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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听见自己应声了,内心竟然一时不知作何感受,复杂繁重思绪如同柳絮。

“不坚持了?”

“你希望我坚持?”她歪了歪头,斜眼瞅着辰殷,瞳孔深处一片黝黑深邃,森森凛凛的锋芒逼迫人心,“不希望的吧?”

“不希望,他总归是你的种,以前没有补偿的换种方式补偿也可。”他伸手一勾,从衣裳上勾下了一支曼珠沙华,红艳艳的细碎花瓣妖娆至极,一股淡淡的幽香从花瓣中弥漫而出,沁人心脾,“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满腹的疑问,但这也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到。”她右手捏了捏眉心,抑郁寡欢的很,“算了,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目前的敌人是谁?”

“嗯……你这个问题有点超纲啊,往死里整的那种应该没有吧。”他呲了呲牙齿,好似在我非常努力地思考,“如果有人想杀你又被你反杀的话别无问题,如果毫不相干的你就稍稍手下留情吧,不管不顾也好视而不见也好,杀心不要那么重,抑制不住的话眼不见耳不听心就静了。”

“你这话说的跟没说差不多。”

他叹了一口气说:“哎,许多东西纠缠的过深我也无法轻易地分辨孰是孰非,而且那些人你也未必舍得杀了他们。只能提点你一句,顺其自然,不必过于纠结。”

她终究是有些失望的,沉默许久许久,“如果我杀了易谦,他的记忆会不会迅速恢复?”她稍微抬了一下脑袋,神色无限倦怠和松懈,“他的记忆恢复了我就会少上许多麻烦吧?反正肉身死了灵魂归位,想办的事也能办成。”

“你会这么做吗?”

她见了鬼似的说:“你那一副看透了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俩可不存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微妙默契。”

他拿曼珠沙华拍了拍自己的暗红色衣襟,仿佛上面有什么灰尘,嘴里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地语调,“我比你肚子里长出来的蛔虫还要了解你的构造,在我跟前说话办事装得再深沉再不留痕迹都没用,几千年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不会觉得你有什么先进吧?”她淡淡的反唇相讥,“就你那张骚包明艳的脸,恕我也没看出什么长进来。”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比你拳头更硬就行了,这世界实力才是王道,我拳头硬我霸占的路就宽阔,不然谁管你那点儿狡猾的心思?”

“哦,经你这么一提我都想起来了,说吧,我元灵之力怎么在易谦的身上?”她滚了一圈,双手交合撑起光洁的下巴,“我今儿个好几次想把我的元灵之力收回来。”

“那为什么又没有收回呢?”

“想问问你有没有深意,我传承的记忆不多,很多东西还在知识盲区。”

他似笑非笑分外了然地看着白茶,“是不是怕他死了?”

“你不必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意图告诉我我有多在乎他。”白茶眉眼似笑非笑,眉宇之间比他更加靡丽,“你信不信我一怒之下拿刀捅了他,现在的我也不是做不到。”

“行行行,不跟你提他,说吧,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在冥界跟你设宴,许多许多年了,冥界除了你成婚再没热闹过。”

“让我想想吧,一时半会我没有计划。”

“行,到时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在冥界入口处吹打唢呐、设盛宴共欢,携众鬼恭迎你大驾。”

她抽了抽嘴角,被吹打唢呐惊了一下,因为没有听出他揶揄的意味,又想到她跟易谦结成ming婚当夜的光景,唢呐红妆近十里,众鬼齐齐跪地谒拜热泪盈眶地迎送,那一天轰动了一整个冥界,连炼狱深处的鬼王都被放了出来,而后接连几天冥界被红色渲染,远处激光红色如人间火烧云,出门千里遍地平铺红毯,众鬼在各个据点为他们祈福祷告。

“……说真的?没必要这么隆重的,上次成婚搞的什么东西?差点没把冥界掀翻了。”

“那次还不算隆重,你的归来不光是我们冥界,人间、魔界、妖界、神界以及修罗界都将为之轰动,来者必定络绎不绝……”

“等一下等一下,你莫非不想我回去所以编造的吧?”白茶用手势做了个stop的动作。

“不夸张毫不夸张的。”牛头马面适时的提醒自己的存在感,摇头晃脑的插话,“您乃冥王,觉醒是天地动荡的大事,您的归来是众望所归,总有一天要摆设宴席昭告天下,让天下众生仰望于您。”

白茶眯了眯眼睛,“不昭告天下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弄的众所周知?”

“这是让众神认可您的仪式,每一位神格觉醒的神族都要昭告四海八荒天上地下,从此以后您才算位列神族之位,有人走到哪里您都是明明确确的神。”牛头沉声说:“就像是妖族、人族、修罗他们的继承者,一定要把名字散步开,不然会被人耻笑的。”

“他们耻笑他们的与我何干?”白茶神色慵懒,也是真的一点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没放在心上,但好歹这是一笔进账,四海八荒会送来多少奇珍异宝?绝对能累积成山,所以反对无效,我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要办的。”辰殷笑笑说。

白茶一个白眼递给他。心说:我就说你这丫的也不像追求名利的,原来是想用我来敛财,从此看透人性…哦不,神性,“等着吧等着吧,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今天不走?今天走的话我把行李给你打包打包顺便带走了。”

白茶木着张脸,手腕转了转,关节处一阵噼里啪啦,一把烟白色长剑倏尔出现在她手掌当中,“哎,你别逼我砍你呀。”

“……别那么粗鲁。”他身影忽然变淡变浅,如果窗外此时来了一阵风,他的身影估计要一下子就飘散消失了,“走了,这只是个分身,要砍我的话改天我再来。”

“滚吧。”她手腕一动,长剑唰的一下飞出,刺过他的脑袋插在墙壁上,然后嗡嗡嗡地鸣颤。

“恭送阎王殿下。”牛头马面蓦然一惊,连忙跪地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