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的故事你也不知道？”
“不知。”
“可是他们好傻哦，到处都是马脚，竟然瞒住了对方，而且这里都是皇帝皇后的眼线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
实在不想让卫保儿日后见到共主绷不住，卫容挥了挥袖子，让这里的时光进程加快，这段傻乎乎的历史变让他过去吧。
共主的历史，想想就有趣，卫保儿是越看越起劲。
又三年年，太子于殿前跪七日，求得皇帝下令，云国质子归国。
从此之后，小太子在未见过他的卫川。卫保儿就无聊的看着这里的时间飞快划过，小太子在他面前长的越发动人，待到小太子长大成人，时光飞逝停止后。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公子。
时光停止的那一日是赤羽国都大破之时。皇帝亲征崩于城门。太子于皇宫安顿女眷，将皇后及一众妃子连同三弟玄澈一同送往供皇帝和储君逃生的皇宫密道，自己则带领剩余八百死侍，死守皇宫为女眷争取逃亡时间。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败了，这一仗毫无胜言。那一天小太子见到了他的卫川，那人高头骏马，身穿战甲。踩着赤羽国百姓的尸体，从夕阳下缓缓到达他的面前。
“恭贺吾皇拿下赤羽国都！手刃皇帝，擒获太子！”
不知哪位将军高呼一声，身后的士兵皆跪地高呼。
多年未见，他的卫川果真如当年想象的那般神勇，手握长剑，意气风发，可最终剑芒指向的确是他。
“陛下，这赤羽太子如何处置？”
“玄凌，你可记得当年如何对待的朕。”卫川在马上不屑的看着被迫跪在地上的玄凌。
这句话一出来，玄凌就明白了。亡国太子本就留不得，此举若能保三弟一名命是值得。
“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玄凌，是朕高看你了。都说你是翩翩公子，如今一观不过如此。”
这几句话宛如刀子割在玄凌的心头，他做这翩翩公子为了谁？不过因为卫川幼时总如翩翩公子一般，进退有度，待人温和罢了。
“玄凌何德何能得云王高看。”
“确实无德无能，真不知是天下百姓瞎了眼还是朕瞎了眼。来人，将太子殿下压入天牢，让他好好尝尝这天牢的滋味，既然不知悔改，那边好好尝尝这不知悔改的滋味。世人都说，太子爱民如子，这国都便屠了吧，看着着实碍眼，顺便让太子殿下尝尝心头肉被剜的滋味吧。”
“卫川！你不要太过分了！”虽然被两个人压着，但卫川的这句话竟让看起来瘦弱的太子硬生生挣脱开来。
随后被身后的侍卫一脚踹在膝窝处，膝盖落地的声音让周围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不自觉的一惊。
本来无所畏惧的眼睛也在那一瞬染上了红。
“呵，当年你嘲笑朕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也是有弱点的。你越在乎我越要毁掉他们。”
“卫川！”
“朕的名讳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掌嘴。”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本在坐在马上的卫川听到这声音立马从马上翻下。
从小太监手中扶住了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大太监。
见到那人的时候，玄凌也冷静了下来。这人是当年卫川的贴身太监，他一直记得。只是他比以前老了许多，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那大太监一直盯着玄凌，眼珠子一转，看向卫川。
“皇上，奴才求您件事，这小太子的命可否留着啊。”
“公公，他……”
“奴才自皇上登基以来没求过皇上什么事，奴才就求您别对这小太子施刑行吗？啊？”奴才怕您日后后悔啊，这大太监终究是见识了太多，看见玄凌的那一刻，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这才是当年的那个三王爷。
“公公可能告知为何？”
“皇上，奴才也不确定，待奴才后再告诉王上如何啊？”
见大太监撇眼四周的人，卫川立刻明白了，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讨论。
“将他关入天牢，日后再做发落。”
卫川的决定一向是没有人敢反抗的，他这么说了所有人也只能听从，没有丝毫的怨言，小兵们可能不明白，但是将军们可都是知道他的手段的。
“不是说，不能施刑的吗！怎么会这样？”卫保儿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简直不能将他跟那个光风霁月的太子联系起来。
卫容也皱起了眉头，“我们看的是太子的视角。”言外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
“可是玄澈欺负卫川我们也能看到啊。这…不会太子一直知道吧，所以才在学堂上老是提点玄澈。后面让皇帝给玄澈安排学习职务不会也是为了……”为了让他没有时间去欺负卫川吧。可是这小子太滑头，总能找到空子去欺负卫川几下，这怕也是最后玄凌跪求皇帝放卫川回国的原因吧。
卫容点了点头，卫保儿不说完，卫容也大致能猜到后面的话。
“卫川看到会很心疼吧。”
“共主登记后，为一人不立后宫。”
“可是小太子啊。”卫保儿激动的眼睛都放光了，扒拉着卫容的胳膊。这小太子也算苦尽甘来了。
“太，太子死了。”看着卫保儿的眼睛，卫容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想让卫保儿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想让卫保儿的世界里只有幸福，所有故事的结局只有完美，没有这样的结局，玉儿和月儿时他没来得及，这次也没有避开……
“对啊，太子死了。”
说完这句话的卫保儿突然沉默了，卫容都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只见卫保儿默默走到被扔在角落里的太子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你很疼吧，你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下一辈子别这么傻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下一辈子去找一个女孩吧，男人都靠不住的。”
卫容: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卫容的万年冰山脸竟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都什么事啊，怎么还上升到这里了？只要喜欢对了人，男人女人没有什么差别的。
“卫保儿……”
“嗯？怎么了？”
“他只是爱错了人，无关性别。”
“哦，你今天话好多哦。”果然正经不过一秒，卫保儿又变成了嘻嘻哈哈的样子。
卫容无奈的撇过脸，却也思考起了卫保儿的话，他以前话真的很少吗？或许真的应该要改一下了。
他变得主动些也许卫保儿就不会无聊的去找别人玩耍了。
每一天，玄凌的身上都会覆盖上新的伤口。旧的伤口被牵扯的裂开，一月之后身上再无一块好肉。卫保儿知道现在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他母后和玄澈的消息，怕是只要能确定他们平安，这小太子现在就会去死。
何为度日如年，大概便是这样吧。有时候卫保儿都不忍心去看，这时候卫容便会从身后慢慢的盖住他的眼睛。
卫容说捡到他的时候，他也是满身伤痕。以前他只知道身上很疼，他想不起来以前发生了什么，所以好了之后，便不会记得有多疼。
可是现在看到玄凌身上的一道道伤口，看着那施刑人挥落下的鞭子。那种被鞭子挥打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卫容的手感觉到了丝丝的湿润，卫保儿的身子还在颤抖……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被扔在这里任人欺凌！公公保你一命又如何？不过是为了让你像狗一样活着！”这些话，在这关押期间，卫保儿已经听这些人说过无数遍了。
刚开始玄凌还会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只一眼便可让这些人腿肚子打颤。可是现在他再也没有力气了，这么长时间，全靠隔壁牢房的关押的一个赤羽国死士分他分他半个馒头度过的。
没有人给他提供吃食，连带着旁边的死士一天也只有一个馒头，还是被扔过来在地上滚了好几滚的。
玄凌本来没打算与之分食的，死了反倒强过在此受辱。可那死士坚持，他是玄凌的死士，主死绝不苟活。玄凌只能日日与他分食馒头，在死士的监督下乖乖吃下去。
每当他吃完，那死士就会跟他说一句，“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您带出去的。”
每每这时，玄凌都报之以微笑。出去吗？干什么？复仇吗？他…又怎能下得去手？他不是三弟与卫川交之甚少，从幼时他便知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在卫川手上了。如今卫川想要这天下，给他便是。为人子，不能为父报仇；为一国储君，不能为赤羽将士报仇，有如此下场，才是应该。
“你说，赤羽国都的百姓还好吗？”一天的受刑结束了，玄凌靠在墙壁上，第一次与隔壁的死士闲聊。
死士没有说话，玄凌也没有只是呆呆的望着房顶。
“你知道吗？卫川自小便想当一个明君，我本以为那日他说要屠城只是一时气话的，噗…咳，咳咳！”玄凌分双手都在打颤，口中的鲜血喷在身上的干草上却并不显眼，干草上斑斑驳驳已有很多血迹。
倒是隔壁的死士立刻警觉起来，“主子！”
玄凌急促的呼吸几口，终于压住了喉咙里马上就要出来的第二口鲜血。
“他以前真的很善良的…可是，赤羽的火今日才灭。”玄凌看着那死士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卫川走后，父皇罚他一百大板，他不曾落泪；国都被破，沦为阶下囚，他不曾落泪；日日受刑遍体鳞伤，他不曾落泪。可是今日他落泪了，为的是葬身火海的百姓，还是自己那颗自以为是的心，亦或者是为了卫川从温润公子到嗜血恶魔的不值？他现在也不知道了……
“父皇当年说，我这是放虎归山。我说，若能为天下换一明君，就算与我而言是放虎归山又如何？如今他成了君王，只是是否是明君，我怕是看不到了，也…不想看了……”
“主子，是他残暴无常，与主子无关啊！属下，属下定会带主子出去的，待属下伤愈，定能与云贼一战，到时……”
“你便自己出去！”
在死士震惊的眼神中，玄凌继续说道，“我…只会拖累你，赤羽没了，你自由了，不必与我共生死。这么多天没消息，想必母后她们已然平安，我此生…已无牵挂。”
“主子……”
“这一出主仆情深倒是不错。”嘲讽的声音由远到近，让主仆二人皆变了脸色。
“我的傻大哥，你可想三弟？”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主仆二人熟悉的面孔，这赫然就是三王爷玄澈。
“玄澈，你没事，太好了。”玄凌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浑身没有力气又摔了下去。
“我当然没事，我可是陪着卫川的玄澈啊，怎会有事？我还是云国伐赤羽的大功臣呢，别说卫川不会动我，就是这满朝文武，也不会轻易动我。”玄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佩，玄凌立刻变了脸色，这玉佩他是认得的，这是父皇与他母后的定情信物，母后向来仔细收着，如今落到玄澈手里，玄澈又是叛国贼！
“怎会在你这里！给我！”玄凌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竟然跑了过去。
玄澈看他这样子，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满身血腥气的冲撞了我，承担得起后果吗？”玄澈抬手在鼻尖挥了两下，不知想起什么，突然一脸惊喜，“呦，瞧我这记性，忘了跟大哥说了。大哥怕是还不知道卫川对你的龌龊心思吧，也不怕告诉你，我啊，拖了这么久才来，只因卫川折腾的太狠了。这才来晚了，哥哥可不要怪我啊。要不这玉佩就当赔礼吧。”
玄澈冷哼一声，玉佩脱手而出。
“啪！”的一声脆响，玄凌立刻爬到墙边，捡起摔成好几块的玉佩，想要将他们拼在一起，坏了，母后会不高兴的。
“呵，人都不在了，你拼个玉佩干什么？傻子。”
“玄澈，你不得好死！”旁边的死士都看不下去了。这等叛国贼，凭什么活的如此安康！
“不得好死？我死的时候一定会拉你主子陪葬的，所以你放心吧，我死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
“卫容，你放开我！我要踢死这王八蛋！你放手！啊！你在不放手，我咬你了啊！”卫保儿已经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当真是造人的时候的失败品！留在世间吃了浪费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没有一点点用处！
卫保儿太激动了，卫容只能牢牢的抱住他的腰身，生怕他一个激动做出点什么。
“你改变不了的，这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我也要揍两拳出出气！”
卫容无奈，只能将人抗到了肩膀上，放心多了，这下跑不了了。
“卫容，你放我下来！”
“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哼，待我不薄为何玄凌生来就是储君，父皇明明那么疼我，凭什么不是我为储君！”
“你也配！”
“我不配？那我就毁了赤羽，让你这配得上赤羽的主子，没了赤羽。”
“这热闹我也看够了，一会儿皇上回来看不着我该生气了。你们是不知道皇上在我面前多么善解人意，温润无害。这一面你们怕是到死都见不到了。”
“以色侍君之徒，我等不稀罕。”
“我还以为死士都是哑巴呢没想到还有口齿伶俐的。不过没什么用，你们啊，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