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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待会儿就溜走去附近转转再回去接柯一维下班,还没从现场下来,向茹的信息就发来了。聊着聊着,学校陆续开始放学,车子开不出去,只好乖乖等着。甚至耗到荣可欣和张晓雯都走了,才好把车开出学校,往单位的方向回转。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等小哥哥,发现时间和平时下班也差不多了。

有的人就是天生无法迟到早退的体质,怎么着都得歪打正着地按点儿上下班。

这要不是她说得把车开回去还给柯一维,荣可欣那小油条绝对得死乞白赖搭一段她的顺风车。

其实载他一段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不顺路但也不至于那么不方便。但车子这种密闭空间,两个人相对无言,能承受那种蜜汁尴尬的恐怕也只有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师傅,这是其一。其二,勖阳自认是个小心眼儿小脾气小毛病手拉手能绕地球三圈的小女子,但凡是不太能看得上的人,频频示好只会让她更想逃离。

所以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当上领导。

从这个角度上讲,就是职称评下来了也没啥大用。

多个仨瓜俩枣而已。在这种性质的单位,那仨瓜俩枣和随之要付出的时间精力根本不能成正比。说是觉悟太低也好,好好活着比较重要。钱不钱的,乐呵乐呵得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吧。

柯一维在马路对面已经发现了她,老远就开始露出狗子同款傻笑,过马路时又着急又不得不等车过去时不耐烦踮着脚的模样真的很像幼儿园刚放学等家长接的小朋友。

一直以来在他们二人的关系当中,柯一维扮演的都是那个成熟稳重提供安全感的角色。他这种低于年龄的表现实在非常罕见,因为罕见而令勖阳一颗心急速融化成一滩糖水。

就挺可爱的。像小朋友,像小狗子,像那些年的北北。放学回来,第一时间辨认出她的脚步声,隔着好几米就扑腾着小短腿腾空蹦着扑过来迎接——那样毫无保留又坚定不移的热情和偏爱。

之前都是开玩笑。这一刻勖阳忽然想,如果以后的孩子能像柯一维,那真是太理想了。

人生太多重要的决定和转折,似乎都是一念之间。

一瞬间的事。

傍晚的风比下午稍小了一些,但天被吹开了的代价是气温骤降,柯一维是裹着一层凛凛凉气上的车。

但这凉气也是亲切的冷空气。

人是多么偏心眼的生物。喜欢你,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在自己身旁喘口气都觉得污染。

即使这熊孩子一上来就故意把凉手往她后脖颈的衣服里塞。

勖阳没好气地把他爪子扒拉出来,“几岁了?幼稚不幼稚?”

柯一维嬉皮笑脸,“三岁。是有点。”

喵的。全世界的男人都自称三岁。

“回哪里?”

“先回你家吧。我今天晚上有个活儿要赶,把你送到家,我再回去。”

勖阳发动车子,嘟囔道:“现在是谁送谁啊。”

柯一维还是笑嘻嘻,“那你直接送我回家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那就直接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费那个事。晚高峰,你从那边开车回来我不放心。”

这还像是个奔三的大小伙子说的话。

柯一维把座椅调到一个能舒展开一双长腿的位置,“现场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就那样吧,荣可欣还是荣可欣,也没什么意外惊喜。”勖阳都懒得说他。

“拍的东西还那么晃?”

“嗯,还是晃。然后给我罗里吧嗦叨叨了一通借口,感觉连技术错误都能被他给扯成艺术创作。”

“是有点意思,”柯一维说,“他是有点拧。”

“他都拧得不在点儿上,”勖阳嗤之以鼻,“他这样听不进去话,是不会有什么长进的。”

柯一维笑,“那你没急眼吧?”

勖阳挑挑眉,“我没急眼啊,我今天控制得可好了。我就说这个活儿从头到尾都交给你了,后期也得全程陪着张晓雯做,如果有必要,所有该出面的都他来。既然都决定了给他俩攒业绩,我就退居二线吧,不急了。”

柯一维点点头,“嗯,也是。”

要是以往,她会焦虑质量不过关,会担心成片交不上去被退货。现在不了,她在努力调整自己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态度,做好取舍,解放自己也给他人机会。

虽然这一次的初衷其实也不能从如此无私高大上的角度去理解。不过,殊途同归吧,事儿都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你今天下午都干嘛啦?”她问柯一维。

“我还不就是剪剪片子,挑挑素材,也没什么特别,”柯一维说,“噢,老苏来咱屋,晃悠了一下。”

“老苏?他干嘛来?”

“不知道,他就打了个照面,不知道是想找你还是他们俩,一看只有我在,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勖阳想到了向茹给她发的微信,“他可能是想说职称的事儿。”

“职称什么事儿?”主要是想说职称有他什么事儿。

“向茹说他今年也和陆总说想申报职称了,”勖阳轻描淡写,“然后今天也被劝退了。”

一向不问世事的柯一维也有点诧异,“他也报?这个职称到底是按什么论的,年资吗?还是业绩?”

勖阳瞥他一眼,“有兴趣啦,打算上进啦,想了解一下啦?”她开他玩笑。

“别逗了,我就是不明白,”柯一维说,“我从上班就跟他在一组,也没见他像你一样这么忙。”

勖阳讲解给他听,“年资和业绩都是参考项,但是每年评比的占比会不一样。”

“怎么说?”

“主要是看单位想主推那位的实际情况。比如说,今年想主推的是我,那就以我的年资和业绩来定标准;明年主推你了,那就以你的年资和业绩来定。所以自己的条件很重要,同期参评对手是个什么路数也很重要。”

柯一维认真消化了一下,缓缓给出评价:“这么耍流氓吗?”

勖阳噗嗤一声笑出来,“确实,就是这么流氓。”

亏她还天真地以为实力最大,昂首挺胸要去和人家硬碰硬。这么天真无知了好多年。

所幸在了解真相的时候,尚算平和且淡定。大概这种态度的变化,也算是一种尴尬的成长成熟。

那么老练如苏忠义,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这单位升迁的其中之道。

向茹说:他明白归明白,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不可能想得通了。

是了,永远是看别人时通透,轮到自己时只想问三个字,“凭什么”?

勖阳也和柯一维有同样的不解:他是为什么今年想要报职称了呢?他明明前几年都可以报的,为什么偏偏也要赶在今年?

向茹:具体我是不清楚。大概他是觉得前几年竞争太激烈,“上面”的倾向太明显?以为该评的都评差不多了,今年总该消停了,没想到今年的形势比去年还猛。说是陆靖一通知他的时候态度也很委婉,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说即使他材料交了太后也不会同意他去述职的。

这一个个玩的路数都这么野,勖阳真心发觉只有自己是一只食草动物小白兔吧。

她问向茹:这都是他和你说的吗?

向茹:对,气急败坏的。说本来要闹,但是陆靖一对他说连你都没能报上去,他就平衡了。

……所以这是该开心还是怎么的?

勖阳无奈:这是属于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态吗?我居然还能让他平衡,这也算是我为单位做了贡献了。

那么这样想起来,老苏去404很有可能是去找她诉说一下同命相怜的苦痛吧。

那还真得感谢荣可欣最近作的这一波,歪打正着把她解救了出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不过以她对苏忠义的了解,她这场深入谈话还真不太可能躲得过去,他一定会再找她的。

不为别的,得亲自确认,他才好真正安心。

本想到勖阳家楼下,她下车他直接开走回家,结果正好又碰上了出来遛狗的卢英,死活非要留柯一维吃晚饭。勖阳和母上大人说了半天“他得赶紧回家干活儿要不然得赔人家违约金”,卢英才肯放人。

但到底还是让柯一维上楼带了几饭盒的肉啊菜啊走,“热热就行,不耽误干活儿。”

于是这就是被丈母娘宠爱的幸福吗。

瞅自己家母上大人这意思,勖阳也认为必须得尽早去他家,完成这件大事。

她不知道的是柯一维急匆匆赶回家,活儿没干完就是个托辞,他急着回去的是他爸妈的家。

平常都是周末回去吃饭。这次是从上午就开始急call,让他务必回家一趟,也不说是因为什么,搞得神神秘秘,柯一维自然不敢怠慢。

一进门,就见父母二人都一脸同款的沉重,心事重重。

柯一维最近心思很整,无非就是两件事:工作室和勖阳。一见父王母后这架势,满心以为是勖阳来家里吃饭这事儿出了什么纰漏,根本不做他想。

毕竟自从他把事情摊牌了之后,家里的态度就很模糊。老爹虽然对勖阳的印象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满意,但母上大人的态度始终不明朗,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就非常折腾人了。虽然柯一维并不可能以父母的想法为准,但到底能得到家里的支持,感受上都会愉悦自在一些,勖阳也会少受些罪。

“怎么了?”柯一维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看来事儿挺大?”

本来他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也给自己壮胆。没想到他老爹居然点了点头,“确实不小。”

这就使得柯一维不得不正色以待了。

他收敛心神,脱了外套,在沙发一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不知吉凶的事实逼近。

不到一个星期没回家,父母都好像瘦了些,特别是妈妈,眼睛下面一片青色,一望而知是睡眠不足。

蓝虹先问:“你俩打算哪天来?”

“二号三号吧,具体再定,也得看咱家里有没有什么安排,”柯一维说,“要是你们另外有事,那就再改时间,我们俩怎么都行。”

“你跟她——她叫什么来着?”

“勖阳。”

“你跟勖阳说一下,家里暂时有点事情,可能得晚点才能招待你们,等我和你爸这个事儿处理好了,就马上告诉你。”

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个好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啊?和勖阳有关系?”

“和她有什么关系,就是我说的那个情况,”蓝虹挥挥手,“我先问问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了?”

“我们俩没事儿,挺好的,我刚从她家过来,她妈妈还给我带了饭,”柯一维也挥挥手,“你俩先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叫我回来又不说?”

蓝虹先望向丈夫,柯国强点了点头,她才缓缓将实情告诉儿子知道。

“之前有人找咱们家办房子,中间出了点问题,业主花钱了但是收不到房,现在开始闹起来了。”

这个事柯一维知道。他并不怎么理会家里的事,但是多少也能了解一点。柯国强和房管系统的有些交集,有时会做个所谓的“中介”给人办点“事儿”,从中间拿点“好处”。这种灰色收入风险是存在的,但收益总比风险多,不然也不会长期存在且受众人趋之若鹜。

柯一维问过柯国强,确认自家参与的环节并不违法乱纪,遂也就作罢。他们这个“中介”,处于相对安全且干净的环节,危险隐晦的部分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迎来送往来来去去的水都太深,柯一维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多去留意关注。既然老爸说没问题,那就是真的没问题,不必过于担心。

担心也是担心不过来的。做生意,跑名利场,不趟几滩浑水,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恰好就是他们下面那个负责对接处理一手业务的环节出了问题。负责人卷了客户的钱跑路了,把锅甩到柯家身上。关键还不可能是一家,是好几家。

说的是买房子,不是买件衣服买双鞋子。有人辛苦打拼一生,为的就是一套属于自己的安乐窝。这忽然之间,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气定神闲。

饶是柯一维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