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衣冠禽兽’大惊之余，依旧有人喜欢火中浇油，“你……难不成还想将满朝文臣屠个干净不可？！”
又是这个老头子！
云舒真的很佩服他的锲而不舍。她脑子里头尽力拼凑了些许的记忆，这个老头好像姓沐吧？！
烁和城变那天也是他劝谏楚幕处死她，祭奠先王之灵；上次她没死成，这次机会也是逮住不能浪费。
“未尝不可！你们去了自然有人代替，这个世上少了谁不成？”楚幕语出惊人。
听得此言，众人都是惊颤，阮宛宛的眉锁的更紧，拳头握得咯咯响，却始终没有一言。
“既然少了谁都可，那便请王，舍去这云氏妖女，押往边境，手刃于两军阵前，也叫那南贼尝尝心痛滋味！”这回倒是有年轻点的站出来说了句实质性的话了。
云舒又是一惊，边境？阵前？莫非南楚已和月支城开战？
云起见云舒侧头，点点头，用手指悄悄的画了几个字，云舒明了。心痛的滋味？难道他父母亲族皆亡，他的痛不痛？
“到底是南楚的王后，鄙人认为此举不妥。诸位大人，莫要一叶障目，杀于阵前确能泄愤，但对于目前的战局是没有好处的！”
跟着楚幕来的人中，有个男人出言相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去。此人肤色偏黑，人壮且高，一看就不是南楚中人。
“你是谁？”
“说的轻巧，不在其中，不知其味，自然高高挂起！”
“是啊！”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站着说话不腰疼！”
……
云舒觉得，这些人已经执着到了变态！连一点点不同的声音都不能听见，只欲致她死地而后快。
“休得胡言！此乃邢国使臣，计渡。不可无理！”楚幕喝道。
“计大司马？”
“不敢相信，平生能见到计大司马本人！”
“邢王之下，计渡也。计大司马都来了烁和，这两国结成了铁盟，那……那……是不是便能挡住月支城了？！”
“这位同僚，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说的好像月支城能随随便便取下南楚似的！”
“客气，鄙姓李。虽不是随随便便，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看他，自打开战这半月，连破五城，纪国成了纪州，这叫什么话？那……那群亡命之徒一天到晚在普阳城外耀武扬威，又不进城，吓得普阳城中百姓屁股尿流……”
“停！停！停！别说话，一出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普阳百姓何时屁股尿流？！”
“早朝念……念……念的军报，你……你……你你没听见？！”这姓李的男子说到激动处，竟然有些结巴了！
乱哄哄的，楚幕对阮宛宛使了个眼色，一会儿这天上地下，埋伏的便纷纷收队，好几千人整装待发。
她道：“诸位大人，待的时间够久了，饭没吃上，水也没喝一口，殚精竭力、大公无私，小女感动的不得了。不如我找个地方让大家歇歇脚，养养精神，明日再辩？！”
这群文臣左看右看，又是交头接耳，那几千人大约散着也是闲着，便将他们围了，拿着手中的武器故意显摆、吓唬，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歇脚，不累也必须歇了。
纷纷嚷嚷：“王！”
“王，为了妖女屠杀朝臣，必定遗臭万年！”
“臣等，死不瞑目！”
……
大约听不下去了，楚幕道：“谁听见孤说要杀人了？不过……计大人的建议，你们没事儿便琢磨琢磨，考虑考虑。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你们这二十几个，若都想不出这其中玄妙，不如计大人一人之法，便是死了也不可惜。活着还浪费孤的薪俸！”
众文臣瞠目结舌，尤其是姓沐的老头，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明显不服气，到底是有所触动。
“好说好说！死也不是难事，不过我有要求。”云舒忽然说道，轻松的摆摆手，“虽说我身上背的黑锅多这一项，也没什么，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照顾一下史官的。死容易，我答应便是！”
“舒妹！我说过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你无需操心！”
云舒挣脱楚幕的手，仍旧不想同他说话，心说：你操心我才更不放心。
计渡道：“死是很容易，难得是活着。时至今日，王后以为你的个人生死仅是一人之事？”
云舒沉下脸，“生非我所愿，情非我所愿，走到今日这般境地也非我所愿，我也想走的每一步路都由自己决定，走的明明白白，无怨无悔。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摆布，但求心甘情愿四字。”
楚幕：“……”
计渡：“这世上你总有些牵挂是你割舍不是下的……”
“没有了！”云舒打断道，“从前有，不过有人亲手断送了。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一介弱女，能挑起多少？随缘吧！”
大约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一时找不到话，沐老见缝插针，“你且说说什么要求！”
“好说！我条件是放我堂兄顺利回归云氏，我云氏嘛，经此一事本就元气大伤，便也没脸待在南楚，自请迁入深山，再不问世事。但求自保。”
虽说想要自保，其实云舒心中也明了，很难的，但梦想是要有的，万一一不小心达成了呢！
“我愿意自刎谢罪，以换云氏阖族老少性命！”
“不可！”楚幕立刻回道，“你想逃离我，让你的亲族皆逃离我的掌控，休想！！”
不管他有多愤怒，对她说什么话，云舒已经习惯性的忽略了。
楚幕大约是被她这种态度刺激，暴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难不成还要那孽障活过来不可？！”
也顾不得在场人数之多，闻得此言，云舒轻轻笑了下，终于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我所有不幸皆源于你！可悲的是你居然认为那是为了我！”
“你……果然是……知道了？”楚幕放开云舒，朝她身后看去，齿缝中磨出两个字，“狄英！”
云舒挡在狄英身前，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