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柳随都处在修养状态，严重的贫血，让他连锻炼都做得无比艰难。
这天，他的房门响起敲门声。
以为是最近经常来照料他的陆夕叶，柳随走上前，慢吞吞地拉开门：
“学姐，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我已经……”
他看着门外的人，讶异地睁大眼睛，顺着惯性说完后半句话：
“……好得差不多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没带见面礼是正确的选择。”
歇洛克摘下自己的软帽按在胸口，笑嘻嘻地说道。
“真是个薄情的家伙。”柳随见势就要关门。
“开个玩笑嘛，我不是那样的人。”
歇洛克急忙用手挡住门扉，露出藏在腰后的手，还拎着一支包装精美的酒瓶。
两人在房间沙发上坐定，柳随上下打量着歇洛克，他虽然笑容不减，但流露出一抹无法掩盖的疲惫。
而且看上去风尘仆仆，估计是刚回国就赶过来了。
他拆开包装取出酒瓶：“我这可是纯正的布什米尔威士忌，要不要来一口？”
布什米尔一家是位于北艾尔兰地区，相当古老的蒸馏酒厂。
“免了。不过这么看来，你之前真的不在敦伦啊。”柳随挑了挑眉，本来还以为是骑士团不跟他说实话呢。
“当然，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歇洛克回答道，但注意到柳随的眼神，立刻又补上一句：“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探望你。”
“别兜圈子了，快说吧。”柳随没好气地回嘴，顿时又感到一阵眩晕，向后靠在沙发上。
“关于杜寒约这个人，你有多少了解？”歇洛克端正了表情，很是认真地问道。
“你是作为骑士团的队长，还是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提出这个问题？”柳随眯起眼睛问道。
“当然是前者。”歇洛克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柳随心中念头百转，但还是老实道：
“他是我们学院的历史学教授，对灵装好像也很有研究。别的……好像也没什么。”
“他是觉醒者吗？”歇洛克继续问道。
柳随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连生锈的铁柜都拉不开，应该不是吧。而且他自己也说过自己觉醒失败了。”
“那你知道他这几年频繁往来于艾尔兰和布列坦尼亚之间吗？”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他既然是历史学者，出国考察也是很正常的事啊。”柳随
“是吗……”歇洛克看上去有些失望。
“到底出了什么事？”柳随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皱起眉头追问道。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曾经有一篇纯金马鞍失窃的报道？”
经过歇洛克这么一提，柳随也隐约产生了点印象。
应该是在布莱雅路公寓爆炸的那几天，确实有新闻提到过这件事。
当时他还感慨，有钱人的品味真是难懂，居然用黄金打造这种东西。
“其实那副马鞍，是皇家学院校长的私人藏品。”歇洛克见柳随没有喝酒的意思，悻悻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杜寒约也是其中之一。”
敦伦皇家学院正是杜寒约带领的天南学生们借住的地方，据说他和校长的私交甚笃，才能获得这种待遇。
“你们该不会没有任何根据，只凭这一点就怀疑他吧？”柳随的目光中充满怀疑。
“很遗憾，确实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歇洛克摇头叹道。
不过很快，他就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柳随：
“但是，我已经注意他很久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不断来往于艾尔兰，布列坦尼亚和炎黄国。
巧合的是，每次所到的地方，都会发生一些看似与他毫无联系的事件，就像不久前天南市发生的一样。”
柳随沉默了下来。
虽然歇洛克所说的只是臆测，但柳随仍然不知道该如何为杜寒约辩解，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何况他也不想为那个教授辩解。
就连对陆夕叶，也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内心一直对杜寒约有着淡淡的疑虑。
尤其是从杜寒约想让柳随在空房里设置木属性灵阵之后。
按照老魏的说法，镇魂竹最常见的用途，是用来布置寻找木属性灵脉的阵法。
在当时的事件平息之后，他偷偷查阅了相关报告。
激活福音装置的大阵中，最为薄弱的一点，就是木属性的灵脉没有被找到，只能靠着大量木属性灵石硬撑。
也导致没过多久，木属性灵力的供应就中断了。
如果柳随没有在墓园里遇到老魏，而是按照杜寒约的吩咐布置镇魂竹的话，情况也许就会不同了。
毕竟那个时候，人手极为紧缺，几乎没有余力再去破坏木属性节点。
如果这并不偶然，而是杜寒约安排好的呢？
产生这个念头之后，柳随也曾独自做过推演，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情况会变得如何？
首先，陆夕叶就会因为过于心慈手软而付出代价，导致妹妹被杀，自己丧失记忆。
游击士协会自然也会将主要精力集中到调查凶手上，不会那么注意从地下隧道潜入的家伙。
而柳随同样也会失去潜入的月光俱乐部的机会，当然就不可能发现甚至夺走福音装置。
在这个前提下，“正义”猎兵团也得以避免过早地被人注意，能够在暗中更小心地活动。
所以说在柳随重生前的那一世，天南的大规模停电事故本身，就是对福音装置的测试。
只不过采取的手段相对温和而已。
假设事实如此，有些事就能说得通了。
猎兵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精准地转移游击士的注意力，成功抢走福音装置，因为有人给他们提供信息。
“也是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浩劫中毫发无伤呢？”
柳随想到这里，不由得手捂额头，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你的样子，应该产生了某些想法。”歇洛克冷静地问道，对柳随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
“你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我国，也是有原因的吧。”
“是的。”柳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来交换情报吧，歇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