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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大海上,一艘白色的帆船正在迎风航行。这艘船大概有十二米长,两个白色的三角帆被风鼓得满满的,让轻盈的船体在浪尖上掠过。

我站在船尾掌舵,妻子和女儿守着两面帆,不停地随风调整着帆的方向。我只穿了一条沙滩裤,光着上身,皮肤在炙热的阳光下晒得黝黑。我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一边向妻子和女儿发送着调整风帆的指令。

妻子和女儿都穿着游泳衣,外面套着防晒服,一起操纵着风帆。女儿的个头已经长到妻子的肩膀,但说话仍然是叽叽喳喳地,伴随着清脆的笑声。

不,这不是梦境,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女儿从孩子变成了少女,而我,又站了起来。

不过,这次我的身体系统与上回有本质的不同。上次还是由脑神经控制的,而这次,由于神经系统已经损坏,所以,干脆另辟蹊径,直接由脑电波遥控。换句话说,新的身体上装有脑电波的接收装置,从原来的有线控制变成了无线控制。

当然,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在过去的三年里,梁院长起初费尽了心思想恢复我的神经系统,但是效果不大。在跟史密斯的交流中,他想到了直接用脑电波来遥控身体,但是脑电波的功率实在微小,根本不可能直接传送,如何能大幅度地加强脑电波呢?查尔斯潜艇上的一种药物倒是提供了帮助。

记得我成为脑人后第二次执行任务,就是在海里更换采集鲨鱼脑脊液的罐子,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要不是史密斯一脚把我踹回了海里,我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事实上,鲨鱼作为海洋中食物链的顶端,捕捉各种鱼类的迅猛令人叹为观止。但其实它的视力非常差,捕捉猎物一是靠嗅觉,能闻出数里外的血液;二是它的头部有一个能探测到电流的特殊细胞网状系统,被称为电感受器,这让鲨鱼能感受到物体四周的微弱电场,让猎物们无处遁逃。

而在鲨鱼的电感受器中,科学家们发现了神经嵴细胞的两种独立基因标志。因此,查尔斯他们之所以要脑人们采集鲨鱼的脑脊液,正是为了制作药物来加强脑电波的强度,以实现灌输记忆的计划,这倒是为梁院长提供了思路。

在使用了大量加强脑电波的药物后,梁院长又给我制作了一个身体,这个身体没有再做成罗马雕塑那般完美,而是完全按照我自己原来的身体数据制造的,皮肤,肌肉更加具有生物特性,有温度,有弹性,甚至还有体毛。当然,最重要也最根本的不同是,它的内部有一个脑电波接收装置,把我大脑发出的信号接收后再通过千万根纤细的导线来指挥身体的各个部分活动。

这个过程是艰难而漫长的,因为大脑实在是太复杂了。刚连接上身体的时候,我脑子里稍稍有个念头就能让胳膊腿儿乱动,走路也常常摔跤,都不敢离妻子女儿太近。但是重新站起来的兴奋让我不眠不休地练习各种动作,控制自己的意念,而脑电波接收器也拥有自我学习的能力,让身体逐渐适应我大脑发出的信号。慢慢地,我仿佛跟这个身体融合在了一起,它越来越听话,我也越来越自如了。

感受到我每一点进步的自然是妻子,每每当她把脸贴在我的胸前,感受着我的体温,她就会幸福地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地说:“回来了,又回来了。。。”

我知道,她这是在说原来的我回来了。每当这时,我都会深情地把她揽在怀里,可惜的是虽然我有触觉感应,但还体会不到当年跟妻子肌肤相亲的愉悦。然而,这一切已经足够了,能每天与妻子相拥,能追逐女儿奔跑的的脚步,我还不够幸福吗?此生足矣。

当然,这一切都要深深地感恩梁院长,他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也要感谢当今的科学技术,特别是生物技术的迅速发展。

其实,如果查尔斯,岑钰,还有弗兰克他们能够在法律伦理的规范下运用自己的技术成果,那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福分呢?

追求长寿,追求永生,可能是大多数人内心深处的渴望。但是怎样实现这样的愿望而又不伤害人类的社会秩序,至少不能伤害他人,确实是一个比技术发展还要大的难题。可如果不把这一切规范好,那么恐怕带来的不是人类的永生,反而是巨大的灾难。

而A国,正是陷入了这样的灾难。在联合国和其它国家的压力下,A国政府不得不自查与FL公司的关联,但是这一查不要紧,查尔斯在政府里的势力之雄厚超乎想象,竟然将当届政府直接赶下了台,于是整个国家乱作一团,多股势力缠斗在一起。正如史密斯所说,伍德家族的后代众多,还有FL公司放出去的机器人,依然活跃在A国各个重要部门和企业,甚至渗透到A国之外的其它国家。更何况查尔斯和弗兰克的肉身虽死,但是他们的记忆,或者说他们的幽灵,还不知是不是藏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我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史密斯离开前跟我的谈话,也总让我感觉威胁还没有消除。而且就算FL公司所有的残余势力都被清扫干净,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一个查尔斯或者岑钰的出现呢?

我跟妻子商量过,等女儿长大了,能自立了,我们俩就申请移民火星,跟史密斯团聚去。经过无数航天人的努力,中国已经在火星上开辟出了第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基地,这是真正不折不扣的航天城,我们愿意成为那里最早的居民。

帆船的速度慢下来,驶入一片蓝色的港湾,这是一个帆船俱乐部。我能重新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女儿来这家俱乐部报了名,早一点实现她的梦想。

我们来到一块空旷的水面下了锚休息,妻子和女儿从船舱里拿出一些吃的当作午饭。我用不着吃饭,懒懒地躺在船甲板上晒太阳,梁院长说我的人造皮肤就是要多见见阳光,晒得越黑越好。

海浪轻轻地推动着帆船一上一下,微风吹得我格外惬意。我忍不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一个猛子扎进了湛蓝的海水中,游泳是锻炼我身体契合度的最好方式。

我舒展双臂,向水深处游去,任凭无数五颜六色的鱼儿在身边滑过。我的眼睛是特制的,也不用戴潜水镜,水中的美景令我如醉如痴。

突然,我发现前面好像有个人漂浮在水中,难道是有人落水了吗?我赶紧加速游了过去,游近了才发现其实是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慢慢地转着圈儿,仿佛是在跳舞,一点也不慌张。

不对,此情此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又是岑钰和她的莫铭吗?我吃了一惊。

果然,他们的面庞逐个转了过来,正是这两个人!他们的面容依然苍白得可怕,双目紧闭,缓缓地在水中旋转,跟我上次梦见的一模一样。

“不,这是梦,这是梦!”我恐怖至极,拼命提醒着自己,想让自己醒来。

但是没有用,我的手脚好像不听话,仍然向他们游了过去。

眼看就要撞上了,那个莫铭突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我,吓得我大叫一声,猛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帆船的甲板上,原来果然是梦。

妻子听到我的叫声,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我冲她摆摆手,示意没事,让她回去吃饭。

然而我却心绪难平,坐起来望着无垠的天空,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见高高的桅杆上停着一只白色的信天翁,它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突然腾空而起,飞向远方。一支长长的羽毛掉了下来,在空中飘荡着,缓缓地落在船舷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