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澄朝卫鞅点点头，卫鞅就收下东西走了。
他笑问令狐芷：“你就不怕楚藏锋因此误会或者记恨你？”
“他自己学艺不精脑子不清叫你抓了，又没本事自己跑出去，记恨我做什么？”令狐芷耸耸肩，“再说，我也为救他尽过心啦，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多时，楚藏锋就被卫鞅带上来了。
他是自己走的，虽然还有点瘸，但伤势明显找已被处理过了。
看来，自令狐芷去救他之后，他过的并不算太差。
不过，还没等他走近呢，令狐芷忽然十分嫌弃地朝他喊：“站住，不要靠近，洗澡换衣服。给你半个时辰，搓干净了再来。”
楚藏锋低头嗅了嗅，脸上也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自被关后，他就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在阴暗潮湿味道不好闻的地牢里也没怎么觉得。
楚藏锋扫了一眼卫鞅：“没听见么，带路，洗澡呀。”
卫鞅看方子澄。
令狐芷只好跟方子澄解释：“他这样会污染病人伤口，到时候我用他还不如不用。”
一刻钟后，楚藏锋终于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地送了上来。
令狐芷远远看了一眼，终于勉强满意了，遂吩咐青柳去做术前准备。
楚藏锋对宸王府的人，一向都是完全无视的。但方子澄即便不说话，存在感也是很强的，何况还故意出声叫住了他。
楚藏锋当然可以选择不理他，但那样的话，方子澄也可以选择把他送去堆花肥——他相信，只要方子澄想做，他那个笨蛋师妹是拦不住的。
“叫我干嘛？”
“听闻你与楠楠是师兄妹，那宁毅是你的师弟还是师兄？”
“宁毅？”楚藏锋先是一愣，继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乐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了句，“你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宁毅到底是我师弟还是师兄？哈哈哈……”
方子澄皱眉：“本王应该知道吗？”
“我与哥哥一同拜在师傅门下学习，楚师兄却是打小跟着师傅的，哥哥当然是他师弟。”令狐芷从房中出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澄平和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楚老先生十年收一徒的传言是假的。”
令狐芷道：“是真的啊，只是天资永远比规矩重要，不是么？”
楚藏锋闻言嗤笑了一声。
令狐芷就瞪他，“笑什么笑？你当时间还很多吗？”
方子澄的视线在这对师兄妹之间打了个来回，笑道：“罢了，如楠楠这般，便是小师妹也有大师姐的好气势了，可见师兄还是师弟其实并无意义。你们忙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令狐芷总觉得，方子澄应该是怀疑什么了。
方子澄一走，令狐芷就以唇语无声警告楚藏锋：管好你的嘴。
楚藏锋嗤之以鼻：“不稀得说。我就等着你颠倒折磨滚回归于去哭鼻子。”
“哼！绝不会让你的诅咒得逞的！”令狐芷翻了他一记白眼，顿了顿，又与他说起了令狐宏宇的状况。
“一会儿主要是清创引流，你除了负责拉钩，还得支援我，因为我另一只手不太灵便。”
楚藏锋看了一眼她肩膀，有点在意，嘴上却没好话：“废了吧？”
“那要叫你失望了，还差一点点。”
两人斗着嘴就到了床边。
现场已经完全按照令狐芷的要求布置好了，她那只铜箱此时也打开了，里面的工具被拿出来消毒放在了一个广口瓷盆里。
令狐芷抬了抬下巴：“你也很久没摸这些东西了，都还记得吧？”
楚藏锋倒也不敢托大，来回看了两遍后，几样不确定的就隔空指给令狐芷看。
令狐芷就耐心地与他解释那是什么工具做什么用的，说了几样，她忽然停下了解说，转而将一会儿要进行的手术和整个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给楚藏锋听，甚至连几个需要他支援的重点和难点都详细说了出来。
耳房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逃不过方子澄耳朵的。
但听完之后，方子澄没什么反应，只是问卫鞅：“你还记得宁毅吗？”
“回王爷，我是永宁五年末入的狼卫，并未见过宁毅。但听说过。”
“哦？说说看，你听说的宁毅是个怎样的人？”
“唔……”
这可是个难回答的问题，毕竟时间太久了，并且当年狼兵有数万之多，一个稍微特别点的兵而已，卫鞅不会刻意关注。
他沉吟半晌，才道：“只听说是个很机灵的小矮子，什么都略懂一二，医术不错。”
方子澄点点头：“不错，当年救了他，他非说要报答，便留在军中给军医打下手，连城防军工也懂。是个很好用的兵。”
“与楚藏锋的医术比起来，如何？”
卫鞅沉吟了一会儿，道：“属下听说楚藏锋素有小神医之称，却并未亲眼见识过。可王妃能为王爷治病祛蛊，却是亲眼见过的。属下私心觉得，王妃比较厉害。”
方子澄玩味道：“她何止是比较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藏锋的师傅是她呢。”方子澄神色不明地点了一句。
卫鞅一派大腿：“对呀！王妃那个箱子里藏的工具，还得一件件教楚藏锋怎么用。就连治疗方案，也都是王妃说了算。”
方子澄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个箱子为何之前没有检查过？”
令狐芷的行李，在送入宁王府之后，都是被一一搜查过的。
当时安排在令狐芷身边的那些丫鬟仆妇，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搜查她行李中的可疑物品。
今日令狐芷掏出来的东西，几乎每一样都奇怪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是妥妥的可疑物，但在此之前，方子澄竟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卫鞅想了想，道：“那个箱子也曾报过的。当时王妃直说那是她很私人的物品，不许其余人动。青柳也试过暗中开箱，竟没能打开。后来诸位嬷嬷确定了王妃的人品，您也未再要求，便未再验。”
“青柳确实有疏忽，还请王爷看在她深得王妃心意的份上，轻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