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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是假秀才,将军却是个真将军。

秀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秀才,前些年兵乱,秀才晕倒在赵家村三里外的土沟里,被村长的傻儿子捡了回来。

他似乎失了忆,对自己的身世一概不知。别人问他,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他也只是笑,说着什么英雄不问出处的套话。

因傻子捡到他那天,他穿着秀才的衣服,村里人便都自发地叫他秀才。

秀才没地方去,村长见他有几分才学,收留了他,又筹钱修了这间草堂,让他教各家的孩童读书识字。

不过秀才实在不像个秀才,别村的先生教学生,不外乎诗书礼乐,四书五经之类,他偏不一样,讲的是行军打仗,兵家权谋的大事。

对此,村里人不甚在意,兵荒马乱的年岁,入朝为官确不是个好的出处。学些能够保命逃生的计谋倒也十分合适。

还有些闲来无事的老人,也会端上家里的矮脚凳子,时不时去听上一些,都说秀才讲得高妙,那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竟像他亲身经历过似的。

草堂里,秀才握着把尺子,绘声绘色,“却说那将军舞着杆红缨枪……”

“先生,为什么将军总是使的红缨枪、而不是玉龙宝剑呢?”有孩子好奇,出声打断道。

秀才学着将军舞枪的样子,挥了挥手里的尺子,动作干净利落,“因为十八般武艺,将军的红缨枪使得最好,在战场上能多杀敌的。”

“先生如何知道?”小孩又问。

秀才想了想,道,“先生本不是先生,是将军成了秀才,秀才做了先生。”

一个始终待在角落,未曾出声的孩子突然抬头望着他,认真地问道,“那将军为何会成了秀才?”

这次,秀才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就给出答案,他皱起眉头,静默着,似在思索。

“将军许是厌倦了吧……”秀才放下手里的尺子,慢慢说道。

孩童的世界干净澄明,还未被这世俗纷扰迷了眼乱了心,想事情也总是天真简单得很。

“嗯!先生,做将军一定很累,秀才可比将军轻松多了,所以将军才会做了秀才。”几个孩子都附和道,像是认同了这样的说法。

唯有刚刚问这话的孩子,还望着秀才,似乎不相信的,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

秀才笑了,但这笑只在脸上,眼睛和心里还是冷的,将军为什么会成了秀才,秀才自己也想不明白,悟不通透。

或许是真的倦了……只不过倦了的不是将军,而是那远坐高堂之上的天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将军虽是将门世家,但从来远在边疆,不干朝政,未生过丝毫夺权篡位之心,到头来却还是遭了君王猜忌,步了前人的后尘。

只是不同的,将军比他们多了点幸运,他的身边有一个秀才。散学后,刚刚那孩子仍跟在秀才身后,只是跟着,没有上前,也未曾言语。

天色渐暗,秀才无奈,停下步子,回过身道,“不回家吗?跟着我作甚。”

孩子低着头,定在原地,两只手交互搓着指头,久久没有出声。

秀才又道,“无事吗?那我便走了,你也不可再跟着。”

孩子抬起头,澄澈的眼睛望着秀才,终于说道,“先生是将军吗?”

秀才未料到孩子会这般问他,“先生便是先生,又何来的将军呢?尽快回家去吧。”

“那方才,先生为何会说先生本不是先生的话?”孩子追问道。

“你这学生,倒质问起先生来了。”秀才负手而立,看着孩子,做出有些恼怒的样子。

“学生知错,只是先生该要为学生解惑才是。”孩子继续恭谨地说道。

秀才听了,弯下身直视着孩子的眼睛,正色道,“那我倒问问你,若我真是将军,你要如何?”

“请先生教我武艺兵法,我自去从军,驰骋疆场、保家卫国。”孩子的语气坚定,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气势。

秀才看着眼前的孩子,骨架已经长开,隐隐约约有了少年人的影子,“那我再问你,就如你所言,若到时家国不能两全,你又会作何选择?保家还是卫国?”

秀才希望孩子能知难而退,打消从军的念头,只是孩子给出的回答却未能让他如愿。

“先生,父亲曾告诉学生,国是天下人的国,国亡了,家也就没有了……”孩子垂下头,将眼角溢出的水汽掩了回去,他没有告诉先生,父亲走后,他便没有家了。

还是秀才的将军不曾想过,会在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家国天下。他又觉得该是如此,秀才留下的孩子本就带着秀才的风骨。只是他当初的选择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将军不惧死,他可以倒在为国拼杀的战场上,或马革裹尸,或青山埋骨,轰轰烈烈,无怨无悔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而不是在君王的猜忌中,被染上通敌叛国的污名,背着罪孽,死在班师回朝的箭雨里。

因为秀才,将军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然而,这选择,将军宁愿没有。

山穷水尽之时,秀才站到了他的面前,“将军,天子无道,小生不忍见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凄景,便将这薄命交予将军,惟愿将军还这天下一个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将军与秀才相识多年,他一直知道秀才的忠义与自己不同,却不知这不同之处是在哪里。

听完秀才这番话,将军笑了,带着化不开的苦涩。他早该明白,秀才的忠义从未属于天子朝堂,正如秀才不曾属于他,也不曾属于秀才自己,秀才的心是天下的。

于是将军成了秀才,秀才替了将军,不是享乐,却是代他先一步去了黄泉。

他忍不住问了孩子和秀才同样的问题,“个人生死与天下之存亡呢?你又将作何抉择?”

“学生只记得父亲曾说过,‘常思奋不顾身,先报国家之急’。”

将军得到了意料之内的答案,秀才当初也这般回答的。

秀才走后,只身战斗在这生死场上的将军是孤独的。他的背后,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交付之人了。

听到孩子答案的这一刻,将军犹豫了,他不想秀才的孩子和秀才一样,跟着他,一起走进腥风血雨里。却也自私地想着成全这孩子,也成全他自己。

然而,对秀才的愧疚和亏欠,终于让将军无法再像曾经那样不管不顾,心安理得的带着他的孩子走上战场,“平安,你父亲,或许更希望你活着,就如他给你的名字,一世长安。”

“先生,父亲在学生记事时便告诉学生,取名‘平安’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夜色是浑的,平安的眼睛却格外清明,像极了秀才年轻时的样子。看着这多年不见的两点清辉,将军终是妥协了,“回去与家人商议妥当,明日便搬来与我同住吧。”

这样,秀才的孩子成了将军的徒弟,又跟着将军选择了秀才曾经走过的路。

只是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秀才的死,早已替将军还尽了黄金台上的知遇之恩。将军想着,这天下也是时易主了……

启元十二年,皇帝高旭被江湖上的不明势力暗杀,死于城南行宫。其弟高宇在众臣的拥护下登上皇位,改年号承元。

“将军,皇上有命,该回朝了……”

将军又穿上了那套盔甲,骑上战马,在赵家村人的目送中,带着平安,走向了他重新选择的忠义和家国天下。

承元六年,四海初定,百废待兴。

将军遵守与皇帝高宇的约定,战火平息,卸甲归田。他递了折子,归还了虎符,又回到了秀才的赵家村。而平安则被留在了朝中,协助皇帝处理战后的许多事宜。

这次的将军,真真成了一个秀才。他在原来的地方修了个学堂,教着四方前来读书的孩子,同时也在等待着,一个迟来的结局。

话说闲处光阴易过,转眼便到了二年迎春花开。

平安回来了,带着当初拜师时将军送他的那把长剑,还有将军一直等待着的结局……

“先生,父亲当初那般爱你,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该是先生去陪父亲的时候了。”平安像是笑着,手里的长剑直直送入了将军的身体里。

将军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被鲜血染红的长剑上,细细地刻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字,是秀才不曾对他表露的深情,“死生契阔,未及与子成说。”

将军看着平安,拂袖擦掉嘴角的血迹,笑得解脱,“平安,待我死后,便将我同你的父亲葬在一起吧……”

平安葬了将军,带着那柄剑和秀才的衣冠冢一起。他又在一旁重新立了块墓碑,没有将军的名字,只是短短的一句“死生契阔,与子同归。”

平安坐在秀才和将军的墓前,在四散的酒香中又回到了秀才决定替将军赴死的那日。

“平安,将军有难,为父不能袖手旁观。你顾好自己,危机过后,不日便回。”

那时的他不知什么是将军,只是常常在秀才的口中听秀才提起,他不想秀才去救那个将军,他本能地觉得秀才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秀才离开后,他在赵家村傻傻地等了许多个日月,终于接受了自己再次被遗弃的事实。

将军一直把他当做了秀才的孩子,然而,秀才从未娶妻,又何来的孩子呢,他只是秀才于战乱中搭救的弃儿罢了。

那天,看到长剑上秀才留下的字迹,他知道,让自己被再次丢弃的人找到了。

那时的他早已恨不起将军,可那般爱着将军的秀才已独自在奈何桥头等了许久了。

他杀了将军,用秀才留给将军的那把剑;也杀了自己,用将军赠与他的那把剑。看着这多年不见的两点清辉,将军终是妥协了,“回去与家人商议妥当,明日便搬来与我同住吧。”

这样,秀才的孩子成了将军的徒弟,又跟着将军选择了秀才曾经走过的路。

只是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秀才的死,早已替将军还尽了黄金台上的知遇之恩。将军想着,这天下也是时易主了……

启元十二年,皇帝高旭被江湖上的不明势力暗杀,死于城南行宫。其弟高宇在众臣的拥护下登上皇位,改年号承元。

“将军,皇上有命,该回朝了……”

将军又穿上了那套盔甲,骑上战马,在赵家村人的目送中,带着平安,走向了他重新选择的忠义和家国天下。

承元六年,四海初定,百废待兴。

将军遵守与皇帝高宇的约定,战火平息,卸甲归田。他递了折子,归还了虎符,又回到了秀才的赵家村。而平安则被留在了朝中,协助皇帝处理战后的许多事宜。

这次的将军,真真成了一个秀才。他在原来的地方修了个学堂,教着四方前来读书的孩子,同时也在等待着,一个迟来的结局。

话说闲处光阴易过,转眼便到了二年迎春花开。

平安回来了,带着当初拜师时将军送他的那把长剑,还有将军一直等待着的结局……

“先生,父亲当初那般爱你,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该是先生去陪父亲的时候了。”平安像是笑着,手里的长剑直直送入了将军的身体里。

将军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被鲜血染红的长剑上,细细地刻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字,是秀才不曾对他表露的深情,“死生契阔,未及与子成说。”

将军看着平安,拂袖擦掉嘴角的血迹,笑得解脱,“平安,待我死后,便将我同你的父亲葬在一起吧……”

平安葬了将军,带着那柄剑和秀才的衣冠冢一起。他又在一旁重新立了块墓碑,没有将军的名字,只是短短的一句“死生契阔,与子同归。”

平安坐在秀才和将军的墓前,在四散的酒香中又回到了秀才决定替将军赴死的那日。

“平安,将军有难,为父不能袖手旁观。你顾好自己,危机过后,不日便回。”

那时的他不知什么是将军,只是常常在秀才的口中听秀才提起,他不想秀才去救那个将军,他本能地觉得秀才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秀才离开后,他在赵家村傻傻地等了许多个日月,终于接受了自己再次被遗弃的事实。

将军一直把他当做了秀才的孩子,然而,秀才从未娶妻,又何来的孩子呢,他只是秀才于战乱中搭救的弃儿罢了。

那天,看到长剑上秀才留下的字迹,他知道,让自己被再次丢弃的人找到了。

那时的他早已恨不起将军,可那般爱着将军的秀才已独自在奈何桥头等了许久了。

他杀了将军,用秀才留给将军的那把剑;也杀了自己,用将军赠与他的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