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飞到了高空之中，神级的感知散开，凝视向空中的神禁，目光循向了蛋壳所发源的地方。
蛋壳的尽头，与之前的猜想一致。
“神之塔……”他的感知自然延伸到了那边，然而有几道感知立刻铺天盖地般地涌了出来，伊恩赶忙收回了感知。
“最少有三个处于警戒状态的下位神和一个中位神探出的感知发现了我，看来那里还有一些隐情。”
“先回学院看看。”他闭上眼感知着方向，降低了飞行高度，一瞬间消失在了北方。
抵达神级之后的飞行速度十分夸张，广袤的大陆，山峦，陆地、城市飞速在身下略过，但空中没有任何波纹荡起，连一点风也未曾掀动。
神力能用于改变身边的规则，飞行时将空气阻力的规则改变就可以做到如今这样，伊恩的速度太快，肉眼都无法捕捉，就这样近乎一条直线飞往了西都。
大约半小时后，他在西院上空停了下来，感知扫过了整个校园，眉头微皱。
“奇怪，叶前辈不在，亚莉也没回来，倒是杰克这家伙……”
他一闪而下，降落在了食堂之中，只见杰克苦闷地往嘴里皱眉塞着食物。
“真是的，说什么有事要回家，我都要憋死了，啊啊啊……啊！！！”
看到突然出现在对面座位上的伊恩，杰克自言自语的小声哀嚎变成了惨叫，膝盖狠狠顶在了桌子底下，痛的龇牙咧嘴。
“伊伊伊伊伊恩？我不是见鬼了吧？你怎么……哎哟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叶院长不在，这几天吃的还只能自己做，幽兰还回精灵老家了，我可是要疯了都……”
“杰克，亚莉回来过吗？”伊恩急切地问道。
“亚莉？没有啊，从你们离开到现在她都没出现过。”
伊恩失落地皱眉：“这样。”
杰克忽然惊叫一声：“对了，有个特别好看，起码36D的精灵来找过你，好像叫做小艾什么的，她和院长一起去了神之塔，啧啧，那身材，我都看傻了。”
伊恩猛然一顿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艾？她来过？”
“啊，你果然认识她吧，幽兰似乎对她很恭敬的样子，她后来听说你去了神之塔，于是和院长一起去找你了，你怎么……”
“神之塔么，谢了。”伊恩在桌上留下了一些神域中二宝刚做好的菜，瞬间消失在了食堂之中。
杰克还没说完，伊恩忽然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我果然是没睡好吧？可是这些菜……卧槽？等等，伊恩真来了？你不会也去神之塔了吧？那可是禁区啊喂！”
……
伊恩一路一语不发，全速飞行下来到了神之塔外，看到神之塔外涌动的庞大空间神力的气息，他眼神凛然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才有感知发现了他，立刻有几个警惕的人飞了过来将他围住。
他们如临大敌般拿出武器看着伊恩质问道：“你是谁？擅闯禁区可是死罪。”
伊恩想起了凯撒大帝身上绣着的图案，微微思索后说道：“我是西院的学生，有要紧事来找老校长和叶院长。我已经取得了同意。”伊恩一边拿出学生证明一边说道。
几人一愣，随后警惕地对视了一眼放下了武器：“来找凯撒大尊？跟我们走！”
伊恩点了点头，几人带领着他来到了高耸的神之塔下。
神之塔上的门后面涌动着强大的空间之力，看来是擅长空间之力的神只创造了这座塔，那些空间恐怕就是神明所居住的地方。
伊恩并没有轻举妄动，他的确有着来这里的理由，只不过必须找个像样的借口。
在塔下，一个守卫飞向了老校长所在的门，随后用魔法在上面刻画了一些什么，随后说了几句。
几分钟后，门打开了，老院长和叶尘一同飞了出来，叶尘，露出了疑惑和意外的神色。
“他的确是来见我的，你们退下吧。”凯撒挥了挥手如此说道，守卫们才松了口气散去了。
“等等，你这家伙……”叶尘的感知扫过了伊恩，随后眼中满是意外。
“叶前辈，你已经踏入下位神层次了？”伊恩也察觉了叶尘涌动的气息，虽然不太稳定，但他已经不在黑级范畴内了。
凯撒来到伊恩面前：“很不错，你超出了我们的预想，叶尘如今只是在我的帮助下欺骗了罪孽而已，一旦他使用超出黑级的力量，随时可能遭受反噬，这是他的选择……”
原来如此，伊恩看了叶尘一眼，随后叹息道：“叶前辈，你这又是何苦？”
叶尘摇了摇头：“我不能再逃避了，人生一世，总有要做的事情，老校长告诉了我这片世界将要面对的东西，我必须这么做。”
“这片世界要发生什么我不管！艾格尼斯和亚莉呢？”伊恩凝重地问道。
他身上的气息隐隐躁动起来，凯撒眼神一动：“稍安勿躁，她们应该没事，她们如今都在念故那里。”
“念故？！”伊恩闻言眼神一寒，不受控制的神力直接爆发开来，所幸老校长伸手挡住。否则神之塔周围的一切就遭殃了。
“看来你和他有些渊源，不过……他很可能是上位神，连我都没有把握战胜他。我劝你不要选择和他冲突，他对你们没有恶意。”凯撒换换收回了手告诫道。
“他在哪？”一想起他带走莉亚的事情，伊恩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咬牙问道。若不是他带走了莉亚，她们又怎么会遭受这些事情？
凯撒略作犹豫，随后叹道：“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他在最上层的门里。你们的事情因果太过复杂，我无法干涉，叶尘，我们走吧。”
“可是老校长，伊恩他……”
“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伊恩，如今的你对整个世界而言非常重要，不要惘顾自己的生命。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凯撒说完，带着叶尘回到了门后面。
伊恩深吸一口气，飞向了最高处，那里只有一扇门。
他走了过去，伸手触碰向神禁。
强悍的力量在指尖爆发开来，伊恩感受着这神禁的力量，随后用时间之力穿透了它，一字一句道：“念故，我来了！”
神禁忽然消融，神塔上的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门后面是一条虚幻的，布满空间之力的长长的走廊。
伊恩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尽头，消失在了虚幻的走廊之中。
……
在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感知恢复了。这是一片广袤的空间，入目所及是一片草原，一望无际，甚至让人感到很是寂寞的起起伏伏的草原。
感知尽头处有一座城堡，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片草原也有着一些熟悉，甚至让自己隐隐感到有些畏惧。
为什么？
第一次在酒馆里看到莉亚的时候，自己似乎就在这片草原上，被无尽的黑暗中隐藏着的巨大而未知的生灵所杀死。
伊恩的头有些疼，是在这里吗？
自己究竟是第几次来到这里了呢？
伊恩压下了心中涌现的不明情绪，这里几乎无法飞行，他只能走向那边的城堡。
走到了草原中央，伊恩看到了坐在草原上，拄着一柄剑的身着黑甲的男子，感知中仿佛并不存在一样，他就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他漆黑的头盔下传出。
伊恩取出了双刃，咬牙道：“念故，她们在哪？”
“死了。我杀了她们。”他取出一条项链，上面充满着小艾的气息。
伊恩看到那条小艾掉落的项链一瞬间差点失去了理智，但他强迫自己不要冲动，也想起了自己曾在塞纳留斯展现的过去里见过这条项链，是最后一次保留记忆的他杀死小艾时留下的，念故真的杀了她？
他并没有冲动，只是默默催动起了神力，两柄神力凝结的双刃和白色铠甲浮现在身上，这是他最强的状态。
“哦？……没有急着攻击我？”念故看到伊恩身边涌动的神力，意外地拄着剑站了起来，平淡地握住了插在草地上黑色单手剑的剑柄。
伊恩看了一眼那边的城堡：“你为什么要带走莉亚？”
“嗯，为什么？你还没资格知道！”念故的身影骤然模糊，伊恩也消失在了原地。
空中一连串碰撞的残影掠过，两人刹那间碰撞了数百次。
念故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地问道：“并不是真正的神级，但拥有神级战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重要，不论你是不是上位神，今天我都一定要见到她们！”话音刚落的瞬间，伊恩将全部神凝聚，取出了血月的匕首，时空在这一刹那凝结，他冲向了念故。
“泣月！”
时空凝结于一点，匕首狠狠与念故的盔甲碰触。
可是无法再向前一步。
念故的声音响起：“剑技不错，你果然掌控了时间，不过只是皮毛而已。走到时间尽头者，入环是一种选择，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自己成为环。”
伊恩根本没有料到，念故竟然从始至终都能够在自己的控制下自由行动，他甚至冷静得连语速都没有改变，在几乎静止的时间内平静地说着话。
“成为环？”伊恩心头萌生不妙和疑惑的瞬间，时间之力消弭了，念故松开了握着剑的手，宛如缓慢，却在瞬间扼住了伊恩的咽喉。
伊恩身上的盔甲和匕首消失了，他被念故禁锢了，根本无法移动。
和莉亚那时一样，只不过自己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
“你超出了我的预料……”
念故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真的有希望么？”
伊恩无法挣扎，只能感受着窒息感传入大脑，听着念故自言自语。
即便是下位神，在他面前也如此无力吗……伊恩不想放弃，即便涌生的绝望已经几乎将他淹没。
“神……禁。”他咬牙催动神力，身边浮现了洁白的魔法阵，念故轻叹了一声：“罢了……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松开了捏着伊恩的手掌，轻松地掐灭了伊恩身边即将成型的神禁。
“为什么不动手？”伊恩一个踉跄，差点半跪了下来，他咬牙抬起头看向了念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窒息和反胃感驱逐。
“我说了会给你一个机会。”
念故一弹指，只见身边浮现出了传送的光芒，下一秒，一个伊恩未曾料想过的人出现在了伊恩面前。念故默默走到了远处，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柱剑坐在了草地上。
“哟，好久不见啊，伊恩。”阿撒托斯一摆身后的尾巴，弓身笑道。
“是你……”伊恩的身体慢慢恢复，他起身看向了阿撒托斯，露出不解的神色。
“嗯，是我。你既然回来了，东西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伊恩握紧了拳头问道。
“嗯……你会知道的，不过你答应我的东西是不是该给了。”
伊恩咬了咬牙，沉默几秒后将旧者之愿扔给了他。
阿撒托斯接过：“虽然不知道你在罪域遭遇了什么，不过你的确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可惜啊，我骗了你。”
伊恩一顿，只见阿撒托斯轻轻抛起了旧者之愿，身上涌起了两种不同的光芒，随后两种光芒在他身上轻松地融合，他的气息一瞬间超越了黑级。
伊恩双眼微凝：“你是下位神，一直都是。”
阿撒托斯轻轻浮空退开了几步：“没错，我是下位神，而旧者之愿我根本就不需要，需要它的，是我深爱的亚莉公主，现在我可以让她们融合了，当然，以亚莉的记忆作为主导。”
“你的目的是她？”伊恩的战意瞬间被点燃，他抛起并瞬间捏碎了龙尊赠予的神力结晶，气息开始沸腾起来，很快便恢复了巅峰战力。
阿撒托斯的下位神气息同样涌出，他笑道：“我们再打一个赌怎样，如果这场战斗我赢了，就让亚莉主导融合，届时融合后的她们只能嫁给提供血液的那个人，那就是我。如果你赢了，你自然能见到那个叫做莉亚的，背负着她的痛楚和罪孽的女人，并且让她作为主导融合。”阿撒托斯说完之后，将旧者之愿扔给了那边的念故。
旧者之愿悬浮在面前，念故开口道：“这就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只要战胜了他，我就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成交。”伊恩深呼吸了几次，让心中变得尽量冷静，眼神仿佛凝望着一汪平静的水面。
双刃，轻甲，纯粹的神力，这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还不够。
六十年间的感悟并没有白费，时间的光芒不仅笼罩向了双剑，随后继续向上延伸，手臂，上肢，直至笼罩住了整个身体，变成了洁白的铠甲。
伊恩整个人逐渐融入了时间之力之中，不再是给武器附魔，而是将时间之力和自己融合，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最佳状态。
“时间？有意思。”阿撒托斯眼神逐渐凝重下来，他的身边，竟同一时间涌动起了两种不同的神禁魔法的光芒。
无声的碰撞展开，化作波纹席卷开来，最后在念故的控制下化作了拂面春风，轻拂过了茫茫草原，然而在战场中央，有着足以摧毁半块大陆的可怕碰撞余波在肆虐……
……
远处的城堡之中，莉亚心有所感地望向了窗外。泪水沿着脸庞滑下，绽放出了温柔的笑容。
“笨恩，你终于来接我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来到我身边。”
草原之上，伊恩脱力地半跪下来，身上白色的铠甲全数破碎开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阿撒托斯的战力几乎等同于两个下位神。
这就是晨暮一族可怕的天赋，他们无法跨越神级，但一旦成功了，就会成为非常可怕的存在。
能拥有两倍神力，能同时吟唱两种神禁魔法，或是运用两种元素之力的可怕天赋。
阿撒托斯面色惨白，抹去了嘴角的血液颤抖着站了起来：“你输了。”
伊恩并不是真正的神级，他甚至连黑级上位都还差一点才达到。只是依靠项链的力量，初入神级的他根本不足以和晨暮一族的下位神抗衡。
“还没有……我还没有倒下……”伊恩也挣扎着咬着牙站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阿撒托斯哼了一声，一柄魔法长剑入手，一步步走向了伊恩。
伊恩想要凝聚出双刃，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取出血月的匕首，打算以伤换伤，这是最后的搏命一击。
就在这时，小艾带着请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出来：“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念故眼神一动，叹息间伸出手指一点，即将碰撞两败俱伤的伊恩和阿撒托斯分开了。
空间缓缓扭曲，红着眼睛的小艾飞向了伊恩，落在了他身边扶住了几乎摔倒的他：“团长……你真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伊恩看到她的瞬间如释重负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艾，你还……活着……就好。”
“大笨蛋！！！”亚莉也从一旁隐藏的空间之中挣脱了出来，哭着抱住了伊恩，伊恩吃痛地“嘶”了一声，亚莉赶忙手忙脚乱地扶着他躺了下来，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
“笨蛋，笨蛋，笨蛋！”亚莉哭着，拥抱着伊恩，一点也不在乎血污弄脏了她的裙摆。
“亚莉……”伊恩有太多想问的，一瞬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念故缓缓起身走了过来，叹息道：“你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所计划的一切，也该做个了结了。”
他缓缓取下了头盔，一头灰色的长发随风飘散开来。
头盔下的，赫然是一张满是疤痕的，眼神中充满了死寂和沧桑的。
伊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