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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雨水多,淅淅沥沥得似有天长地久之势。

我在戏院里嗑着瓜子听老先生说书,说起来自民国结束后,也只有在这样的古朴的小镇上才能找到茶馆听说书了。

老先生一个惊堂木拍下来,满堂寂静,随即说书人的声音响起,今天的故事是讲述民国大名鼎鼎的军阀傅三爷和没落的贵族姑娘许清音的传奇。

“三爷第一次遇到许姑娘啊,也是在这样的雨天里。那时候许姑娘家里已经发生变故,开了一家小花店,每天安安稳稳地守着她的店,不争不抢,可是日本人来了以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许姑娘藏着家传的藏宝图,就带着几个鬼子来店里闹事。”

我叫小二添了一壶茶,在脑海里搜索,倒是想起了这段往事。

不得不说,那许姑娘确实是个妙人儿,在日本人面前优哉游哉地侍弄她的花花草草,听了日本人的来意后,答了一句“酒井长官所说的什么藏宝图,我并未听说过,更别说要交出来了”之后便再不发一言,那小鬼子问了几句得不到回答气急败坏地往腰间摸去,枪还没拔出来,最前面那个小鬼子便倒在了地上。许清音这才缓缓开口:“我这小花店里的花啊,有些散发毒性,有些能够致幻,不太适合久待,长官们还是先离开的好。”

想到那姑娘沉稳中略带几分得意的声音,我忽然有些想笑,总归是个小姑娘,幸好后来有三爷庇护着她,不然那姑娘能被狼啃得一口不剩。

我心里想着,老先生喝了一口水,声音再次响起:“三爷就在车里看着日本人狼狈地从花店里离开,日本人全部走后才看到许姑娘有些害怕地拍了拍心脏,三爷笑了笑,下车往那许姑娘的店里走去。”

“你们都不知道,三爷那时候还被许姑娘误会是为那藏宝图而来,差点被赶出小店。三爷也不急,一句一句解释,才解除了误会。”

随后老先生又讲了他们如何在一起的,只是讲着讲着,那老先生竟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瞧着心酸,见雨小了,便跟小二要了一把伞走出戏院。

背后惊堂木响起,老先生没讲下去,说了一句明天继续。回到归零堂时门外站了一个女子,不知道站了多久,半边衣裳都被雨打湿了。

我递给她一条手帕:“如果您没什么急事的话明天再来吧,今天不营业。”她连忙出声:“姑娘,我想请姑娘解梦。”

解梦?我有些无奈:“我这里不解梦,只燃梦,将你的回忆,无论伤心的开心的,全部归零,你可明白?”

那姑娘愣了一下,语气怅然:“我……我总觉得那不是梦,太真实了,我觉得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现金:“姑娘,我叫许清音,求姑娘帮我解梦。”

许清音?我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回头打量她。女孩子坚定地不肯离开,眼神清澈如水干干净净,倒让我看出了几分故人的影子。

这让我实在无法拒绝她。

安神香点燃,烟雾渺渺中,那姑娘说她总梦见一个男人,一个穿着军装英气逼人的男人。

“男人?你见过他吗?”

这位许姑娘回忆了一下:“没有,但我总觉得他很熟悉。”

“你都没见过,怎么会熟悉呢?”

“我不知道,他在雨后的车里看花店里的日本人,在府邸里的花园里种下月季,在书房里皱着眉头看属下送来的文件……

这一切都让我有种致命的熟悉感,就是这种熟悉感,逼着我来找姑娘你。”

窗外风起,屋内安神香味道清淡,却无端得让人失神。

眼前的姑娘有些痴迷地说着那个男人,说他闲暇翻起旧书时如何的儒雅,面对日本人时如何的英勇,还有与兄弟属下在一起喝酒时如何的豪迈。那时他是无数人心中的信仰,而他踏过半生戎马后除却心中志向,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最后他把心爱的人交给我求我为她燃梦。

我递过去纸巾,将许清音眼角的泪抹去。

我告诉她:“梦里还会有一个人,她还没出现,我希望你继续把梦做下去。”第二天依旧是雨天,乌云沉沉得仿佛要压下来。

我找到了戏院里说书的老先生,他正捧着一本相册愣神。

我绕到他面前:“最后三爷带着墓葬地图后去了哪里?”

老先生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你是什么人?”

是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图,那是一张墓葬的地图。日本人入侵我华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后竟把主意打到老祖宗的墓葬头上。而许清音的身份被查出来后,日本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墓葬的入口,然而无论他们派进去多少人,最终都无一人归还。

那些人便把主意又打到了许清音身上,然而许清音却被三爷藏了起来,威逼利诱,三爷都没有把她交出去。

那本相册上的照片里,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温柔,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战场上杀敌毫不手软眉目清冷的男人竟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想来应当是爱极了许清音。

我想要翻一页相册,那老头子竟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手,护犊子一样地护住怀里的相册。

三爷大气豪爽,带出来的兵怎的这样小气。我在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维持笑意盈盈:“陆副官,别来无恙啊,还记得归零堂吗?”

老副官愣了一下:“是……是你?”又上下打量我几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样貌竟是丝毫未变。”

我没有反驳什么,倒是他自顾自地又说:“是了,我早应该知道,能一手将记忆燃烧殆尽的人,又怎会是凡人。”

我有些想笑,他这般感慨,也许并不知道,世人皆为长生不老费尽心机,却不知道这漫长的时间是如何的难捱和无聊。

但那都不重要了。

老副官抚摸着泛黄的相册,声音哽咽:“最后逃出去的,不是三爷,是许姑娘啊。”

是许清音?我愣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许清音将日本人引入墓葬后便被傅长风想法子送出去了,而墓葬塌陷后,傅三爷将那批知道墓葬位置和秘密的日本人永远地留在了地底,而他也没来得及出来。

好一记金蝉脱壳,这样日本人死了,许清音也“死了”,唯一知道秘密的三爷不知生死,流言蜚语最是吓人,无人再敢动那地底下的东西。

而连夜带着地图逃离的许清音是如何度过没有三爷的那样寂寞漫长的日子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们谁也无法知道许清音的绝望和悲伤了。许清音再次到我的归零堂时,双眼肿得不成样子,一见到我,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无比沙哑:“我看到了,梦里还有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一开始我看不清容貌,我梦见她时她在看一本日记,那本日记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长风,长风。她看着看着就捂着嘴笑了,我想那应该是她的心上人了。”

“确实是她的心上人。”我给她递了一杯茶,好让她润润喉,“他们很相爱,特别相爱,傅长风半生戎马断情舍念,被背叛过被侮辱过,早已经心灰意冷,是她给了他温暖和慰藉。”

“我知道,因为梦里画面一转,我看到之前梦里的那男子出现,他们在茶馆里遇刺,他为她挡了一枪还小心翼翼地安慰她说那不疼,可我明明看见那伤口冒出了一大团一大团的血,止都止不住。”

她说到这儿,似乎说不下去了,泪如雨下:“然后我看到在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地方,傅长风耐心地劝慰那女孩,口中好像在承诺着一定会活着,最后那女孩才止住了哭泣,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一个人离开了。可是傅长风没有出来,一阵尘土飞扬地动山摇后,他被埋在了黑暗中。”

她哭得仿佛肝肠寸断,我看不下去,想让她休息一下,可是她却继续说了下去。她说:“最后我看到那女孩白发苍苍站在月光下,回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容颜,她温柔地笑着,和我说了一句话。”

许清音离开,安神香熄灭,我点了另一支香,我曾无数次在这清冷又柔软的香气里燃了一场又一场梦境,那些人醒来时神色如同无知小孩一般轻松愉快。

而这一次,在烟雾渺渺里,我看到了民国军阀傅三爷目光眷恋痴迷,他和许清音说:“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我还看到了,如今盛世太平国富民安,今生的他同样寻着梦境的痕迹来到这个小镇。

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她说:“最后我看到那女孩白发苍苍站在月光下,回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容颜,她温柔地笑着,和我说了一句话。”

许清音离开,安神香熄灭,我点了另一支香,我曾无数次在这清冷又柔软的香气里燃了一场又一场梦境,那些人醒来时神色如同无知小孩一般轻松愉快。

而这一次,在烟雾渺渺里,我看到了民国军阀傅三爷目光眷恋痴迷,他和许清音说:“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我还看到了,如今盛世太平国富民安,今生的他同样寻着梦境的痕迹来到这个小镇。

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她说:“最后我看到那女孩白发苍苍站在月光下,回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容颜,她温柔地笑着,和我说了一句话。”

许清音离开,安神香熄灭,我点了另一支香,我曾无数次在这清冷又柔软的香气里燃了一场又一场梦境,那些人醒来时神色如同无知小孩一般轻松愉快。

而这一次,在烟雾渺渺里,我看到了民国军阀傅三爷目光眷恋痴迷,他和许清音说:“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我还看到了,如今盛世太平国富民安,今生的他同样寻着梦境的痕迹来到这个小镇。

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她说:“最后我看到那女孩白发苍苍站在月光下,回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容颜,她温柔地笑着,和我说了一句话。”

许清音离开,安神香熄灭,我点了另一支香,我曾无数次在这清冷又柔软的香气里燃了一场又一场梦境,那些人醒来时神色如同无知小孩一般轻松愉快。

而这一次,在烟雾渺渺里,我看到了民国军阀傅三爷目光眷恋痴迷,他和许清音说:“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我还看到了,如今盛世太平国富民安,今生的他同样寻着梦境的痕迹来到这个小镇。

他们终于得偿所愿。收到许清音和傅长风的婚约请帖时,我正和副官那老头子斗智斗勇,抢着那本相册。

那老头子看到请帖,忙拿过来戴起老花镜逐字逐字地看过去,然后老泪纵横。

我想起最后许清音和我说的话,她说看到了,那姑娘和她长

得一模一样,而那姑娘回头温柔一笑,口中喃喃说的是:“去找他。”

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我又去抢那老头拿着的请帖。

像是要弥补上辈子无法成亲的遗憾一样,上面写得是民国的证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我抬头看向窗外,这烦人的雨,总算是下完了。

太阳探出头,细碎的光洒在婚贴上,格外的温暖。收到许清音和傅长风的婚约请帖时,我正和副官那老头子斗智斗勇,抢着那本相册。

那老头子看到请帖,忙拿过来戴起老花镜逐字逐字地看过去,然后老泪纵横。

我想起最后许清音和我说的话,她说看到了,那姑娘和她长

得一模一样,而那姑娘回头温柔一笑,口中喃喃说的是:“去找他。”

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我又去抢那老头拿着的请帖。

像是要弥补上辈子无法成亲的遗憾一样,上面写得是民国的证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我抬头看向窗外,这烦人的雨,总算是下完了。

太阳探出头,细碎的光洒在婚贴上,格外的温暖。

而那样一个男人,我也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