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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过几日,柳家人拎着大箩小筐下山采芜菁。

这片芜菁地没受到病虫害的影响,恐是恁吃粟谷的虫子不吃芜菁,经历了几个月的生长,一颗颗青皮萝卜似的大蔬菜长得又圆又饱满。

刚开始采收,柳奕还似拔萝卜一般拔得欢,待收了一亩地之后,柳家人有些发愁起来。

——这恐怕是他们在大靖时空里所见过的,最为高产的作物。

她家今年就着原来的麦地种了五亩,产出的芜菁约摸得有上万斤。

一个大“萝卜”就够她家吃一顿了,柳奕开始怀疑,接下来这一年,她是不是天天顿顿都得吃芜菁?

“阿娘,怎么办?”柳奕一边帮着爷娘将大圆“萝卜”装筐,一边忧心。

这东西虽然一样又能果腹又能当蔬菜,口感也不算难吃。

什么山珍海味吃太多也会想吐吧。

怎地正经粮食不多收点呢?

粮食多了,还能卖。

柳奕却没听说过,谁家的芜菁能当钱用。

且今年的芜菁都丰收的话,卖也没处卖去。

“先收回家,再说。”芳娘也蹙起了眉,这丰收的喜悦实在短暂,立马就要变成“愁人的丰收”。

上万斤的芜菁可不是上万斤的谷粮,它占地方啊!

光储存这么多大“萝卜”就是个大问题——和萝卜差不多,新鲜的芜菁水分也不少,放置不妥,它们还会发霉腐烂。

趁着四野无人,柳家人一边装筐一边做手脚,将一只只装满芜菁的大箩筐直接偷渡到海螺里,再把倒空的筐子运出来。

好在,这一次的收获,他们没有找邻里帮忙。

不然这么多东西,搬多久才能运完。

“这玩意儿还能做啥?”柳奕越搬越心惊,她绝对不要一整年都啃“萝卜”,私心里,芜菁还没她家的萝卜好吃。

“生吃熟吃都可以,炖汤、凉拌……”芳娘一边拔芜菁一边想菜谱。

“能泡吗?”

“没试过,不晓得好不好吃。”

“还能咋做?”

“腌一腌……还可以做榨菜,”芳娘笑道,“不就跟萝卜差不多么。”

那也只能如此了。

“阿爷,”柳奕飞快地打起了主意,“恁瘸三也贩盐么?”

“恐怕是。”

“再找他买上个百十斤的盐,会不会太多?”

“恁还要想想。”寻常人家买盐都是论两的,为怕麻烦买得多时至多也只一两斤,谁会一次买这么多?

唉!

没法子。

空间里也没有别的空地能够安置,他们只能任由那一大堆新收的芜菁堆在了“粪罐”里。

每每看到它们,柳奕都愁得慌。

采收完芜菁,霜降已至。

不待柳家人想好如何处理芜菁,今年的徭役“指标”也摊派下来。

“一户一出,准备三日,带好了干粮和冬衣,就要集合出发去县里。”柳全坐在火塘边,犹豫着到底去还是不去。

“其余还有那些人家,里胥怎生分派?”芳娘坐在院子里,正补缀着一条旧裤子。

柳奕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说是今年要去新修一处粮仓。”柳全道,“我们这里,出了四十户,祁家去一什,曲家去一什,黄家去一什,咱们这一什。”

“邻里都去,咱一家不去,恐也不太好。”柳全与妻女分析形势,“俺估摸着,修粮仓又不是挖河道、修城墙,不应是多难的事……若只在县城左近,那就更没啥好担心。”

“不如今年就去了,没多久便可回来的。”

柳奕不同意。

芳娘开始犹豫……“当真只说修建粮仓?”

“里胥是这么说的。”

“一个月也够了吧?”这是正常服役的时限,但工期的长短,还要看工程的具体进度,谁知道到底得干多久呢?

“那还能修多久?”柳全笑起来,“听闻得那粮仓的位置就选在县城西边五十多里地,回来恐怕要四天还是五天。”

“别家都去吗?”芳娘依旧不放心。

“娄翁家三个、蒯翁、椿家兄弟,皆去。”柳全又道,“谢家,还没说好到底谁去。谢婶当会去的,就是不知她家大郎怎生说法。”

听闻得这位阿婶的意思,是要和媳妇一道出役,给恁谢大郎报了个伤寒未愈——修建新粮仓这么大的工程,今年拉的农夫少不了,肯定也需要做饭的,她们这些妇人亦可派上用场。

虽说服役的大部分都是男丁,在民间,却总有这样那样的具体原因,服不了役的人家就可以用人顶替。

每个人的力气大小不同,干活多少、消耗米粮也都不一样——官家的人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允许一个十几岁的嫩孩子替换二三十的青壮年。

这顶替还需要身量相当的人,干的活差不多,官家那里才说得通。

有些家境特别贫穷的人家,便会在这农闲季节里出门拉活,经过中人介绍,去给出得起佣金的人家顶替徭役。

这些“变通之法”只要公开走了正常程序,官府也是同意的。

像谢家这样的情况,用妇人顶替汉子,怕还有些麻烦。

只不过麻烦不麻烦,却是因人而异。

比如谢婶,柳奕就满相信她的“能力”。

这位大婶子,不说一味地胡搅蛮缠,反正也颇不好对付。

像上一回织机的事,人家就轻松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凑钱买织机,最早也不是她们这几户起的头,社中的其他人家都觉着这想法挺好,还在一处商议过几次。

后来打听得具体的织机价格了,何家、季家便都不愿意,谢婶也是自己表过态的,嫌恁机器太贵,他们出不起那多粮食。

她家一支两户,这位大婶的意见才是主要意见。你不愿意,难道旁人还会再来逼你不成?

所以最后“互助组”凑买织机的时候也没有算上她家。

结果如何?

到了赶时间完不成任务时,这位大婶又来掰扯,说是一什之间的活动竟不算上她家!

当先就找上椿家,数落椿二这邻长做得不道义,有什么好事不想着带挈她们孤儿寡母……

一切还成了旁人的不是。

说话这秋收毕了,织机,她家也用完了,就连绢税都缴完了几天,“凑份子”的粮食却还没啥动静——说的算上她家一份,秋收过了结账呢。

起码柳家至今也没得到他们补来的粮食。

对比一下,人家蒯翁就非常守信用,缴完了绢税第二日,便和辛郎一道,将说好的八石粟谷送了过来。

柳奕一度庆幸,幸好当初她家决定“万事不出头”。若担了邻长的事,她爹肯定比椿家兄弟更支应不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谢婶恁“泼辣寡妇”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

乡邻之间,总有些里胥也裁制不了的人物。

就是……该怎么说服她爹不要去服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