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墨城双手握紧栏杆，双眼紧闭手背上青筋浮现。墨城此时只有努力撑住自己，怕自己随时会倒下。
信王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有些后悔，自己突然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兄长这样子根本就是没放下啊。
一时怕墨城想不开，从飞花阁一跃而下，又怕他身体撑不住，只能紧紧挨着墨城，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等了许久，信王觉得风越来越大了。
“我们走吧”。墨城心中天人交战许久，脑中思绪万千，最后徒然无功。松开栏杆的手，很是丧气，似是一下又老了十岁。
信王看着心惊不已，又心痛又恨自己，恨自己多嘴。
“兄长，要不要……要不要我去找那个女孩？或许，她还……活着？”信王还是问出了口，他忍不住。他想着，反正武侯之乱已经平了，如今王族紧紧握在兄长手中，他早就知道，兄长定能解决的。
“不，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如果她还活着，最好不要去打搅。”墨城向下走的身影一顿，如今不再挺直的背影看着苍凉又孤寂。
信王看着极是心酸，明明还是壮年的兄长，看着却像是花甲老人的背影。
墨城声音明显哽咽了起来：“怕是我们找到了，她也不会认我的。还不如由别人护着。他们能躲过那么多的追杀，最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如果能活下去，如今也不会轻易就被杀死的。况且这王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来了，就王城如今这情况，我怕护不住她。我……我也不配做她的父亲”。
墨城这许多年，从未说过这么多话，鼻音沉重，可声音却有了些力度。
信王明白了墨城的意思，当年墨城没有再派人去追寻渊云的下落，恐怕就是这个原因了。
可信王此时听着眼泪却是夺眶而出，他没有想到兄长竟是这样的想法。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兄长从小就是这样，脑袋聪明，活的明白又通透。是自己，陷进了自己那执着的可笑猜想里。
当年其实将这件事告诉兄长，这或许还会是他的一个支撑。这么多年，兄长虽一心扑在王城事务中，却从来不顾惜自己，甚至故意任自己伤心伤神。
信王从前不明白墨城为何如此，此时却明白了。兄长没办法摆脱王族身份带来的责任，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束缚在王城。他只能用残躯努力带着王族往前走，心却留在了城外渊云的身上。
信王泣不成声的看着墨城一步一步走下了飞花阁，心中悔恨难当，又痛苦不已。鼻子酸涩，喉中堵的厉害，浑身颤抖。蹲下身捂着脸，眼泪根本忍不住，似是小时候那般痛哭出声。过了不知多久，信王哭声渐止。
“阿信，莫哭了，我们下去吧”。
信王哭的泪眼朦胧，迷糊听见兄长的叫声，看到兄长像小时候那样，朝自己伸手。
信王眼前似是又看到了小时候，自己每每挨打就上这飞花阁哭，信王从不在宫人面前哭，可兄长不一样，只有他能明白自己，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眼泪，都流在了这王城最高的楼里。
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激动，朝着墨城飞奔过去。
“兄长，我……我对不起你。”抽抽噎噎的，信王如今也一大把年纪了，只觉得脸红的很，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了，我从未怪过你，莫要哭了。”墨城脸色平静，主动挽过墨信的手，兄弟两一同，像是小时候一般，手挽手下了飞花阁。
“月六，咱们准备好了么？”墨尚归看着落雪城的城门，落雪城坐落于王城西南方，气候要比王城宜人的多，与王城的距离是四大城池里最远的。
“墨公子，已经准备妥当，并无异常，您放心。”
“好，我们进城”。两人乔装，路引是早就改好了的，入城很是顺利。
花羽一夜安睡，第二天醒来后，刚推开门就有丫头进来为她准备各种事宜。
“停停停，你们进来做什么？”
“姑娘，少爷吩咐我们这些日子来伺候您。”领头的是个俊俏丫头，纤腰鼓胸，脸蛋很是娇媚。明明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让花羽觉得极是不舒服。
“不必了，你们放下吧，我自己来。”花羽让他们下去了。
洗漱好后，照例是做起了早课，最近一直没有什么长进，应是进入了瓶颈，这让花羽很是郁闷。难道还是要找王羽？
可自己与他每次接触，如果不涉及那些问题，单纯聊些其他的还好，可一旦王羽过界，花羽便能感觉到心底的抗拒。
叹了口气，拿起蛇灵剑好好习起了剑，突然想起到了运城还未给月晨写信。又匆匆回房写了封信，此时花羽心里有些想念月晨，可又怕自己心迹表露的太明显。
况且，自从出了天双城，自己心中对这份感情日渐不确定。
吃完早饭，寥寥写了几笔报平安便装好，准备交给周全生寄出。刚出院子便碰到了一起过来的周全生，花羽将信交给他，托他寄出去。周全生当着花羽的面，唤人过来，细细嘱托吩咐他亲自送到运行。
花羽很是喜欢周全生的细心，笑了笑：“怎么？是他们两个有什么事么？”花羽有些担心王羽的伤势，暗伤对武者极是不好，况且上次他也是无妄之灾，吐血还是因为自己。
“没事呢，你两位兄长好的很，请放心吧。”周全生圆圆的脸看着很是祥和，笑眯眯接着说：“昨晚太过忙乱，我阿姐怕打扰到你，所以今早吩咐我过来看看呢。”
“劳主家惦记，我真是心里过意不去，令姐处我是否要去拜见？”花羽很是不好意思，大晚上惹得人家家里乱七八糟的，还要劳烦人家惦记着。
“是呢，我阿姐说想过来看看你有什么缺少的……”话音还未落，一个爽朗的笑声就传进了院子。
“阿弟，你怎么老是这么温吞的性子？”。声音清脆利落，花羽只听到轻微脚步声在院外响起，随后不久院门口就出现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脸与周全生有些许类似，端庄持正，圆圆的脸上梨涡浅浅，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很是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