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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苑内,桂妈妈已经站在了寝屋外的院子内,她刚刚出去再派人去了惠南王府,‘请了’那位康大夫的同时,又安排了好了几个已经在丞相府签了死契的下人,让他们留在院内等候着将二小姐沈挽宁抬出碧波苑。

屋内的床榻上,侍女们早已将沈挽宁原本盖在身上的薄布取下,替她换好了一件崭新的衣衫。

原本,那薄布上的沾染着沈挽宁的血已经干涸,侍女几人将那薄布取下的时候,连这皮肉撕下的血迹亦在不断的渗出,沈挽宁眼前已经全无知觉的人,任凭着侍女如何的‘服侍’她都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蒋欣芸见此,早就已经怒极的心,现下又增添了更多的担忧,若是康大夫没有被及时的‘请’到沈府之中,就这般的流血下去,没有及时的止血,她的宁儿也会因为身体内的血液流干而亡。

她已然不顾自己身处在何处,再次转头命令着桂妈妈,让她回到院中,去取那些房中自京北城所带并不算多的止血药,目前她觉得,能用上一些保命,也是好的。

屋内的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在用好不容易寻来的布,包裹在了沈挽宁的身上,使其的血液不至于如此之快的流逝带尽,可即便是如此,那血液也算是已经开闸的河流,蜿蜒不断,同时,这间寝屋内,血清之气和沈挽宁已经失禁的气味混杂在了一起,顿时这股子腥臭味便布满了整间房内。

床榻上的沈挽宁依旧紧闭着的双眸,她惨不忍睹的样子让人看在眼里,实在是觉得惨痛异常,那本就雪白的肤色,在此刻更加变得苍白如纸,若不是那腹中还有微弱的起伏,怕是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少女已经失去了诊治的价值。

门前,倚湘看着床上的沈挽宁已经被穿戴一新,她对着桂妈妈找来的那群在丞相府签了死契的下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带着急切之余做好的担架,步入到了正屋的房间内。

因着害怕手下没有轻重,会再次伤了二小姐本就孱弱,好不容易捆扎上的伤口,侍女,妈妈们的手下也不敢用力,废了好一番的功夫,才合力将沈挽宁抬到了担架上。

可也就是沈挽宁被抬在担架上的那一刻,应是周身那股撕裂的疼痛感触及到了四肢的断裂处,她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恐,猛然间睁开了双眼,那面上的神情,惊恐至极,她的双手顿时抬起,好似胡乱的半空中抓着什么:“不要,求求你,不要,救命,救命啊,母亲救我,大姐姐救我,快走开,啊——!”

面对女儿如此的惨状,让刚刚在屋内才走出来的蒋欣芸,一把上前拉住了自己女儿还在不停挥动的双手,她早已痛彻心扉,此时就好像在经历着油煎火烹一般:“宁儿啊,是母亲,是母亲在这儿,宁儿不用怕,母亲会一直在你的身旁,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但是蒋欣芸不曾想到,现如今她说在口中的言语,已经躺在了担架上的沈挽宁根本听不进去一言半语,沈挽宁的双手仍旧咋不断的挣扎着,就像是想要逃脱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她的双眸很是空洞,就像是不知在寻觅着这么一般,让感觉到那股无法聚集的幽散,她的口中不断的叫嚷着,嘶吼着,似受伤后,已经近乎于绝望的悲凉。

沈挽宁自幼的随侍婢女见到自家主子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本想着要帮着夫人一并安慰着些二小姐的不安,可是也不知这已经收了伤的沈挽宁到底哪来的力气,她就像是已经步入了癫狂之状,就连口中的话,都显得没有了任何理智可言,就连站在她身旁的蒋欣芸,她也似看不见,摸不到,不曾与之相识一样。

她就这般的在担架上挣扎着,因着这担架是下人们应急才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根本无法承受着来着二小姐沈挽宁这般猛烈的晃动,一时间,为了保护二小姐沈挽宁不掉落下来,他们也只能跟随着沈挽宁的晃动,不断的转移着方向。

可即便下人们如何努力想要控制好担架的晃动,也来不及抑制住沈挽宁的掉落,只是瞬息的功夫,沈挽宁便在担架上滚落而下,而那刚刚被侍女们包扎好的伤口,在此时又是一片的殷红。

尤其是这次的流血,比之前还要严重出许多,就好比是积蓄了多年断结的河水,在这一刻再次汹涌而出,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沈挽宁一阵的凄惨惊叫声,瞬间想起:“啊——”

“宁儿!”

蒋欣芸没有想到,一切来得竟然是这般的快,一旁的侍女见着如此的情况,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心疼的痛苦了起来,可是侍女们却知道,二小姐现下如此的样子,可不是她们伤心的时候,想要让这件事回归风平浪静已然是不可能了,可是她们也要尽力的去挽回自己犯下的错事,以不至于会被夫人一怒之下发卖,或是灭了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蒋欣芸怒极,带着命令的开口对着众人,道:“还不快将二小姐抬起来,放在担架上,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你们都别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下人,侍女,妈妈们闻声,都不敢耽搁片刻,她们急忙上前,应和着蒋欣芸的话,倚湘也上前,搀扶着蒋欣芸,生怕她在一个支撑不住,昏倒在了当场。

将近两盏茶的功夫,下人们才将因为落地而疼痛昏厥沈挽宁再次抬到了担架上,这次,他们不敢再有任何耽搁的举动,看着沈挽宁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他们脚下的步子极快,近似小跑一般的,抬着沈挽宁便离开了碧波苑的寝屋之中。

身后桂妈妈吩咐:“路上避着些人,这个时辰,碧波苑去夫人院中的一路上应该没有什么人瞧见,切记,就算有人问起,只说是丞相府的丫鬟病了,不能提起二小姐分毫!”

众人得令,对此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瞧着女儿已经被担架抬得远走的身影,当下的蒋欣芸也稍稍送了一口气,现在只等康大夫过来,为她的宁儿诊治了,可是在康大夫来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看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倚湘,她双眸狠厉异常,语气氛围冰冷的道:“那个小贱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