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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然下起了微微小雨。

和尚的声音混合着雨声悄悄落地。

紫阳真人闻言只是冷笑。

且不说那黑衣和尚是否有资本让他背后的军队撤回,紫阳真人扪心自问,就算是他自己已经为那位性情捉摸不定的“大人”做了许多事情,但只要有一件事情没有达到那位的心意,只怕自己也是难逃一死。

这么多年,他一直矜矜战战,处处留心眼,就是害怕有那么一天。

今日若是此事没有办好,怕是自己只能舍了紫阳山庄的基业连夜逃出冀州了。

他缓缓冷声道:“你不过一介七品巅峰的和尚,却如此不识大体,当真知道你现在阻挡的是谁吗?”

黑衣和尚只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

紫阳真人眼神冷峻,缓缓抬起右手。

雨水顺着他有些苍老的脸庞流下,打湿了一身紫袍。

就在他即将挥下手臂,开始一轮弩箭齐放之时,一个有些模糊的地女声突然出现。

“先等等。”

紫阳真人闻声眼中的瞳孔一缩,忙对身后鞠躬道:“大人怎么在此,小的不知,还请大人治罪!”

身后的铁甲突然训练有素的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人慢慢走到队伍前方。

其实从身形上较难看出她是一位女子,脸上带了一张青铜覆甲,掩去了面容。

她的身上穿的是京师三大营中玄甲营兵士才有资格穿上的鱼鳞甲,头上则戴了一顶带有白色盔缨的头盔,配上那张面容有些峥嵘的青铜覆甲,只会让人觉得无比神秘。

她先是打量了一会那黑衣和尚,然后轻笑一声,丢下一句“有点意思”,然后身形陡然间如鬼魅一般从紫阳真人眼前一晃,直接瞬间来到那黑衣和尚身前。

女子双手背负身后,眼神竟是十分锋利,黑衣和尚透过那面具依稀可以看到那双有些刺人但又不失仙灵的眼睛。

黑衣和尚双手合十,眼神柔和。

女子见状淡淡一笑,轻轻一掌拍到和尚身上,一身修为达到七品巅峰的黑衣和尚竟是直接被应声拍飞出去,在混合了雨水的泥泞小路上翻滚出去好几丈。

她自言自语道:“果然没错。”

佛家有一种学说叫做转世,意为人之一生绝非仅仅一生,而是由不知多少个前世累积而成的今生。

而从当年跟随先帝打天下的那位白衣圣僧的只言片语之中可知,天下佛子中有一种是为天生莲心体质,凡是拥有这种莲心的人据说是为天生的佛道大家,生而知之前世今生。

女子瞥了一眼那躺在泥泞小路上已经昏过去的和尚,轻声道:“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冀州,居然也能出现这等百年一生的人物。”

刚才她一阵窥探,最后一掌拍到那和尚的肩头,一身浩荡内力的感知之下,发现这个和尚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天生莲心,生而知悉自己的前世。

拥有天生莲心的人有一种较为明显的特征,只要仔细观察他们的眼睛,就会发现黑色的眼珠下隐隐藏着一朵类似莲花的浮纹。

她突然微微皱眉,看向黑衣和尚被拍出的方向,但在盔甲的遮掩下就好像无动于衷一般。

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色深衣的公子哥,手里持了一把油纸伞挡去了空中微微倾斜的小雨。

那名公子哥站到已经昏迷了的黑衣和尚的身边,对着那白缨鱼鳞甲笑道:“欺负一个目前仅仅是七品境界的前世大佬,“大人”您可真是有胆子啊。”

凉城中京城使团居住的客栈内。司礼部监印王冰凝正坐在自己的天字号房内,坐于一张几案之前,缓缓品了一口手中的从杭州那边专门上贡给紫禁城而后又被皇帝陛下奖赏给他的龙井。

虽然这位监印此时正在优哉游哉的品茶,但站在他旁边的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房内站着的是一起从京城中出使到西北的相关官员,一件接一件蓝色溪鸟官服,甚至还有偶尔那么一两件红绣丹鹤的老官人在其中。

房间内充满了一股子阴气,让众官员感觉极为不适,却不敢在面上透露出一丝。

王冰凝先是轻声道:“崔主事还没回来?”

一名身穿红绣丹鹤官服的老官人叹了口气,答道:“崔主事已经是三日未归了。”

老官人面上不说,但心里却对这个皇帝陛下明面上指定的此次西北之行的领头人感到不悦。

此次北上不说别的,但是那人的资历就远远不够,仅仅是因为他是那位杨指挥使的私生子就能骑在他们这些一辈子劳苦劳力为朝廷出力的老人头上了?如此人心怎能稳当啊?

况且还有这一位大伙私下里都要悄悄喊一声的“九千岁”在这里坐着,他崔绣一介小小的吏部主事怎就能如此猖狂呢?来到西北次日就去逛那座据说是西北之地最大的青楼,之后又趁他们不在一阵闹给客栈搞得是鸡飞狗跳,那位一路护送他们北上的千户甚至从此不见踪影,然后又是东一阵跑出去西一阵闹的,成何体统?

老官人想到此处更是有些气结。

陛下此次的决定未免太过儿戏了。

就在他以为那位司礼部监印会发火的时候,只见那席大红蟒袍轻轻品了口茶,看着那位老官人,笑道:“行云,凡事得往好的方面想。”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但话语却很温和。

那位名为孟行云的老官人闻言微微抱拳致意。

王冰凝突然道:“听说那位云乐郡主从那次重阳崆峒山之行回来之后也是不见了踪迹?”

老官人闻言点头道:“听说是因为那位东临剑仙的一些言语刺激到了那位郡主,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那席大红蟒袍闻言笑道:“看来这位西北王倒是舍得啊。”

众人闻言不解。

王冰凝只是笑着品茶,不再言语。

他古井无波的眼中有些感叹。

西北王的手段和武功固然很高,但跟某人相比也不过是一介晚辈而已,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啊。醉仙楼内多是一些官宦子弟或者富家纨绔,青楼女子见得多了,就难免遇到个温柔可人的,或者善解人意的,或者风情万种的,总之,据这些“文人才子”们自己所说,所爱的女子大都是倾国倾城,色艺双绝。

此时一楼筵席上的歌姬舞女据说都是西北当地官府富户进献上来的,皆是一身素衣,面带轻纱,眼中似有无尽的温柔。

歌姬们弹唱小曲,曲声婉转,悠扬清脆,自有一段缱惓缠绵之感。

桌子上佳肴如珍,美酒如露,客人们看着眼前的舞者如花,一个个都满脸红光,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看的。

郡主靠在天字号房内,透过帘子览尽底下,神色有些鄙夷。

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她再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睡着的崔绣,心里头却起了个小小的坏心思。

要是趁这个色胚睡觉之时给他脸上画一只乌龟,走出房门之际岂不是可以顷刻间让他颜面尽扫,再也不能在青楼里抬起头来?

李时毓从桌子上拿了支狼毫,悄悄走到床榻边上,刚要动笔,却是先细细打量了一番崔绣的相貌。

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还有一对世间难觅的丹凤眸子。

郡主一边打量一边啧啧道:“以前还没怎么注意,这色胚倒是个美男子呀。”

说着轻轻捏了捏崔绣的脸。

好像还挺软哈?

飞鱼服年轻人好像受到了撩拨一般,也不管身上抱着的那壶价值不菲的大曲任其滚落一边,嘴里喃喃着什么,就欲翻个身子,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从李时毓这个角度来看,更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然后崔绣冥冥之中好像抓到了一个更软的东西。

下一刻还在酣睡的年轻人臀部仿佛遭受重击,直接飞出了床榻,“咚”的一声落在裹了羊毛毯子的地板上。

“我......操了。”

年轻人迷迷糊糊地从地板上醒来,却看到满脸通红的郡主站在床边,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崔绣一脸忿忿道:“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但也不用这么用力地踹我吧?”

李时毓闻言差点又要发作,但又冷静下来,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莫慌,这色胚怕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才是。”

崔绣摸了摸屁股,缓缓站起,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睡梦之中突然抓到了什么柔软。

他又看了眼正努力保持平静、站在床边的郡主,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强憋住笑意,到一边把那壶大曲捡起,给自己和李时毓倒了一杯酒。

“来一杯?”

李时毓深呼出一口气,来到几案旁边,一饮而尽后,脸色反而更加红润,一对狭长英气的眉毛仿佛也染上了醉意。

崔绣见状嘴角微微一翘。

这个小妖女真是有趣。

离西北不远的庆阳城,此时刚刚迎来了一辆藏青色马车。

守城的将领起先并不在意,直到那辆马车靠的近了些,才陡然发现那辆马车上竟然是一圈黑色的蟒纹。

马车内传出来一个较为柔软的男声,先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再道:“这趟又北上,又南下的,真是不把本皇子当回事呐。”

老马夫一手捻住缰绳,一边笑道:“怎么,老夫没跟西北王打起来,公子觉得不痛快?”

车内年轻人闻言苦笑道:“我哪有这个胆子呐,要是您老当时有一点动手的念头,我怕是当场就会被我那叔叔击毙。”

年轻人在宽阔的车内撑了撑懒腰,“也是幸亏我吃准了我叔叔爱女心软这一点,不然咱们这趟下蜀地怕是难喽。”

老马夫嗤笑一声:“莫非你真以为那西北王没有看穿你这点小心思?就不怕他不给你这个面子,不让你下蜀地?”

年轻人耸耸肩,啧啧道:“我哪知道我那位叔叔这么多心思呐,何必想太多,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老马夫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此子如此心态,将来必能成就一份事业。

前面来了十来人马,为首一人是庆阳城的将领,对着马车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大人驾到,还请出示令牌。”

年轻人悠悠掀开帘子,将领走上前去,只见车内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

那公子对着将领笑道:“郭将军可还认得我?”

那将领先是一怔,然后细细对那公子打量一番,有些意外道:“莫非您是......”

早些年他曾在那座京城夏西门见过这位一面,只是日子太过久远,有些模糊了。

三皇子对着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将领会意,靠近车窗。

三皇子轻声笑道:“郭将军可想回到京城继续当您的青龙营校尉?”

将领闻言猛然抬头。

他郭逊本为京师三大营中的青龙营十二校尉之一,本是有望成为青龙营中军把总的下一任人选,却早在十年前因为林相的一系列政事改革牵连而被迫调离京城。

将领眼眶有些红润:“可是林相......”

三皇子抬手止住郭逊的话,缓缓摇头道:“如今林相自身都难保了,你以为他还会管你?”

将领闻言不再做声。

三皇子接着声音平静道:“其实当初他把你调到此处是另有用意,但毕竟他不是神人,后来种种甚至是那位太子殿下突然发难,他也没能料到。”

郭逊默默点头,毕竟这些政事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在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的京城中,即便那位林相已是朝堂之上的一人之下,但所谓树大招风也正是这个道理。

三皇子突然笑了笑:“你可知这蜀中有一座宗门名为唐门?”

“这唐门,据我所知不仅是中原十大门派之一,而且还曾瞒着我们的皇帝陛下藏了一件东西。”

郭逊闻言微微皱眉,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常态,疑惑道:“唐门有什么东西能瞒过陛下?”

三皇子微微摇头。

此前那位老大人也就是他和林相的老师,让他借着北上的名头暗中下一趟蜀地,还总是神神叨叨地说有一张什么羊皮图纸让他去寻。

三皇子有时候被念叨得烦了,甚至会有些怀疑老师是不是年龄太大以至于头脑有些不清醒了。

三皇子微微叹口气,这位林相也真是,眼看着老师已经慢慢从朝廷上淡去身迹,却偏偏让人给抓住了把柄,得,这会老师的希望全在自己这个性子并非如他两个哥哥那般要强的小师弟身上了。

只是一想到那位太子殿下的东宫还有那座国师府里的玄衣和尚,三皇子又有些头疼。

他缓缓下车,看了后方一眼绵延望不到尽头的群山。

长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