，就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还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里，懒洋洋地伸手搭在他腰上。
他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盯着她的睡颜，心愈发平静。
“程智岩……”
“嗯？”
“我刚刚做梦了。”魏斯语无意识地咕哝着。“我梦到你拿了世界冠军……”
“那恭喜你。”
程智岩轻轻带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小心地亲亲，连指尖都不放过。
“恭喜你要美梦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