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景看着照片若有所思，Tony见卜景脸上的表情自从看了手机的消息后，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有喜也有担心，但更多的却是有些好笑。
“不是吧，这这这是你家养...狗...”
“嗯”卜景察觉到他的靠近，立马收起手机，将Tony推得远一些，一本正经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卜景收起表情，眼神淡淡地扫了眼朝自己凑近的Tony，示意他离自己远一点。
“别别别，我可不敢说是我的”Tony立马摆手，“谁不知道狗跟猫不相容，我可不想家里的小猫精们受到什么委屈。”
Tony是猫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日社交软件上经常上传的都是些猫咪的视频和照片。
“哼。”卜景眼皮微抬，看了身侧眼神不住地往自己手机屏幕上偷瞄的某人，索性灭了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继续闭眼，仍有他给自己卸妆。
一旁的周一正低着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跟人发着消息，聊得不亦乐乎。
Tony是什么人啊。
明星御用的化妆师，娱乐圈人精一样的存在的人。
给那么多明星名人化过妆的他，对人脸部的微表情那是观察得细致入微的，是喜悦还是愤怒，是哀伤还是尴尬，无论什么表情，他都能很快分辨。
即便是一项在他面前喜怒不言于色的卜景，只是一瞬间，加上他的小动作，他心中便有了猜想。
加上给明星化妆，待的时间也长，自然是少不了跟明星天南地北地各种聊天。
哪个明星爱撒谎，吹牛，哪个明星比较目中无人，哪个明星为人低调不招摇，还有哪个明星是出了名的大嘴巴，爱八卦，他只要相处过，都能了解。
卜景也算是他跟过比较久的明星，平时也会聊聊几句，跟卜景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此刻见他有些遮遮掩掩的动作，心里便感到有些好玩。
画着浓浓的眼影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着，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唉，卜景，你说你工作那么忙，天天飞来飞去的，哪有时间养狗啊，你该不会都寄存在宠物店吧，那不得跟你感情生疏了。”Tony说着瞅了瞅卜景的表情，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或许，你是雇了保姆替你养不成？”
Tony不过是刚刚不小心瞄到了照片，然后好巧不巧地刚好瞧见一只类似于女孩子的手出现在镜头前，随口说说。
哪知此话一出，就见他眉头轻轻一皱，下一秒就听他懒懒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Tony拿着卸妆棉的手一顿，又继续动作，舔了舔嘴唇，笑道“害，我就是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就不要问。”
既然心里有问题要问，Tony自然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见卜景似乎是要变卦，立马笑嘻嘻道“问问问，我得问，不然我得憋死的。”
身为化妆师，Tony还有一个特点，便是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若是别人有什么问题，或许会忍一忍，到时候再解决，但他不行，不解决就跟眼睛脚底进沙子，身体上过敏一般，浑身都不对劲。
“我问你啊，我前几天的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女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Tony发誓，这是他迄今为止，忍得最久的一个问题，至于为什么前几天不问，那就是空间条件时间都不对，因为卜景的化妆间一直有人来回走动，所谓人多口杂，即使他再想问出口，这种道理还是懂的。
“什么关系？”卜景小声嘟囔着，抬眼就见镜子中已经卸完妆的自己，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立马敛了神情，一脸莫名地道“你家住海边？”
管得那么多。
Tony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见卜景避开自己的问题，心中有更多猜想，心头堆积的问题挠的他心痒痒。
“你就满足一下老夫的好奇心吧，卜景大明星。”
“好奇心害死猫。”卜景漫不经心地送他一句。
Tony被卜景堵了个正着，心里正憋着气，刚要说什么，透过镜子瞥见身后不远处露出一双眼睛，忽然轻咳一声，道“你可别咒我家的小猫咪啊。”
他已经替卜景完成卸妆的最后一道工序后，见卜景作势要起身，立马站在他身后位置，将留着长长的指甲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卜景的肩上，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猜我刚刚发现了什么，”不等卜景回答，他便自顾自说着“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这电影的女主角方灵，诶，还真没说错”说话间，就见刚刚站在帘子后面的人一把掀开，笑着朝他们方向走来。
因为化妆间是临时搭建，只是用布帘将其隔开成几个，所以走动也十分方便，可想而知，隔音当然也不好。
Tony猜想，或许，她是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只是，似乎这人隐藏的能力还是差很多啊。
方灵笑意盈盈地几人走去，一样是刚从拍摄现场下来的，但她从头到脚都换了样子，头发不是哑女的麻花辫，而是经过打理，散散地搭在肩膀上，脸上也也卸了哑女有些灰头土脸的妆，重新化了一遍，身上穿着一件格子的套装，手上还抱着本东西。
Tony见卜景也发现了，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加上他之前对方灵的事迹的一些了解，也不是很欣赏她的一些作风。
这不是典型的炒作嘛。
而且炒作的对象还是他们公司的小国宝，卜景。
他虽然跟她不熟，也不认可她的一些品行，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总得有人打个招呼不是，“卜景，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成功地得到卜景的一个白眼后，Tony又加了一句“忘了跟你说，我挺喜欢那次跟你上热搜的那个女孩的，找机会认识一下啊。”
他说着，没再看卜景的反应，站直身体，扭着纤细得几乎像摇摇欲坠的腰枝，朝身后的女孩看去。
“哟，这不是方灵大美女吗？”
“你好啊，Tony。”虽然方灵跟Tony没有合作过，但她却是听说过Tony的，听说他跟卜景关系不错，听说他化妆技术非常神奇，听说他合作的都是些大牌，听说他性别男，爱好……男。
刚刚看到他凑卜景那么近，她心里有些着急，这才从帘子中走出来，想借此打断他们。
两人状似熟络地打着招呼，方灵说话间，Tony的眼神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
这女人不仅特意化了妆，还故意在身上喷了香水。
卜景这人，艳福不浅啊。
Tony想着，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笑，他接收到卜景投来的视线，朝他抛了个媚眼，这才双手插兜，朝方灵走去，在她身前站定，顺便挡住了她看向卜景的视线。
这眼睛直勾勾的，他看着都害怕……
“唉哟，不知方大美人晚上不回去休息，来我们化妆间，有何贵干啊？难道，是来找我们家卜景的？”
他记得夜戏已经结束了。
方灵被他直言不讳的话弄得一滞，想找卜景求助，却被Tony的身高优势挡了个正着。
“我……我对剧本里面有些地方的表演有些不理解，所以想过来找卜景探讨一下。”方灵尴尬地笑了笑，想到手中自己顺手抓来的剧本，连忙解释道。
只是她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面前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聊剧本啊？”Tony视线扫过她手中的贴满了纸条的剧本，咧嘴笑道“好像挺有道理的吼。”
他说着转头朝身后的人喊道“卜景，方灵大美女找你聊剧本诶。”
你聊还是不聊呢？
他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个音调，将专心聊天的周一也吸引了过去。
他寻着声音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老板化妆间的方灵，突然眼皮突突直跳，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Tony老师说了什么，心下暗道一声完蛋了，忙不迭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朝方灵走去。
“方小姐。”周一朝方灵打招呼，替卜景道“方小姐，聊剧本的话，您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安排您看……”
开玩笑，晚上聊剧本，谁知道到时候被有心之人看到会怎么写。万一一不小心，被狗仔盯上了，上了热搜，他一个小小助理，肯定是第一个被送上去挡刀的。
再者说，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老板的个人名誉问题，马虎不得。
不过，此刻这个考虑得全面又周到的周一似乎忘记了，不久前上了好几次热搜的事情，他可是一声都不敢吭的。
也没见他反对过，虽然事实上是他反对也无效。
方灵对周一还算客气，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朝他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对演戏比较拧巴，不理解的地方要是不解决，我今晚恐怕……要失眠了，”她见周一的表情有些奇怪，解释道“哦，你们别误会，我不是说我失眠是因为你们的原因，我的意思是，我担心第二天状态不好，怕影响到剧组的拍摄进度，到时候，又是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她说得语词诚恳，配上脸上真诚的笑，让周一的表情有些松动，好像他不同意就是一大罪人一样。
若是因为私人原因，周一绝对能够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但她提到工作，他想到要是耽误剧组的拍摄，确实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将求助的目光对准自家老板，让老板自己决定。
“方小姐对待作品如此认真，我当然是很欣赏的，只是现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若是你对剧本有什么问题，我想这么一点时间，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被二人挡在身后的卜景边说着边从座位上站起，顺势拿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口袋里，朝三人看去。
方灵听到卜景对她肯定的赞赏，面上不觉一喜，眸子也闪过一道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高出周一半个头，外貌出众，气质非凡的男子。
“什么建议？”她立马问道。
卜景单手插兜，示意周一拿过自己的外套，走到方灵身侧站定，视线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只是缓缓开口道，“我建议你还是去找高导或者是编辑聊一聊，或者什么时候有空，让高导组织开个会，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卜景声音清浅，也许唱歌的人嗓音自带一种磁性魅力，加上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反而给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容置喙和反驳的压迫感。
总而言之一句话，想讨论剧本，可以，但要导演编剧等主创人员一起，想在私底下找他一起聊剧本，免谈。
“但导演那么忙，我们主要演员私底下讨论剧本，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即使卜景把话说了，但方灵却像听不懂一般，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卜景冷哼一声，扫到门口跑过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漆黑的瞳眸忽然一缩，眸底闪过一道暗忙，“方小姐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有事，就先不陪你聊了，方小姐请自便。Tony，你也回去吧。”卜景瞥了眼一旁默默看着的穿着花枝招展的男人，收回视线，朝方灵颔首，抬脚便朝门口走去，“周一。”
“诶。”周一立马应道，“老板，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着拎着卜景的东西，朝在场的另外两人点点头，“Tony老师，我们先走啦，方小姐，您也早点回去吧。”
得到Tony的回应后，他便红着脸，低头朝外快步走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等待许久的寒风便毫不迟疑地闯了进来，给一室的暖意中送去一波清凉。
Tony让在另一个房间的助手过来收拾好东西，双手环胸，看着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方灵，没有错过她抱着剧本的手上那微微抓紧的手指。
见助理已经迅速收拾好东西，Tony点头，朝方灵走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方大美女，那么，再见哟～”
他说这话自带拉长的腔调，给人一种被调戏的感觉，方灵立马回神，察觉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失态，刚想说什么，就见Tony已经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状似体贴地加了一句“方大美女研究剧本虽好，可不要看太晚哦，脸上的黑眼圈最难消去了。”
“我”方灵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等她开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有些愤恨地剁了剁脚，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中的录音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