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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保儿觉得,今天的卫容分外奇怪!也分外危险!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手掌心传来异样的触碰,卫容又在写字,“那些流言,说微臣和殿下暗通曲款的流言,殿下介意吗?”

卫保儿挣脱了卫容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本郡主懂唇语。”

言下之意,所以你不用写,直接说就好。

卫容的面容瞬间如同染上一层薄霜,眸色深了好几度,绞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神色,仍是执着问着:“那郡主介意吗?”

得!这下把殿下给换成郡主了!这该死的男人!

“嗤,不过区区谣言而已,本郡主岂会在意那种东西,景王也太小看我了。”卫保儿肆意嘲弄,污了她的闺誉,她岂能让景王好过。

卫容笑意渐深,可是始终未达眼底,问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卫保儿刚想肯定的点头,却对上了身旁少年诡异的目光。

于是她僵在那里,许久她才开口,“自然,如此子虚乌有的事,为什么要介意。”

明显的,卫容的神色愈发不对劲,卫保儿显然想念起了被派去长溪的江岸,因为怕是只有江岸和江河两个人才能明白卫容到底在想一些什么啊。

早知道方才就把江河留下好了。

卫保儿略带懊恼的神色落在少年眼中,望着她鼓着的脸颊,他唇角微扬细微弧度。

不介意吗?

不介意就是不在意吧……

那坐实了好不好……

卫容心里忽的升起一股偏执,喉头紧了紧,微微垂着头,下巴堪堪几寸就到卫保儿的头顶,脸色讳莫如深,瞳仁一瞬不瞬的看着卫保儿。

卫保儿浑然不知身后少年的想法,她两指摩挲着下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按时间来说,皇后应该沉不住气去告密去了,她也好让她的人去皇帝面前也煽个风点个火,添油加醋让皇帝起疑心。

“对了,笛娜要留在帝都,你觉得……”卫保儿骤然偏头仰起脸去看卫容。

……

整个屋子里是一种诡秘的静谧。

卫保儿只觉得晴天霹雳劈在她的脑门上,她方才仰脸正好撞上卫容的面颊,唇瓣印在卫容的下巴。

二人皆是一愣,卫保儿蓦地起身,咬唇,背后升腾起一股焦灼热意,反观卫容,面色仍旧平静如水。

不过,他的心底却是波澜起伏,甚至极为错愕,长睫掩下的是令人发渗的疯狂和克制。

他差点,就想把卫保儿搂在怀里,与她有更多的亲近。

回过了神,卫保儿很是硬气的对着卫容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那急厉的语气,似乎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卫容觉得下巴被亲到的地方,火烧火燎,一种奇妙莫名的快感袭上心头,他面上不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殿下是想轻薄我?”

当头一棒,卫保儿怒目圆睁,虽然卫容的确长得一副好皮相,可是她哪里轻薄他了,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深吸一口气,卫保儿将浊气吐出,卫容如今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她得忍忍,不然又要浪费莫无机的好药了。

半晌,卫保儿敛去眸中的沉思,复而坐在榻上,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说道:“本郡主还是个孩子。”

卫容微微一笑,忽的伸手,搂住卫保儿的纤腰。

登时,卫保儿浑身僵硬,老天可见!她为人两世,第一次与一个外男如此亲近。

她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发颤和恼怒,“你这是做什么!”

卫容旋即就松开了手,他心底蓦地划过悔意,他方才实在是忍不住,才会突然对她放肆了。

卫保儿连连往榻脚挪去。

窗外透进来的暖阳撒在地面,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影,夹杂着暖意的风拂过屋里绣着锦鲤的薄帘。

卫容脸上溢出笑意,眼中的光芒就像要将她沉溺进去。

卫保儿对上他俊美雅致的脸,只是冷冷一笑,带着狂傲不驯的倨傲,分外冷静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卫容,你疯了。”

刹那间,卫保儿心底涌上无数的情绪,有怒意,有不解,有憎厌,有冷漠,但是绝对没有半分绵绵情意。

大业未成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栽在这种男女之情里面。

她以为,卫容只是在同她开玩笑,没想到,卫容真的存了这种心思,她只觉得,卫容疯了。

觉察到了卫保儿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思,卫容带着笑意的脸慢慢凝住,寸寸冰冷覆上面容和眼眸,黑亮的瞳仁中,是凌冽的冰冷气息,冷硬的脸,眉间浮着沉沉戾气。

他动了动唇,凝视着卫保儿,“我没疯。”

卫保儿下意识就想离开金然苑,可是还未等她行动,卫容就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一样,往她那儿逼近了一些,眸光沉沉湛湛,汇聚在她的脸上,“我没疯。”

“看来是没疯,只是病的不轻!”卫保儿面如覆霜,语气中没有任何温度,连外头的日光似乎也在此刻变得如同千年冰窟透进的冷阳。

卫容轻笑,只是脸上依旧是阴沉沉,眉梢眼角遍布着寡淡,“对,我是病的不轻,我得了相思病。”

闻言,卫保儿冷着一张脸,手指一用力,攥着卫容的衣领,咬着牙,目光森然的睨着他,“卫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卫容的星眸似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他如今不能说话,只能用着如此缓慢的唇语来让卫保儿懂他的话,“我只是遵循我自己的心。”

一阵怒火从卫保儿心里升起,遵循他自己的心?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这种人,沾不得情,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她的所有心血,都只在于保住镇南王府,还有大燕,让卫长宁卫长安真正的一世长宁,一世长安,这才是她要做的事。

“殿下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不是吗?”卫容俊秀的脸庞凑近了几分。

卫保儿冷笑,眸子里浸染着阴阴寒气,反问道:“嫁人?摄政王以为,我会有那种想法?”

少年的眸色顿时暗了几度,面容上竟是带了一抹悲色,“你是嫌弃我现在没权没势吗?还是说,你喜欢盛惊华那种谦谦君子?”

仿佛是从卫容口中说出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卫保儿面无表情看着与她只隔了几寸的卫容,“我没有嫌弃你,我谁也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你。”卫容微微垂眼,长睫掩下,额头抵着卫保儿的额头,姿势亲密,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如同冬日冰雪般刺骨。

所以,如果你喜欢上了旁人,我定会把那个人杀了。

“卫容,你该好好补补脑子了。”卫保儿蹙着眉头,别开脸,手指愈发用力的攥着卫容的衣领,神情不如方才一般冰冷,却还是夹杂着浓浓的不悦。

额间骤然没了那一抹滑腻,卫容眸色暗了下去,“微臣脑子里全是殿下。”

卫保儿觉得,眼前的卫容是不是被掉包了,她好说歹说,明里暗里都在透露出她不喜欢他的意思,为何卫容还是如此执着,甚至还一直说着那些让她觉得极为暧昧的话。

她不知道的是,卫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因为他发现了,面对卫保儿时,他越来越失控了,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了。

他怕,怕卫保儿还不清楚他的心意之前,就喜欢上了别人。

可是当卫保儿真正只晓了时,她却是如此抵触。

他知道的,他知道卫保儿的抵触是为了什么,曾经他也是如此。

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而他们二人所谋的,是金銮殿那张皇位,是这大燕的江山,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他们抛却了情,将一生心血注入于出谋划策,工于心计中。

可是,那是前世的卫容,他重活一世,怎么可能再让他的情意只压在心底。

“我知道,殿下喜欢盛惊华那种长得好看的人。”卫容幽幽的看着卫保儿。

“盛惊华算是个什么东西!”卫保儿蓦地松开卫容的衣领,他的衣襟已经被她攥的皱皱的,她方才一用力,扯到了卫容背后的伤口。

一丝痛色出现在卫容眼中,他闷哼一声,修长的指节下意识就挡住脸,不让她发觉他的痛苦。

卫保儿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掀眸一看,卫容侧面的白色中衣,渗出点点刺眼的红色,她一怔,看向自己的手,方才她似乎太过用力了。

“我去找莫叔!”卫保儿正想去找莫无机,可是卫容拉住了她的袖子,拧眉说道:“你忘记了吗,莫前辈今早和陆涯江岸一起去长溪了。”

卫保儿眉头紧锁,看着卫容的白衣渐渐染血,探过头朝他后面一看,背后也是一片鲜红。

虽然心底对卫容还是恼怒,可是她还是认命一般从壁柜的抽屉里拿出莫无机早就备好的药,毕竟卫容伤口会裂开,有她一半的功劳在里面。

“趴下。”卫保儿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卫容闻言,却没有趴下,只是慢条斯理的在卫保儿面前解开衣服,丝毫没有要避嫌的念头。

不过一瞬,卫容脸上就出现了痛楚神色,背后的伤口几度裂开,绷带擦着皮肉,蹭的生疼生疼的。

卫保儿看的心底更火了,将止血药一搁,挽起袖子就跪坐在了榻上,拍下了卫容正在笨拙的解绷带的手。

卫容抬眸,眼神晦暗不明,偏着头视线一直跟随着在他身后的卫保儿。

卫保儿手法娴熟的解开绷带,但是她的动作极为不温柔,如果说莫无机是下手没轻重,那么卫保儿就是粗鲁至极。

恐怕,是多少带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在里面吧。

卫容疼的龇牙,黑眸深邃,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冷哼声,手掌蓦地拽住了卫保儿的手腕,定定看着她,薄唇动了动,“殿下,你下手能轻点吗?”

卫保儿眉梢一挑,顿住了动作,眯着眼睛看了卫容半晌,才移到了卫容前面,将绷带一圈圈从前面抽出。

因为方才的事,卫保儿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就连随意脱了卫容衣服,看了他的身体,卫保儿也无动于衷了,连那些所谓的男女大防和女儿家该有的矜持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只是一直低着头解绷带,旁的事好像一律与她无关。

卫容觉得很难熬,他现在虽然外表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可是他的芯子,是个已经及冠的男人,卫保儿埋在他身前,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他胸口处,他鼻息间全是少女的馨香,他一垂头,就看得到少女如白瓷一般的后颈,顿时,眸光更深邃了。

“趴下!”忽的,卫保儿开口。

卫容几乎与她面颊相贴,执拗用唇语说道:“不趴。”

淡金色的日光透过薄薄窗纸照进来,卫保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死活不肯趴下的卫容,目光如刀锋一般雪亮。

最终只得妥协,谁叫她心善,谁叫卫容是个病人。

她绕到卫容身后,伤口仍在渗血,她挽着袖子,将帕子拧干,擦拭着卫容背后的血痕,然后一股脑的将止血药,活血散全倒在卫容背上。

微微痛感刺激着卫容的感官,很快背上伤口处就一阵火烧一般的灼痛。

然后便是一条干净的绷带从背后蜿蜒到他胸前,一圈一圈开始缠绕,直到将他的整个身躯给包裹住。

卫保儿跳下榻,颇为嫌弃的拎起卫容染了血的白色中衣,那朵血花开在纤尘不染的衣服上,让她心里烦躁得很,“哗”的一下就把衣服从窗口给扔了出去。

“以后,不许提那些事。”卫保儿站在榻前,垂头看着卫容,声线冷硬无比,那不苟言笑的模样让卫容微微弯了嘴角。

卫容的一双星眸黑亮如同黑曜石,流光溢彩,唇动了动,“不许提哪些事?”

卫保儿蹙眉,脸上已经有了隐隐怒气,卫容分明就是装糊涂!

她黑了一张脸,从衣箱里找出一件中衣,胡乱套在卫容身上。

“殿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的。”卫容突然止住了卫保儿给他系着衣带的手,双眸灼灼注视着她。

卫保儿冷冷一瞥少年,撞入他别有深意却坚定不移的眸子,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带着怒意的笑,咬牙切齿,“你高兴就好。”

反正我不回应就行。

卫容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柔和了几分,松开了卫保儿的手腕,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多谢公主殿下,殿下果然是明白微臣的苦心的,微臣一定会对殿下忠贞不渝的。”

卫保儿:“……”

我不想!我不想和一个哑巴说话了!更不想和卫容说话了!这分明就是对牛弹琴!不对!就算是对牛弹琴牛也会被吓跑吧!

忠贞不渝?要不要上表给你立个贞节牌坊?

卫保儿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火气更盛,甚至手指已经朝着腰间系着的长鞭摸去,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抽死卫容。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阴险的想到,不如趁着现在四下无人,卫容受伤,弄死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