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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外脸色苍白,透过密集纸钱中间的缝隙才勉强看清来人。

来者七八个,黑袍绝世,不见面容,长刀侧立,黑气翻涌。

再看最中间站着一位身姿卓越的美人,她左臂横着,轻轻置在身前,右肘垂直支在左腕上,她右手手中持着一把白色小扇遮住了容颜,只留下一双月眸死死的盯着赵员外惊恐的脸。

她长发飘扬,白衣如雪,后背映着满月之辉,在静谧月空之下,罩出全身上下幽幽冷芒。

虽不见面容,但她一定极美,不似凡物,因她的眸如冷泉倾泄,眸中碎影可与银月争辉。

白扇遮掩,看不到她什么表情,但赵员外知道扇后的她,在笑,正带着浅浅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逆光而来,半身幽影,极乐欢欣,不见悲喜。”那女子身侧一左一右两个森白的童子齐声颂着,带着病态的微笑。

“你……你是极乐楼主。”赵员外脸色通红,惊恐万分,连连后退了几步,跟见了鬼一样。

家仆马上将自家老爷挡在身后,明明一个个都害怕到不行,却强撑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直视极乐楼的人。

极乐楼不轻易现世,可每次出现,势必应愿而来,踏血而归。

“你有何遗言?是否还要交代?”

“我……我不知道哪里惹恼了您,我没有得罪过极乐楼!我、我我不想死,我出钱,我给钱!”

“你死了,钱不都是我的吗?”重慕颜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甚至悦耳,不过听在赵家人的耳朵里就如同催人赴死的响钟。

长刀横力,银光乍现,鲜血成溪,在冷淡月光下蜿蜒淌出一道灰亮。

血腥气渐起,在夜幕下营起了一层血雾。院内响起了震耳鬼哭狼嚎之声,不过须臾,便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赵宅不远处的邻院,一对父子虔诚的匍匐在地,院内摆满了白花花的纸钱。

赵家人欺人太甚,将他妻子掳走,他带着年幼儿子拼了命才逃出赵家的屠杀。

听闻极乐楼收取代价,遂人心愿,他便联合周围被赵家人剥削的乡亲们一起乞请极乐楼来“替天行道”。

“爹,赵家大宅怎么了?他们喊得好吓人啊……”一个男孩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小声询问。

年纪小抑制不住好奇,慢慢抬起脑袋,可是还没抬高便被父亲压了下去。

“别抬头,别看!”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家大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男人的手制不住颤抖。

忽然他余光看到有人走向自己,一双穿着黑鞋的足,他也不敢抬头,只能等待那人慢慢靠近。

倏地,来人在他身边扔下一个躯体,冰冷的倒在他跟前,鲜血染红了残破的衣衫。

男人一看就瞬间抑制不住泪,男孩惊声大哭:“娘——”

那女人被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的嗓子还没来得及毒哑,轻声说:“六郎,记得日后给孩子找个好母亲,把我忘了……”

六郎把这个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女人死死搂在怀里,泪提横流仍不忘极乐楼的规矩,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多谢楼主大人,我携犬子感激涕零。不知楼主大人想要什么报酬。”

“报酬,赵家已经替你给了。从此长清商号便是极乐楼所有。”来者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很是僵硬,像是许久不曾发生一样,不似人声。

男孩挂着泪珠,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可这一眼仿佛看到了恶鬼现世。他一屁股瘫在地上,手胡乱在空中划着:“鬼啊啊啊——”

那黑色斗篷下不见人脸,而是一颗黄金雕成的骷髅,眼框中没有眼珠,而是托着两团熊熊燃烧的萤绿冥火。

从未有活人看过婆娑门杀手的样貌,骷髅脸本是做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当下却如同暴怒,伸手揪住男孩衣领。

六郎紧闭双目一把将男孩护在怀里,在地上连连磕头,直磕得鲜血淋漓:“犬子无状,饶命饶命!”

“算了,饶他一命,就算他敢说,也没人敢信。”一霎那,赵家大院升起一股诡艳香气,连这句话也虚无缥缈了起来。可是六郎知道这不是幻听,这是她在说话,是那个神秘而绮丽的白色身影。

六郎紧紧抱着男孩,汗滴落在衣领,低头发誓:“他绝对不会说,永远都不说。”

重慕颜站在屋上,俯视这对父子,翘着唇角,遥遥一笑。

不知何时,那香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魇人的暗。

父子俩这才壮着胆子缓缓抬头,四周已经空空如也,宁静安详重新回归了夜晚。

赵家宅大门口垂挂着一把白色小扇,上面用赵员外的血画着罗刹鸟的图腾,血顺着扇骨“滴答滴答”落在高高门槛上。

这是极乐楼血洗后总会留下的标志。

清晨,阳光斜照。

长庸城内长清商号易主,城外的赵家大宅一夜之间被屠尽,当人赶到赵家大院时,便被一望无际的彼岸花震在原地。

绚灿绯红的彼岸花盛开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在风中散发着嗜血的淡芳,极致凄惨,又极致妖美。

城内侥幸活下来的赵家儿孙经过这场变动,都变得傻眉愣眼,见到穿着黑色衣裳的人与红花就四处哭躲。

赵家百年基业一夜之间被极乐楼倾覆。

**

地府,慕阎殿。

重慕颜进殿后,便看见那抹白色身影伏在桌上睡着了。

见此一幕,重慕颜脚底微微一顿,轻声靠近白亦乾。

刚走近,白亦乾便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声音还带点困倦的沙哑:“小媳妇,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问得认真,重慕颜有点伤脑筋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去人间逛了逛,给我爹买点礼物。”

白亦乾微扬的眼尾有些怀疑之色,重慕颜又道:“真的,下次我可以带相公去。”

“好!可不能反悔。”

白亦乾变脸跟小孩子一样,快得很。

重慕颜伸手去拿茶壶,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腕,为白亦乾斟满了一杯,喂到他嘴边。

“相公喝点水,然后我们就休息。”她轻声柔语道,若无人识得重慕颜,定以为这是哪家的贤惠小娇妻。

白亦乾薄唇覆上杯壁,闻到了她指尖暗香沁人,她灼热的指近在咫尺,如同漩涡吸引着他。

他眸色一沉,一把抓住她的手,重慕颜的体温灼热,而他生来就浑身冰凉。这一冷一热,恰好互补。

也是成亲那晚他才知,他总会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来寻求片刻温暖。

而向来活人勿近的重慕颜,险些就本能挥手劈下,但是生生忍住了。

她眨了眨眼,轻声问道:“相公,怎么了?”

他抓住重慕颜的手,片刻,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眼神澄澈:“没什么,小媳妇,我们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