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他拍拍她娇嫩脸颊,嗤笑一声,松开她,阿苑摇晃间,差点摔倒。
梁止打开门,一张俊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送她回去。”
“好的,止哥。”
原临得了梁止的命令,走进包厢,看到跌倒在地的阿苑,上前扶起来:“阿苑小姐,您就听我一句劝,别再和止哥离心了。”
“您明知,止哥现在,很难。”
阿苑看着他:“他难,所以就要来逼迫我么?”
原临叹气,不想再和阿苑多说。
将阿苑送上车,梁止高大背影出现在车外,阿苑闭上眼,不想看他,谁知车窗被降下来,他声线传入她耳中:“阿苑,乖乖听话,明天,送你回澳门。”
阿苑没理他。
梁止自然也知道不会得到什么回答,他也没生气,只是,看着原临的眼神郑重:“看好她。”
“好的止哥,你放心。”
梁止点头,原临又不放心的道:“止哥,黎叔这次来,我也不知为何,而且,黎叔的行踪我也查不到....”
“无事,我知道黎叔会来阻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他很少吸烟,但今天,他却实在忍不住,急需尼古丁来安抚自己内心那股暴虐的情绪。
他努力的不想要在她面前露出那一面。
原临看着他的脸,舔了舔干燥的唇:“止哥,如果真的.....”
梁止似乎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想要说什么,他径直打断他的话:“阿临,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应当知道我的脾气。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止哥,您也知道,当年那件事....阿苑小姐恨透了您。”
“还有那次她联合O记警察差点....黎叔今日来的成分里,肯定也在担心您,担心梁氏。”
梁止深吸了一口气,将还未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锃亮的皮鞋踩上去碾碎,他看着不远处闪烁着的霓虹灯:“当年我夺她来我身边时,就已经想到了今日种种,阿临,我得护好她。”
“若是我放她走,那些人绝不会放过她,天涯海角,他们一定会找到她来泄愤。时到今日,我竟然开始害怕壮年不在,怕我不能保护好她。怕我若死了,那些人,岂会善待她?”
原临听到这些话,低下头。
他确实不明白感情之事,但在他心中,梁止要做的事,他都会支持,无论是对是错。
梁止手搭上原临的肩膀:“阿临,去吧,把她好好的送回去,明天飞澳门,那里毕竟是我的地盘,想要坏事的人,最起码也顾及着这一点。”
原临点点头:“好的止哥,我会安全的把阿苑小姐送回去的,您自己也注意安全。”
“嗯。”
原临上车,从后视镜中瞥见了女人冷冷的面容,叹了一口气。
梁止看着那辆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才转过身,浑身戾气。
——
一路到了酒店门前,原临打开车门:“阿苑小姐,到了。”
阿苑抬头看他:“你对他,真是忠心耿耿。”
原临和她对视,半晌后才说:“阿苑小姐,止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一直都是如此。”
阿苑似乎冷笑了声,下了车,身前身后都有保镖在,阿苑根本无从逃脱,她跟着原临来到了房间门前,原临帮她打开门:“阿苑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
阿苑看着他即将走出去的背影,声线很低:“原临,你不怕落得个跟阿东一样的下场吗?”
提起阿东,原临脸色变了变,他没有回头,始终背对着阿苑:“阿苑小姐,您提起阿东时,有没有对他一丝丝的怜悯?他是为了您而死的。”
阿苑仰着头,倔强的看着他背影:“就算是为我而死,那他也是听了梁止的命令才会如此。”
“梁止给他的命令是,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我,他很好的完成了这个命令,但是原临,他本可以不必死的,他死,是因为把梁止当成信仰,所以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原临终于回过头来看她,沉痛的眸子盯着她:“他也是把您当成了心爱的女人,不愿您受到一点点的伤害。阿苑小姐,如今您再提起阿东,是不是想离间我和止哥?”
“您明知止哥十分在意阿东喜欢你这件事,哪怕阿东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一直深藏在止哥的心里。您或许不知道,止哥心中到底有多痛,一个是跟随他多年对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另一个是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女人,阿东死的那天,您从里面跑出来,浑身都是伤,晕倒在止哥怀里,我进去好不容易才把顾卿卿的人制服,才看到,阿东已经被砍的连全尸都没有了。”
阿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她此刻完全是在强撑着站在那里,听到原临说的那些话,她咬着唇,一字一句的说:“我也很遗憾阿东的死,但....”
“但在您心里,您恨止哥,自然也会为你而死的阿东没有半分愧疚,是吗?”
原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道出这个事实。
他眸子直直的看着阿苑,一字一句的说:“阿苑小姐,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您愧疚阿东,只是....您恨止哥,我不觉得您做错了,是,止哥做的那些事,您的确应该恨他,但是恨也有期限,难道,您打算恨止哥一辈子么?一辈子带着仇恨,阿苑小姐,不累吗?”
说到这里,原临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恭敬的说:“阿苑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房间了恢复安静,阿苑看着原临离开的背影,脸色难看。
她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坐在沙发上,缓解自己被原临说的那些话而扰乱的心神。
她从不否认,她对梁止的恨,但阿东....
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但这其中,肯定有梁止的手笔。
要不是因为梁止对阿东下达的那些命令,而阿东此人又是个十分忠心的人,那阿东便不会死。
阿东不死,自己在这世上欠的东西,就会少一点。
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原临几句话就扰乱了心神。
她本不该这样的。
想到此,阿苑拿出手机,看到了林灵的消息。
她迅速将纷乱的思绪都抛却,认真的计划起来。
自己是一定要逃出这个精致牢笼的。
不会一辈子被梁止所掌控。
——
黎挽心的状态越来越好,江晚霁心中却并未半分高兴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那大概是个艳阳天,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江晚霁提着包走到黎挽心面前,笑着坐在她身边:“妈咪,这几天天气很好,您多出来晒晒太阳。”
黎挽心点头,手拍了拍身边,示意江晚霁坐下,江晚霁乖巧的坐在她身旁,听黎挽心一字一句的说话。
“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小的一点,看到我就笑,那些人都夸,说这样的孩子天性聪颖,我高兴的很,你哥哥也是,经常买些小玩意来逗你开心。”
“他最喜欢的,就是带你去游乐园玩,后来,等他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常海工作,那会儿就开始忙起来了,但他还记得你的生日,每次你过生日,他就会准时回来为你庆生,我还记得,那时阿禹看着和你抢蛋糕吃的芸儿笑,笑的那么温柔,他说,以后啊,若是喜欢吃,每天吃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那时的我就应该察觉到的。”
说到底,黎挽心还是愧疚的,不仅仅是对江丞禹的愧疚,还有对芸儿的愧疚。
黎挽心看着江晚霁笑:“晚晚,你说,我走后,还能见到阿禹吗?我很想他,但是,我怕他恨我,不肯见我。”
江晚霁握住了母亲的手,如同小时候母亲握住她手时那样:“哥哥不会的,您知道的,哥哥向来最疼我,我跟他说,他绝不会那样的,而且...也不怪您。”
“而且,哥哥也不会不见您。”
黎挽心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江晚霁:“真的吗?晚晚,阿禹真的不恨我?他愿意见我?”
江晚霁强忍着泪意点头:“对,哥哥不恨您,也不怪您,他愿意见您,您别多心。”
“那就好,那就好。”
她一连重复了两遍这三个字,然后又转换了话题:“有时我多希望,我不是黎家的掌上明珠,不是那令人追逐的黎家千金,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不必被父亲规训成世家大小姐的模样,也不必...嫁给我并不喜爱的男人。”
江晚霁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涌起一阵阵难过。
好可惜,母亲这一生,似乎并没有体验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所以她才会致力于看自己得到幸福与快乐。
江晚霁低下头,握住了黎挽心的手:“妈咪...您别这样想。”
黎挽心弯唇看着女儿痛苦的神色,笑了笑:“傻孩子,妈咪已经活够了,能看你掌握常海,打倒江民宏,彻底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妈咪很开心,特别开心,真的晚晚,你不要难过,妈妈终于可以走了,看到你开心快乐,我得偿所愿了。”
黎挽心说完,江晚霁的泪便落到了她手背上,滚烫。
她手指轻抚上女儿泪湿的面颊:“乖,晚晚,不哭了,好好的,以后妈咪不在了,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妈咪不希望你不高兴,知道吗?”
江晚霁重重的点点头:“嗯,我明白,我知道的妈咪,我知道,只是...我舍不得你,你别走好不好?好不好...”
“又在说傻话了,傻姑娘。”
裴景之从外面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自从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后,黎挽心就从医院搬出来了,她说,不愿意在医院死去,她想在温暖中死去,裴景之和江晚霁商量了后,就将她从医院接回来了。
黎挽心这一生,算得上是被媒体和新闻所熟知的苦命女人。
人人都羡慕她的家世和容颜,他们都认为,她这一生的苦难,都来自于她的家世。
若当初没有嫁给江民宏,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晚霁曾问过黎挽心,想不想回海港城,黎挽心却说,她想在这里,她虽然被人所羡慕着,但是这一生,她似乎哪里也没去过,自从江丞禹死后,她再出了车祸,便以植物人的身份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那么多年。
她想死在异国他乡。
她还告诉江晚霁,等她死后,将她的尸体火化,不要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江晚霁点头答应。
听到了身后的响声,江晚霁回头看向男人,他看着自己,一脸担忧。
黎挽心适时的给两人留下空间:“好了晚晚,看你哭的脸都花了,去洗洗脸,妈咪想休息会儿。”
江晚霁点点头:“好,那妈咪,您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好。”
从阳台上出来,江晚霁走到裴景之面前,男人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脸捧起来:“怎么又哭了?你这几天,很能哭,哭的眼睛都肿了。”
江晚霁却忍不住的扑到他怀中:“景之,我好难过,我以为我不会这么难过的,但是现在我才懂,我的心好痛。”
裴景之温柔的轻抚她发丝:“我明白晚晚,你可以难过,可以心痛,因为这是正常的,我只希望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好不好?”
江晚霁抬起头来:“我知道的景之,我....这几天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你最好只麻烦我一个人,那样我才会更高兴。”
“哼...”
女孩娇气的发出一声,裴景之笑了笑,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乖,好了,去洗把脸,我去做饭,你眼睛都哭肿了。”
江晚霁急忙挣脱出他怀抱,跑到了卫生间,果然看到了红肿的眼眶,她难过之余,也想保护自己的美貌。
裴景之无奈而宠溺的摇摇头,脱下了西装外套,走进了厨房。
芸儿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在厨房洗手作羹汤的裴景之,却没看到江晚霁。
她走到厨房门前,问道:“裴先生,晚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