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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温柔厮杀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她留不住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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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她留不住任何人

“剩下我独自一人,晚晚当时还小,您又变成了植物人,这一连串的打击令我痛不欲生。我甚至在梦里还能经常梦到他,梦到他没死,他回来找我了,他抱着我说对不起我,可是当我醒来,身边一边冰冷,什么也没有。我才知什么叫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痛哭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怜惜,江晚霁走到病房门前时从玻璃窗看到了芸儿拉着母亲的手哭的伤心的模样,又隐约听到了“阿禹”“恨”这样的字眼,她不用进去也知道在说谁。

在说哥哥。

芸儿和哥哥的往事,江晚霁从母亲口中知道了大半,但是,她却从未问过芸儿,恨不恨哥哥,现在还恨吗,还爱着他吗这样的问题,在自己的意识里,那是姐姐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为妹妹,没资格问那些,但偶尔的,她又在黑夜中想,姐姐应当是恨哥哥的,因为哥哥死了,他死的那样凄惨,那样冤枉,将江民宏扳倒的成分中,有一半是为了哥哥。

发现江晚霁并未推门进去,裴景之走过去,问道:“怎么不进去?”

江晚霁舔了舔干燥的唇:“姐姐在里面,我就不打扰她们了。”

裴景之拉着江晚霁坐在了一旁的凉椅上:“好,那我陪你坐坐。”

江晚霁坐在了裴景之身边,缓缓动了动红唇:“姐姐不是妈咪的亲生女儿,是妈咪在一个夜里捡回来的,但是妈咪把姐姐当成亲生女儿来养,而且姐姐也待我十分好,从小,姐姐就什么都让着我,大概是因为我和妈咪有血缘这一层关系在吧,所以姐姐事事都会优先考虑我,我对姐姐的感情也很深。”

裴景之安静的听着她诉说,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后来,哥哥出车祸去世了,我看到姐姐跪在妈咪面前,妈咪拉着她的手哭,说哥哥对不起姐姐,那时的我还不懂,为何哥哥去世了,妈咪却要对姐姐说哥哥对不起她,等到我渐渐长大后我才懂,原来,哥哥喜欢姐姐,可是,却被江民宏逼迫着娶了另外一个女孩,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姐姐,却是哥哥的妹妹,跟我同样的身份,姐姐没有资格哭。”

江晚霁自嘲的笑了下:“我那时太笨了,完全没看出来哥哥对姐姐异样的情愫,以为只是哥哥的性格所致,他待人接物从来都是淡淡的,外人以为他这是温和有礼,其实他是凉薄。从小,他就只对我和姐姐还有妈咪会偶尔露出笑容来,说实话,我也从未见过哥哥笑过几次,倒是同姐姐在一起时,哥哥摸向姐姐的头时,嘴角会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江晚霁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病房门,叹息道:“如今妈咪要走了,很担心姐姐的情绪,毕竟....亲眼见证姐姐同哥哥感情的唯一,即将离开,妈咪怕姐姐还陷在恨哥哥的圈子里,也怕姐姐到现在还爱着哥哥。可是,哥哥已经死了,死人是没办法来回应姐姐的感情的,所以我才选择不进去。”

听完这个故事,裴景之握住了江晚霁的手:“晚晚,我知道,听你的话,你哥哥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人。”

提起江丞禹,江晚霁嘴角的笑便没降下来过:“那当然,若是哥哥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累,这么辛苦,而且,哥哥从小就被誉为神童,那时的他才多大一点,却可以记住许多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东西,可见哥哥的厉害。”

“只是可惜,他的优秀,却变成了催命符。”

江晚霁闭上眼,眼前还能浮现出得知哥哥出车祸后不治身亡的消息时,自己愣在了原地,妈咪晕倒,而芸儿,手中依旧拿着电话,却半点都无法挪动。

那时,她的眼底蕴藏着什么呢?

是否是面对爱人逝去的难过?

亦或者是痛苦?

可惜,当时的江晚霁并未发觉,她也沉浸在骤然失去哥哥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此时,病房门被推开,芸儿满脸泪珠的从里面走出来,回头,看到了坐在凉椅上江晚霁和裴景之二人,她下意识的想要遮挡自己此时的模样,江晚霁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你别哭了。”

说完,江晚霁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帮芸儿擦了擦眼泪:“我进去看看妈咪。”

芸儿点头,坐在了离裴景之三四个作为的椅子上。

她低垂着头,裴景之想到了刚刚江晚霁说的话,看到了她脸上的难过与伤心,再加上她说,芸儿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亲人,所以....

裴景之忽然出声道:“黎小姐。”

芸儿抬头看向他,通红的眼眶直视着他:“怎么了?”

“晚晚刚刚看到你哭,她很伤心,她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这么难过,其实我想说的是,斯人已逝,尽管你再怀念,也无法将他复活,死去的人死了,而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活在过去,应当不是江少爷想看到的,你说对吗?”

芸儿闻言低声笑了下:“我倒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裴景之,居然也会开口安慰人。”

“我只是不想看到晚晚再难过了,而且你也知道,伯母时日无多。”

“我明白。”

芸儿站起身来,打断了裴景之的话。

“妈咪的病情早已不可能好了,我也明白她希望我好好的、开心的、快乐的活下去,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她说完,看着裴景之:“另外,我也希望你对晚晚,是用了心的。”

“我对晚晚的心意,无人可及。”

“是吗?”

芸儿似笑非笑的说。

裴景之微微蹙眉,因为她这句似有似无的嘲讽语气,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晚晚叫她姐姐,那自己其实也该叫她姐姐的,罢了,还是不说了。

病房内。

江晚霁走进去,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黎挽心,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妈咪。”

黎挽心笑话她:“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依赖妈咪,这可不行。”

江晚霁忍着心中的酸涩:“可是,您是我的妈咪,我不依赖您依赖谁啊。”

黎挽心笑着说:“晚晚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独立生活了,妈咪总有一天会走,太依赖我了,到时候会很难过。”

江晚霁眷恋的蹭了蹭黎挽心的手心:“我不管,妈咪永远都生活在晚晚的心中,妈咪会健健康康的活下来的。”

“傻姑娘,以为妈咪什么都不知道吗?妈咪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说完这话,便看到了江晚霁忍着要哭的模样。

黎挽心抚上她精致的侧脸:“哭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要难过。”

江晚霁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要是真正的懂得,还是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

她想起了母亲痛苦而悲惨的前半生,眼泪汪汪的看着黎挽心:“妈咪,您是不是早就撑不下去了?之所以撑到现在,是为了我,为了看我彻底将江民宏打败,看我彻底把常海握在手中,看我有人可以依靠,是吗?”

黎挽心轻轻的抚摸着江晚霁的脸颊,目光温柔而眷恋:“晚晚,妈咪知道你的难受,但是,妈咪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相信这个道理现在不用妈咪说你都已经懂得,妈咪很高兴,高兴我的女儿终于长大成人,也高兴我的女儿,明白了从前的我不曾明白的道理,我真的很欣慰。”

江晚霁看着黎挽心透露出高兴的眼睛,她哽咽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妈咪还要告诉你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这句话,黎挽心是贴在江晚霁耳边说的。

江晚霁略微放大了瞳孔,她显然很震惊,但也仅仅只是震惊而已。

黎挽心看出了她的疑惑与不解,她温柔的抚摸着江晚霁的发丝:“妈咪想跟你说的最后一点,就是这个。至于为什么,晚晚,以后你自己就会慢慢懂得的。记住妈咪跟你说的话,一定要记住,明白了吗?”

江晚霁郑重的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妈咪。”

“您放心,我会牢牢的记住您说的话。”

黎挽心听到江晚霁的这声保证,安然的弯了下嘴角:“只要你好好的,妈咪便是下了黄泉,见到你外公,妈咪也不会无颜面对他了。”

江晚霁知道,黎挽心的心魔大概就是外公,那个传奇般的人物,也许是当年的环境所致,令外公看走了眼,认为当初那个愿意为了黎挽心委屈讨好的男人会是黎挽心的一生归宿,可惜的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就是因为这个决定,害死了自己的外孙,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外孙女,他应当也是悔恨的吧,所以才从不在黎挽心的梦中出现。

江晚霁站起来,帮黎挽心掖了掖被角:“妈咪,您好好休息下,我就不打扰您了。”

黎挽心点点头,看着女儿走出病房门的纤弱背影,心中坦然。

这下,她终于有脸去面对父亲了。

只是,父亲,您是否也曾后悔过?

后悔因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毁掉了原本该生活的快乐幸福的女儿的一生?

可是,女儿很后悔。

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救回了晚晚,我唯一对不起的,唯有阿禹。

他死的那样凄惨和冤枉,一定在心底恨透了我。

——

时光如梭如同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初秋。

黎挽心的病情也恶化的极快,史密斯宣告了最后通牒。

江晚霁站在他面前,安静的听完了这个消息,本来,裴景之以为她会哭的,可是她却极其淡定,甚至连伤心也未曾见到。

他想,她的伤,许是都在心底,不想表露于人前。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江晚霁抬头看向裴景之:“景之,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裴景之点头,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好,那你要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江晚霁乖顺的点头。

裴景之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心中的那块石头始终悬挂着,不知何时才能落下。

秋日的第一天,树叶渐渐开始变黄,落下来,在医院的大道上铺满,似是重装了一层地毯。

江晚霁脚踩在上面,听到了清脆的响声。

她抬头,看到了上方湛蓝的天空,她想过很多种方式,却从未想过,母亲的离开,是以这样的方式。

刚刚在办公室时,江晚霁听到史密斯那略微带着怜悯语气说出母亲的离开,也许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要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她当时呆愣的点头,自从上次同母亲聊过后,她便对坦然的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底,不再抵触母亲即将离开她的表象,但事实上,她的确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母亲离开后,她的人生究竟该是怎样的。

走吧走吧,人总要独自长大。

她忽然想起,从前母亲变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她不觉得怎么样,她总是认为,这个人就在这里,她不会走,不会消失,她很坚定且自信的认为,母亲会永远的陪伴在她身边。

可事实告诉她,她的母亲也是普通人,生老病死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也会出现在她身上,尽管她富可敌国,尽管她再有钱,她也无法留住一个被病魔折磨的要发疯的人。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她留不住母亲了。

江晚霁闭上眼,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从脸颊上滑过。

而在不远处,芸儿和裴景之站在一起,她清晰的将江晚霁此刻的表情捕捉在眼底,她缓缓的说:“从小晚晚便十分努力,我以前想,许是因为我对她太过严格了的缘故,可如今想想,如果没有我,晚晚也会变成现在这样,外人看她,坚强、美丽,仿佛什么事情都为无法将她打倒,但是...裴先生,我不说你也知道,其实她的内心十分脆弱。尤其是涉及她的母亲。”

裴景之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不曾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