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娴忍不住说：“在京城时听说皇后性情温和，怎么她弟弟是这样的。”
姜世龙摇了摇头：“王爷这家也就出了一个女儿还能算好人，其他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街对面吵吵嚷嚷地拥过来一群人，好像是一群军丁，抓着几个百姓，推推搡搡地向前走。
他们只能顺着人流停下脚步。
“这是……”慕娴忍不住自言自语。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大娘回答她，“这是街西边的裁缝铺，王爷看中他家的店面，要买下来，老裁缝不肯，这不知是怎么地被抓走了。”
萧子云追问：“这是寒州王的兵？”
老大娘一看刚才提问的女子身边还有几个男人，摇摇头，闭嘴走开了。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饭馆，要了个包间，等坐下来菜上齐了，萧子云便问姜世龙：“寒州王既然如此欺负百姓，朝廷的人怎么也不管一管？”
“朝廷？”姜婷冷笑一声，“寒州的知州是个摆设，是王爷的座上宾。这皇帝是王爷的女婿，太后又是王爷的姐姐，皇帝怎么会管寒州的事？”
慕娴促狭地伸脚踢了萧子云一下，萧子云却面不改色，继续道：“说得有理。”
“去年寒州受灾，赋税减了，大伙交的各种人头税更多了，皇帝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世龙赶紧制止自己的妹妹：“小妹，别胡说！”
萧子云含笑道：“姜兄，咱们不过在这儿闲聊，无妨。”
“我们倒是不怕的，只怕给你们添麻烦。”姜世龙自嘲一笑，“老百姓私下也不过敢怒不敢言，只能茶余饭后聊聊而已。”
“那也不是啊！”慕娴生气起来，“怎么会只能敢怒不敢言。如果大家都一个想法，那么大家就应该互相帮忙，团结到一块，跟这种坏人对着干。他是王爷又如何，王爷也不能大过王法！就算是皇上，也应该遵守王法。”
这回轮到萧子云咳嗽了。
没想到自己的娴妃满脑子是造反的思想，晚上得好好调教一下才行。
姜世龙和姜婷也愕然了，而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姜婷站起身，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娴姐姐说得好，妹妹佩服，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慕娴大大咧咧地喝下了茶，萧子云只能在一旁苦笑。
小冒子吐了吐舌头，娴妃娘娘也太敢说了吧。
这要是换个人，分分钟掉脑袋的事。
得亏现在在外头，也没人计较，不然就算皇上不计较，被别人听到了，恐怕也会生事。
“我也觉得娴……姐姐说得有理。”唐易在一旁附和道。
于是姜婷也给他倒了一杯茶，唐易欢欢喜喜地喝下了。
萧子云和小冒子对视了一眼。
小冒子潜台词：皇上，您怎么看？
萧子云内心戏：还好朕一向遵纪守法。
萧子云的内心隐隐担忧，只怕寒州的褚家还没有发动，底下的百姓说不定先生出了民变。
他作为天子，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们又聊了些闲话，吃完了饭就散了。
等萧子云和慕娴回到锦绣客栈自己的房间，萧子云关上门，却直接抱住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慕娴。
“……”
“娴娴今天可不乖。”萧子云一勾唇。
“没，没有吧？”慕娴心虚地否认，她猜肯定是因为自己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
“若娴娴在民间，只怕此刻已经揭竿而起了。”
“啊……”慕娴一听，好像不妙。
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看这段话，当然没什么，可这里是时间线未知的古代。
刚才自己好像当着皇帝的面表达了自己造反的意向？
她硬着头皮说：“皇上，臣妾只知道如果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只有自己救自己。大凡有好日子过，老百姓没人吃饱了撑的还要谋反。
现在寒州城里，不能说民不聊生吧，只怕人人活在寒州王的阴影下，战战兢兢。
臣妾主要想说的是，要依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事都得按规矩来。
好了臣妾说完了，要是皇上想砍臣妾脑袋可以动手了。”
萧子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些惊讶。
“依法治国”这种词，亏她小小脑袋想得出来，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他感觉到惊喜了。
他在慕娴闭着的眼睛上吻了一下，看着怀中少女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天下哪有杀自己娘子的夫君的？”
又拿手指点了点她额头：“娴娴这怕掉脑袋的毛病，怎么老改不了？”
慕娴也知道不会真掉脑袋，可是如果她不先这么说，他也不会来主动哄自己呀。
“皇上不生气啦？”她试探着问。
“又叫错了。”萧子云抿唇道。
“夫君……别生气啦，就当我说错了，我道歉。”
萧子云微微叹了口气：“不，你没说错，实在是寒州的情形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里确实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寒州王的话就是王法。”
“那我们赶紧回宫？”
“还不急。高福他们正在查探褚家的底细，等他们查完了我们再回去。”
“真没想到，皇后姐姐家里竟然会是这样，怪不得她被那两个寒州来的宫女看得死死的。”
萧子云却想到了另一层。
太后只怕一直在纵容寒州，如果寒州真有反意，只怕宫中皇贵妃会有危险。
萧子涵送郑婕妤回家乡了，萧丛又不得不在行宫待着，宫里只有皇贵妃一个人算是自己的人，如果太后想做什么事，第一件事就是把皇贵妃扣住。
他得尽快派人回宫告诉皇贵妃和萧丛寒州的情况，让他们自己小心。
“好了，现在娘子给夫君说一说，你那个’依法治国’是什么意思？”
慕娴脸上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她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想起来自己看过的茹姐姐的书，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代的历史和自己知道的还差不多。
于是她把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商鞅的故事记得的部分都说了一遍。
萧子云听完点点头：“娘子真是个才女。”
“才发现嘛？”慕娴嘿嘿一笑。
“哦，是夫君的错，给娘子赔罪。”
说完，萧子云不客气地亲了下去。
慕娴算是明白了，不管是赔罪、止疼，还是别的什么，皇帝帅哥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