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月后。
冬至节的当天，皇上邀请了许多朝中重臣和亲贵。
合宫家宴，每年都很盛大，还会放孔明灯，燃烟花。
不仅是宫中，炎安城内也是张灯结彩，各种大大小小的祭祀和参拜数不胜数。
总而言之，就连顾婉卿这种平时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都很是喜欢冬至节。
从半个月前，她就在家开始包了饺子。
今年将军府人少，但是要比往年顾二叔忙里忙外瞎折腾要显得惬意许多。
顾婉卿和下人们一起将将军府归置起来，清点库房，发了赏钱，上上下下是一片和谐的氛围。
囤了一些过冬的年货，顾婉卿吩咐下人们给顾二叔那边也送过去了一些，这次是以她的名义。
不过听说，顾二叔接手的时候骂骂咧咧，说是顾婉卿十分小气，而且也没有答应顾家在今年团圆，会将军府吃饭，还是骂顾婉卿的薄情寡义。
不过今年的冬至节，顾婉卿受到了皇上的邀请，这年夜饭就不能在家中吃了。
平时她是没这个资格，但今年她和白珏定了亲，而且冬至节过后就要成亲了，皇上自然会给白家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个面子，也算是祝福。
白家是每年都在受邀名单之中，且也是上上座，身份尊贵令人羡慕。
晚宴的当天，顾婉卿稍稍打扮了一下，穿了白珏送给她的珍贵布匹做成的衣裳，惊艳众人。
眼下长公主不在，放眼望去，炎安城内的确没有足以与她比肩的美貌。
云朝殿内歌舞升平，美酒飘香。
这次，白珏和顾婉卿依旧同席，这回二人就自在了很多。
众人看见二人同席而坐，也知道这好事将近了，都会过来提前道声贺。
偏偏两个人都是不喜爱和人打交道，所以脸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僵硬。
三皇子这次就坐在旁边，冬至节的晚宴坐席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还未恭喜二位。”三皇子朝着两人举起酒杯。
“多谢三皇子。”
白珏按下了顾婉卿的酒杯，替她换了杯茶水，自己回敬了三皇子一杯。
三皇子容晟挑挑眉，看着躲在白珏身后的顾婉卿，哈哈笑道：“几年不见，你酒量不行了？”
顾婉卿不好意思道：“旧伤复发，最近不宜饮酒，请三皇子谅解。”
容晟关切地靠近了一步，将站在顾婉卿面前的白珏往旁边挤走了，“旧伤？要紧吗？”
白珏眸色明显冷了下来，眯眼对着容晟背后放冷箭。
顾婉卿脖颈向后仰，尴尬地笑了笑，“不打紧，就是以前左胳膊伤着了，最近没注意保暖，等春天就好了。多谢三皇子关心。”
容晟松了口气，“嗯，那我就放心了。”
待他走了之后，白珏掀开衣摆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你们认识？”
顾婉卿点点头，“啊。以前见过一面。怎么了？”
“没什么。”白珏赶走了伺候夹菜的宫婢，自己夹了片肉放进顾婉卿的碗中，“你以前很爱喝酒？”
“没有啊。就是三皇子还没出远门的时候，我们在宫外见过一次面，她向我讨教武功，我们就喝过一次酒。他当时——”
顾婉卿原本准备滔滔不绝开始讲述，后来愈发觉得白珏听得一本正经，不太对劲。
她收了口，歪头看着白珏，贼兮兮一笑，“怎么啦？哦，吃醋了？”
白珏面色无波无澜，轻轻点了点头，“只是怕人惦记。”
他不害羞，顾婉卿没意思地冷笑了一声，“呵。放眼满炎安城，恐怕也就只有你惦记着我吧？”
白珏又夹了一片肉，试图封住顾婉卿的嘴巴，“将军，今时不同可往日了。”
整个宴会上，二人一言一语地闲聊着，有烟花看，有美酒佳肴，顾婉卿觉得这个节日过得比往年都要开心。
不过有的菜她都没动，打算悄悄打包一点带回去给玄茗吃。
顾婉卿回头几次的时候，白凌和容鹤在偶尔交谈。
容鹤看别处时，有时候目光和顾婉卿交汇，但是都冷冷地移开了。
她知道，这种冷不是对她的，而是她身边的。
顾婉卿戳了戳正在认真品酒的白珏，小声提醒道：“咳……太子好像有点恨你啊。”
白珏拢袖继续斟酒，目光朝着容鹤的方向偏了几寸，又缓缓收回，“无妨。”
“你哥知道吗？”
“不知道。”
“我是说，小侯爷知道太子殿下和你赌气吗？”
“嗯。”
顾婉卿咬咬唇，又看了眼白凌。
白凌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看过来，回了个浅浅的、有礼貌的微笑。
这段时间白凌因疲劳，脸色都不甚好。
她隐隐叹口气，“你哥没怪你吧？”
“不会。如果是他，当时也不会放长公主离开。”
“黑衣人的事情在皇上那里似乎没有过关，还好小侯爷也帮忙说了话，否则太子一定会被皇上怀疑。”顾婉卿道。
想起那时候，白珏过了大半个月才快马回来，她也是担心得要命。
而自从白珏回来后，容鹤就再没跟白珏说过一句话。
“你不必忧心这些。我们静观其变吧。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白珏握住了顾婉卿的手，他的掌心一向很温暖。
天空上燃了明亮绚烂的烟火，在云朝殿内的看台便能看清。
顾婉卿手托腮，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像个少女一样许个愿才更贴景，但她又不喜欢做梦。
不过，她倒是真心希望，等冬至节过后，快要到她和白珏成亲的那天，都可以顺顺利利，不再骤生波澜。
……
冬至节过后，下了一场大雪。
正是阖家团圆的几天，城中安逸祥和。
这天，一封急报传入宫中。
匆忙行走的宫人在雪地中留下狼藉的脚印。
东宫内，燃烧着探炉。
容鹤就穿了一件薄衫，点了檀香，静心抚琴、看谱。
“殿下，仔细着了凉。”顾曦拿来了厚实一点的外衣。
“本宫不冷。”容鹤拨弄了两下琴弦，抬头看向顾曦，“本宫给你几天假，你回家看看吧。或者，冬至节过后，你就出宫吧。想来现在容瑾也不敢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