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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来得及亮,京城使团居住的客栈里就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崔绣刚刚穿戴完一套吏部主事的从七品蓝色溪鸟官服,缓缓戴上官帽。

一旁千户早已穿好,倒了杯水,没好气道:“你倒是快点,墨迹啥呢,知道是谁来了吗?”

崔绣悠悠道:“谁啊?”

“金吾卫副将叶辞。”

“噢,我知道他,”崔绣终于戴好官帽,笑道:“一个副将而已,用得着千户大人如此费心?”

千户差点没被他噎死:“你一个小小从七品主事还敢看不起人家金吾卫副将?我可告诉你……”

“好了好了,”崔绣忙堵住千户的嘴,要是由着他这老妈子性子说下去耳朵又得听出茧来了,“走了。”

千户却没有动,道:“此人不可小觑,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崔绣摆了摆手,率先走出门去。

客栈一楼大堂内。

那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忙在招呼店里伙计一定一定要招待好几位官老爷,汗都给使唤出来了。

叶辞今天穿了一身金吾卫白鱼服,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西北小曲,独自饮着。

本来他是不打算穿官服来此,这种私下见面穿一身便服即可,可是一想到这座酒楼里还有一位朝廷的正三品司礼部监印,要是不穿官服给人误解成了不尊上级吃人嘴短可就不好了。

老板是个眼尖儿的,终于瞧见崔绣一行人悠悠从楼上下来,心底长舒一口气。

崔绣向正在小饮的叶辞行了个礼,道:“朝中吏部主事崔绣见过叶将军。”

千户站在旁边也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毕竟锦衣卫和金吾卫向来不对付,双方没有大打出手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叶辞点点头,道:“二位请坐,监印大人呢?”

“他这几日房门都没出,大人还是别扰他清净了。”崔绣淡淡道。

叶辞闻言有些惊讶,这个小小吏部主事竟敢直呼那位司礼部监印为“他”。

他笑道:“此次我虽然是为了公事而来,却是私下约见的大家,如此我们还是称呼各自姓氏加上官名即可,也不显得生分。”

崔绣微微点头。

叶辞不着痕迹打量崔绣几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小小的略显冷漠的主事才是这一行人中的领头人。

崔绣亦是在观察叶辞,此人眉眼虽然温和,但他隐隐在其眼神中找到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戾气,这种气息他很熟悉,是那种不仅手上沾过人命而且数量绝对不少,不愧是跟随西北王打过江山的人。

叶辞先喝了一口小曲,开口道:“崔主事,知道孙仲节度使吗?”

崔绣疑惑道:“他不是已经被朝廷撤职了吗?”

叶辞突然死死盯着崔绣一对丹凤眸子。

崔绣淡淡一笑:“叶将军这是何意?”

叶辞没有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异动,这才缓缓开口道:“孙大人于昨日被府上下人发现身死,死时已是虫蝇聚集。”

崔绣有些惊讶道:“孙大人死了?”

叶辞深深看了他一眼,肯定道:“他的确是死了。”

崔绣叹了口气道:“可惜孙大人一生拮据,当官始终为民着想,为国谋强,可惜呐。”

“可惜什么?”

突然一个十分干脆的女子声音响起,像是充满了戏谑。

崔绣只听其声,便可以断定其必是一位英气十足的姑娘。

果不其然,酒楼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位女子,一位身着红衣白底,手中拿着一柄罗缨扇子,狭长英气的眉毛一挑,满是戏谑,赫然就是那晚醉仙楼见过的那位郡主。

另一位则安安静静地玉立,容貌不俗,气质别具,但崔绣一眼就能看出居然是个练家子,约莫能有个五品身手,对于女子在这个年纪而言还算不错。

至于那位郡主,则是看不出来。

崔绣与叶辞同时一阵头大,先后起身行礼。

“朝廷吏部主事崔绣见过郡主。”

“金吾卫副将叶辞参见郡主。”

郡主先是笑嘻嘻地把叶辞扶起,笑道:“叶哥哥怎么又如此生疏了?”

叶辞看着自己妹妹,道:“我妹妹她……”

“哦,我在府里闲闷得慌,就把浅浅喊上随便逛逛。”

叶辞闻言嘴角微微一扯。

闲逛?那能逛到这四周早就布满金吾卫的客栈里头来吗,显然这小祖宗是又来挑事来的了。

叶辞正色道:“郡主,此番使团事关重大,还请郡主……”

“此番我定会鼎力相助,叶将军就放心吧。”郡主不待叶辞说完,笑眯眯地说道。

叶辞此刻简直是欲哭无泪,怎么就又被这祖宗勾搭上了,还把自己妹妹给扯了进来。

就在叶辞心力憔悴之时,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头戴儒冠的读书人。

郡主笑道:“为了给叶将军提供助力,我把我师傅也给叫来帮个手。”

叶辞闻言向那位玉面书生点点头,心道这下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书生亦点头致意,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书生笑望着崔绣,道:“崔主事,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呐。”

崔绣皮笑肉不笑道:“希望不要是孽缘才好。”

然后崔绣突然发现那位郡主正对着自己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崔绣好似明白了什么,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郡主还真的走到崔绣身边。

崔绣俯身附到她耳旁:“在下崔绣,顾熙是我身边这位千户,那晚是我骗了郡主,还望赎罪,还没请教郡主名字。”

他面色冷淡,但吐出的热气仿佛在她耳边撩拨一般,弄得她心有点痒痒。

郡主一时仿佛鬼迷心窍了一般,轻声道:“李时毓。”

然后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然转身道:“呸,色胚!”

叶辞惊讶地看着这边二人,心道这位主事大人真是能惹事。

千户脸上笑意就快要憋不住了。

宋别脸色不变,玉面上始终波澜不惊。

崔绣此时心里真是有些欲哭无泪,然后他突然发现那位叶将军的妹妹一直怔怔看着自己,有些犹豫地道:“你……真是色胚吗?”

千户终于绷不住了,大笑道:“对了的姑娘,此人据说是把京里十八座青楼全部逛了一个遍,搞得那些个花魁们是整日里心心念念,茶饭不思呐。”

姑娘闻言好像有些伤心。

崔绣突然笑道:“我记得有一次我银两没有带够,进不了花魁闺房,闺房门口的侍卫都是硬茬子,于是我就悄悄爬上房顶,掀开一片瓦砖……”

宋别神色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惊讶。

叶辞眯眼道:“崔大人真是好兴致。”

他周身真气迸发,震得身上那件白鱼袍子猎猎作响。

屋顶突然穿来一声瓦片碎裂的声响。

叶辞嘴角微微上扬:“想走?”

下一刻,一席白鱼袍猛然脱身,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色厉鬼,直直上飞,直接将那客栈楼顶给砸出了一大片窟窿,瓦片如雨搬下坠。

只见檐上那人侧身避过,一剑劈开了白鱼袍子,大笑着离去,“在下若是想走,你们又如何拦得住!”先前崔绣隐约可以感觉到那和尚的气息,虽然那和尚出手的时间极短、气息内敛之好,几乎让他这个渐宽境的高手不可察觉,但空中真气震散的涟漪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丝破绽。

只是不知那和尚为何临时变卦摆了他和那名名为顾南衣的白缨鱼鳞甲女子一道,而且不知在那树林里与和尚交手的到底是谁。

他心中有些担心,不会真是那个闲的没事做的小妖女吧。

前边胡继宽停了车,大声说道:“公子,太阳已经落了山了,咱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可要歇息一会?”

崔绣闻言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绯红。

崔绣身上抱着楚潇潇那略有些丰满的娇躯,看着那抹绯红,突然想到了小妖女平时常穿的那身红色衣裳。

他嘴角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微微撇过头,左手从楚潇潇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上挪开,轻轻揉了揉眉心。

楚潇潇感受到身下俊美男子的异样,微微转头,美目微垂,看着那一张其实胭脂气有点重的脸,轻声道:“公子可是一日间奔图不曾歇息有些乏困了?”

二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楚潇潇轻吐出的热气像一只白猫柔弱地挠了挠崔绣的鼻尖,使得他微微皱眉。

崔绣对前边驾车的胡继宽道:“就在此处歇息吧。”

他说完这句,再缓缓打量着身上这名尤物,轻声笑道:“先下车吧。”

楚潇潇乖乖应了声好。

待她缓缓下了车后,车内崔绣看着前边驾车面上若无其事的胡继宽,缓缓呵出一口气。

这胡继宽心眼可不少啊。

待胡继宽下了车之后,说是要去寻一些生火用的材料,他身为七品巅峰高手,很快就寻来了一些干柴枯木,生起了一堆简易的篝火,然后说要去抓几只野鸡野兔。

临走前他不忘给坐在篝火旁的楚潇潇悄悄使了个眼神,楚潇潇心领神会。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天干物燥,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看来这趟野味注定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回得来呢。

崔绣面无表情的坐下,篝火里那不断好似要跃出一般的火焰印照出他那双世间罕见的丹凤眸子。

他眼底的幽光好似看不到尽头,轻轻用手指拨弄着火苗,从楚潇潇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指尖上在火光中舞动一般。

今夜若是胡继宽不能在辰时之前回来,这个青衫老管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潇潇向崔绣这边轻轻靠了靠,柔声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崔绣看了她一眼,嘴角莫名一笑。

楚潇潇看着那名年轻公子哥一对明明阴气有些重的眼里燃烧着的火光,心底莫名一颤。

崔绣随意把手放在火堆之上,在这深秋的季节夜里有些寒意以此驱驱寒气,缓缓道:“我知道,只要我一日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你和那老管家就始终不会真正对我放心。”

楚潇潇闻言沉默,并不反驳。

这名白衣公子哥说的是事实,她和胡继宽在冀州这片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她最先是一名冀州青楼头牌,而胡继宽最先更不过是紫阳山庄里的一个外门杂役,摸爬滚打这些日子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几乎也算得上是冀州江湖门派的霸主。

但她心底明白,她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霸主若是真的碰上一位所谓的将门子弟,若是小的她们好歹可以报团取暖,稍稍抵抗,可若是来了大的,不需要多大的官,哪怕只是一个一州之地的太守的儿子也够得她们费尽心机的巴结了。

所以当那位紫阳真人可以跟上那名名为顾南衣的女子身后捡些汤喝时,他们也是羡慕得不得了,那顾南衣不仅自己是一位九品高手,亦是能够指挥调动朝廷的兵马,背后势力定然不小。

指不定就是朝廷里的某个巾帼将军。

所以当初要站队之时胡继宽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赌错了,便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但楚潇潇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崔绣,这倒令崔绣有些惊讶。

崔绣有些好奇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何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我?”

虽然当时他与楚潇潇、胡继宽还有那位已经被顾南衣一击斩杀的白楼剑仙达成了表面协议,但在见识过了顾南衣的手段后却还是选择了自己,这背后的弯弯直直崔绣有些好奇。

楚潇潇沉默片刻,轻声道:“公子,若是我说是直觉呢?”

崔绣闻言不在意地一笑。

楚潇潇微微咬住艳红的下唇,“公子若是不信,奴家自然也没办法......”

崔绣微微抬手,止住了楚潇潇接下来的言语。

楚潇潇的话被噎在肚子里,显得有些委屈。

然后她就看见那名性情难测的公子哥轻轻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微微搓拿,崔绣一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细腻触感,一边温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楚潇潇闻言微微垂眸。

只是没人看得见他眼底的淡漠。

未到辰时,胡继宽终究还是回来了,手里抓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老管家一脸憨笑,回来之前就已经在溪边把野物都清洗了个干净,还带着一些有些尖锐的小树枝,把野鸡野兔串了起来,再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把野物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崔绣看着他好似行云流水般做完一切,面无表情。

老管家好似感受到了崔绣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发现那名白衣公子哥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憨憨一笑,埋头继续翻转着树枝上的野鸡野兔。

月上梢头,烤物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