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直接了，伊恩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伪装，怎么混入，为什么是三天后？
雨燕微微一笑戴上了帽子拿起了手杖：“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跟我来就懂了。”
看来他真的只是来接个头而已，不难看出他大概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他走向了楼下，伊恩把小费和钱放在了桌上，两人就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雨燕走在前面，黑色风衣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他忽然按住了帽子，两秒后一阵狂风便刮了过来，街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伊恩则是用身体帮亚莉挡住了强风，深深看了雨燕一眼。
雨燕扶着帽子抬起了头，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的味道。
“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得赶快了。”
伊恩看了看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街上的行人回过神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他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刚才突然的强风也许只是普通的海风吧。
雨燕加快了脚步，伊恩和亚莉装作路人跟在他后面，向着海边偏僻之处走去，那里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款式比较老旧。
“上车。”雨燕轻松地跳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伊恩眼神微动，他的敏捷控制力好强！强化视觉也无法窥视他的属性，说明他远比伊恩强，很可能是黑级。
他并没有完全信任雨燕，不过眼下只有跟着他一条路可选。
两人上了车，雨燕便直接在城里超速行驶了起来，后面很快就有检查者跟了上来，伊恩还担心有些招摇，然而他们看清是雨燕之后他们纷纷行礼离开了。
“我和这里的检察官有些交情。”雨燕淡淡说了一声，速度不减反增。
车辆很快就驶出了斯因克城，沿着一条破旧的小路开到了海边。
这里只有一座废弃的灯塔，伯劳停下车说了一句：“到了，你们先下去。”
两人下了车，伯劳将车收进了储物空间，随后收起了外面晒着的几张有些泛黄的油画纸，示意二人跟着他走进了这座外表看上去已经破败不堪的废弃灯塔。
进门的瞬间伊恩感受到了穿过结界，里面赫然是堆放着各种画作、珠宝、还有成堆书籍的颇为杂乱的房间。
“兴趣而已，这边。”雨燕不在乎地说了一声，带着二人踏上了石质楼梯，穿过了不少锁着门的房间，他们来到了灯塔顶层。
透过灯塔的窗，伊恩看到了外面已经暗沉下来的天空，不过几分钟而已，大片低沉的灰黑色云朵缭绕着电蛇覆盖向了这座城市。
伴随着一声惊雷，细密的雨滴一下子变成了倾盆大雨，在狂风的裹挟下冲向了大地……暴风雨真的来了。
亚莉害怕地捂住了耳朵，伊恩见状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亚莉感激地抓住了伊恩斗篷的袖子，顿时感觉安全感提升了许多。
顶层是会客厅，紧锁着的了望台应该是雨燕飞行回来时的入口，这么说楼下反而是后门了，怪不得堆放着那些东西。
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五脏俱全，客厅里面需要的东西几乎全都有。整个客厅呈现暖色色调，颇为昂贵的地毯和一些古玩彰显着这里主人的品味，品阶不低的魔法阵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大可沏上一杯红茶坐在床边欣赏铁马冰河之景。
“请坐。”雨燕把帽子和外套挂在了木制衣架上，指着那边的沙发说道。
“叨扰了。”伊恩和亚莉坐了下来，雨燕摇了摇头说道：“算不上叨扰，毕竟这次老树给的报酬丰厚，我这人向来一分钱一分货，绝不会亏待你们。这三天你们就住在楼下吧，有多余的房间，这是开门的晶石。食物什么的请你们自己解决，招待不周还请谅解。”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颗晶石扔给了伊恩，伊恩接过之后道了声谢，但他绝不放心亚莉住在别的房间，所以其中一个必然是用不上的。
他这跟绅士几乎不搭边啊……伊恩内心吐槽了一句。
“那三天内我们要做什么？收集情报？还是……”
“哦，你们什么也不用做，要是不怕暴风雨的话你们还可以浪漫地到海边约约会跳跳舞，当然进城也是可以的，该准备的我早就准备好了。”雨燕走到了那边的大桌旁，取出了一幅化作用魔法倾斜一定角度固定在了桌子远处，然后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开始了临摹。
伊恩这才意识到这家伙不是简单地在临摹，而是在造假！因为他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和太木那里一模一样的画作，只是随意地被他扔在了一边，显然不会是真迹。至少伊恩这种外行丝毫看不出来是不是赝品，看来这才是他的“兴趣”。
亚莉脸色微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谁要跟他约会啦！”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彩雀族的姑娘，她很美，也很温柔，不过她并不答应和我约会，所以我把她挂起来吃掉了。”
亚莉听得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了伊恩的手臂，雨燕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小姑娘，我不过是在讲虚构的恐怖故事而已啦，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只吃素了。再说要怕应该也是我怕才对，毕竟您可是尊贵的晨暮族人，若是您兴趣来了随时吃了我也不奇怪。”
“还请您不要这样！”亚莉羞恼地放开了伊恩的手，想说自己不吃人形生物却又想起前两天自己才啃了身边这个家伙一顿的事情，于是她神色一下子犹豫了瞬间。
伊恩见状凑过去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你不会真想吃了他吧？”
亚莉忍不住伸手掐了伊恩的腰一把，结果这家伙没放松的时候防御力太高，完全没有作用，她委屈地垂下了耳朵。
“才不吃呢，你们都欺负我。”
伊恩清了清嗓子：“好了，和你开玩笑呢，晚上饿了的话请你吃夜宵。”
“……嗯。”亚莉的耳朵这才竖了起来。
“雨燕先生，我有些问题想问，当然你也可以明码标价。”
“这些老树已经预支过了，你尽管问就是。”雨燕专心地勾勒着珊瑚的线条，和原作几乎一模一样，说话这种事甚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海神，信徒，蚀梦，潜刺者……我都有兴趣知道。”
“老树还真是会差遣人。”雨燕不满地停了停笔，然后嘴随笔动：“先从潜刺者说起吧，它们是一种鱼，出生时必须要在海里，直到幼体第一阶段成熟之后才会长出手脚，借此可以踏上陆地，然而这一步只有百分之十的存活率，所以他们的族人并不多……至少没有你们人类的十万分之一多。在踏上陆地之后，没能学会模仿的弱小的潜刺者很可能被抬上餐桌，我想想是叫什么来着……刃鱼，嗯，没错，味道的确非常鲜美，我厨房里还挂着几条……当然是开玩笑的。”
海燕自娱自乐地讲着故事，一边心分二用伪造着画作。珊瑚已经描绘出了大半。
“而学会模仿的潜刺者，便具备了一定的自保能力，这一步也很靠运气不是吗？毕竟模仿成弱小者的话还是会被杀掉。这是第二阶段。”
他顿了顿：“至于第三阶段，便是成熟期，这一阶段的潜刺者已经具备了模仿任何种族的资本，这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天赋，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万中无一。而它们有的会选择吞噬一种叫做遗忘珊瑚的素材，这样它们就会忘记自己身为潜刺者的事情，变成它们模仿的生物度过一生……到了尸体腐烂的时候才能看出差别，毕竟潜刺者是不会留下任何一点尸骨的。”
伊恩微微颔首，这一点他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还真有这样活着的潜刺者。
“当然，它们中大部分的性情都不残忍，而且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特征，也许是神对它们这种可怖天赋的惩罚，这一族的雄性生来就十分丑陋，即便成熟之后也一样，而雌性就很有意思了，它们的本体非常美丽，但前肢带着利刃，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样。所以愿意和本族繁衍的雌性并不占大多数，直到你们这一族的出现……”雨燕看向了伊恩，轻叹道。
“你们这一族的包容性太强，甚至能与绝大多数种族结合，生下的后代还能具有明显的强血脉特征……你可能想知道什么是强血脉特征，嗯……打个比方，如果你和你身边的这位晨暮族人成功结合的话，后代很大可能会是血脉纯净的晨暮皇族，甚至血脉可能比你们两方都要优秀，不过晨暮一族是和龙族同等阶的血脉，所以她就是强血脉，你们成功结合的可能性接近于0，除非你的人族血脉强度得到过提升，比如吃过什么特殊素材……当然，我并无冒犯你们的意思，只是例子就在手边，我这个人很喜欢利用手边的东西，请不要介意。”
亚莉显然非常介意，甚至移到了沙发另一边，和伊恩隔开尽量远的距离。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雨燕笑了笑：“但潜刺者相反，相对它们而言，人族反而是强血脉，所以它们和人族结合的后人很大可能会是人族，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没错，它们更愿意和人族结合产下后代，让后代避免和自己一样悲惨的命运，作为一个人活下去。”
伊恩只是觉得愕然，这么说有不少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鱼人的后代……而且也不可考，毕竟潜刺者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掘墓的时候因为少了一具尸体而发觉异常。可能几百年前就如此了。
这么说沫然是真心在勾引我了……伊恩有些后怕地说道，沫然远比他强，要是她当时用强的话自己可真就后悔终生了。
“所以雄性当然就不乐意了，它们在海里本就是极其弱小的被捕食的一方，上岸之后还得眼睁睁看着族里的美女被你们人类抢走，要是换我我可也忍不住，结果就是很多成熟的雄性为了繁衍投靠了海神，成为了海神的走狗，而蚀梦其实就是海神伸到陆地的触手之一，所以你遇到潜刺者也丝毫不奇怪。”
遇到的两个潜刺者果然都是雄性，而另一个雌性是不知为何来帮助自己的沫然……伊恩总算是解开了谜题的一环。
“说完了潜刺者和蚀梦的关系，接下来是信徒了。这个很简单，无论哪一族总有人吃不饱穿不暖，为了活下去或者满足自己无止境的欲望，把灵魂出卖给了海神换取利益的人就被称为信徒。而蚀梦中大部分成员都是海神的信徒。”
伊恩微微颔首，看来两个蚀梦的确同源，旧神没有受到当年两位女神事件的影响，这样解释的话那边有蚀梦也就说得通了。
“那么解答你今天最后一个问题，至于海神是谁，我也不知道。好了，接下来有什么疑问的话明天再来吧，我十二点之前都不在，你们随意。”
总觉得这家伙在暗示什么，伊恩不想深究，他道谢之后和亚莉一起下楼去了。
雨燕手中画笔收尾。一幅和真迹几乎一模一样的画作浮现在了眼前。
他比较了一会儿，随后烦闷地卷起了画纸扔进了物品栏，随后收起了真迹：“不对，还是徒有其形……形神合一，到底怎样才能形神合一？”
雨燕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他穿上了外套，拿了一把伞，随后打开了灯塔眺望台的门走了出去，挥舞着翅膀消失在了雨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