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鹤向她摊出手，“顾曦，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可是……”
顾曦为难的样子，让人都不得不相信她的确行了偷窃。
容鹤皱眉道：“即便你有难言之隐，也不该在这里让人觉得你偷了东西，否则本宫也保不了你。”
闻言，顾曦才渐渐将死死握住的右手摊开。
手掌心攥着一个小符袋。
“这是什么？”内侍问道。
顾曦呈上解释道：“这是我偷偷去宝华殿给太子殿下求的平安符。说是只要挂在太子殿下的床头，殿下近日就能平安。自从祭天大典之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奴婢……很担心太子殿下。”
容鹤身边的内侍噗呲一声低笑了出来。
内侍冷笑反问，“宝华殿是给下人们敬香的地方，你去那里给太子殿下求平安？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和皇上一样，都是由天师供阴德的。”
顾曦听罢，将捧着的平安符渐渐收回。
旁边的宫女们也忍不住开始嘲笑——
“真是可笑！太子殿下怎么会用你求来的平安符。”
“这种简陋的符，我们都不会用，你居然还敢偷偷挂在太子殿下的床头？”
“就是，而且你这么污秽的人若是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殿，那才是会给太子殿下带来霉运呢！”
这个宫女说到了污秽二字，让容鹤瞳孔跳动一下。
他冷着脸，一步逼近说话的宫女，“污秽？顾曦是本宫找来的人，你是在说，本宫也是污秽的吗？”
众宫女和云芝赶紧下跪，“太子殿下息怒。”
“本宫看你也别再东宫伺候了，去收拾一下，去二皇子殿里伺候吧。”
容鹤眸色渐冷，丝毫不留情。
那宫女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啊！”
说饶命一点都不为过。
大家都知道东宫和二皇子水火不容，若是将东宫的下人打发去二皇子殿里，没几天估计就尸骨无存了。
但是，太子殿下对待下人们一直都温柔宽容，犯了错误基本都能原谅。
不知为何，今日只是说了一句宫女顾曦，居然要下如此严重的惩罚。
容鹤冷眼看了一圈这些跪着的婢女们，“从今往后，顾曦不再负责洒扫。她专门给本宫奉茶，云芝，这也算给你减轻一些负担，好让你日后的工作更加认真。”
“是……”
容鹤唤了顾曦进殿。
他将一叠纸张摊在桌子上，低头看了两眼，然后对顾曦道：“给我。”
顾曦将平安符递了上去。
却没想到容鹤真的接受了，他放置在书案上一个不容易落灰的地方。
顾曦欣喜地下跪，“谢太子殿下！”
“以后不用做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而且，宝华殿距离东宫甚远，你自己出去如果碰见了危险，那我将你带进宫就是错误的决定了，难道你想让本宫对绾青将军无法交代吗？”
容鹤的责备让顾曦周起了眉头，眼眶泛红。
见她这样，容鹤声音放柔道：“不必在意旁人对你的看法，有本宫在。或许有朝一日，本宫能替你报仇，也能替本宫自己报仇。本宫明白，每个夜晚你都不好过，但是煎熬的日子还在后面，除非死了，否则不可能解脱，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面对……”
容鹤双目迷离，看似在对顾曦说话，却也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顾曦点点头，“奴婢只是听闻祭天大典出了乱子，唯恐太子殿下忧心。”
“现在没什么事情了，绾青将军也很好，你只要乖乖待在东宫里面便好。”
“是。”
“去端茶过来吧，我口渴了。”
“是……”
顾曦领命退下。
她有意瞥了一眼容鹤手下压着的纸张。
似乎是大理寺送过来的公文，大约和这次的案子有关。
合上门，顾曦走过方才那些冷眼瞧她的宫女们，撩了一下耳鬓的发，仰起头顾盼生姿地离开。
……
三日后清晨
佝湖西面湖畔。
岸边停着一条载无人的旧船，风起涟漪，左右飘飘荡荡。
不一会儿，晨起的迷雾中快步走过来了一个人影。
他刚跳上船，松开了牵绳，放下胳膊挽着的包袱，准备拿起船桨划水。
但是下一秒，船尾就被另外一个力量给拽住。
迷雾散开。
顾婉卿和陶明睿正站在岸边，他们身后还站着三两个官兵。
而船只上带着个包袱的人，正是花萼楼新月。
“想跑路吗？”顾婉卿笑着问道，单脚踩在船尾上。
只是她眼眶下的两片乌青让她少了几分霸气。
新月目瞪口呆，“你们？……”
“我和陶大人在这里等了你三天，终于把新月公子给等到了。”
“新月公子这是要去哪儿？”陶明睿问。
新月看着前来的官兵，知道大事不好。
但他转了转眼珠，尽量看起来问心不愧道：“我已经赎了身，任凭去哪里和两位大人无关吧？”
陶明睿冷笑，“但是你杀了人，这可就是与我们有关了。”
新月心神一震，嘴角抽搐，“谁杀人了？陶大人你可别瞎说！”
“宗正少卿卢光远，中卫贺文良，昭武校尉马东成，还有前几日在祭天大典上自燃的乔忠河，可都是死在你的手下。”顾婉卿道。
“你胡说！大家都在说，凶手是秦兮雪，雪姑娘！大理寺这样胡乱造谣百姓，真的有恪尽职守吗？”新月高声喊道。
周围的官兵对他拔了刀，示意他不得无礼。
新月这肯收敛了一些方才的嚣张气焰。
顾婉卿冷哼着，看他现在的反应，之前的推断差不多都能实现个七八成了。
“你认识雪姑娘的妹妹吗？”顾婉卿问。
新月并不意外她的问题，“认识又如何？”
顾婉卿啧啧两声，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堪称完美的演技，“其实想起来，说仔细见过秦夕燕的人，也就只有新月公子了。全花萼楼上下，对秦夕燕的印象不过了了，而你却数次提起这个妹妹，可惜啊，当时是我们疏忽了。”
新月冷脸反问，“怎么，我不能见她妹妹吗？”
“可以。”顾婉卿笑着说，然后一把将新月从船只上拎上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