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仔码头。
郭永坤二人将车停得稍远，步行过来的。陈大少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这年头哪怕在港城，也是骚得一塌糊涂。
要是开到大陆……那就炸了。
内地第一辆法拉利，还是1992年被人拿下的，京城首富李小华，当时轰动一时。
法拉利原本是将展车拉过来，做场活动“嘚瑟”一下，根本没想到中国人能买得起法拉利，结果布展完，准备运走时，忽闻有人拎钱过来买车，差点没乐坏。
这件事当时报纸上到处都是，郭永坤犹记得价格是13.88万美元，按照同时期汇率，折合人民币约150万。
而且这还是官方汇率。
1992年，别说150万，中国能拿出5万块的人都不多，真可以用震惊寰宇来形容。
法拉利方面这才明白，原来中国已经是一片新兴市场，特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交车仪式，还为该车配了一副吊炸天的牌照——00001。
据说多年之后，有人曾想花两亿人民币购买这辆车，不过被李小华拒绝。
再然后，京城出台政策，强制淘汰国一、国二排放的汽车，这辆车在检测站打了黑章……
之所以来湾仔码头，也是临时起意，因为距离不远，看看海，谈谈事情，岂不快哉。
再说，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
自从红磡海底隧道落成，以及海旁的告士打道启用之后，湾仔便成为连接港岛和九龙的主要通道。
这人一多起来，自然就有生意。
“真是好多年没来这边了，我以前最喜欢吃这边的鱼蛋，新鲜的鱼刚打上来，现场搭个棚子，纯手工制作，特别劲道。”
两人慢悠悠向前走去，望着码头附近排成长龙的两排摊位，陈大少吞咽着口水说。
郭永坤知道他不是馋，而是一种怀念。
人的五觉是有记忆功能的，总会有首特别的歌曲，或是某种特别的滋味，能勾起你一段特殊的回忆。
感觉特别真实。平常难以体会。
“就是这家，想不到还在！”
陈大少有些小兴奋地冲过去，买回两碗鱼蛋，递给郭永坤一碗。
这应该就是属于陈大少的青葱岁月。
堂堂豪门太子，最后惦念不忘的，竟是一碗鱼蛋，令人唏嘘。
想必在这个码头上，他肯定留下过什么难忘过往。
两人离开人群，找了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穿过去，来到海边。
这里有根灌木，他们就坐在上面，一边吃着鱼蛋，一边谈笑风生。
等鱼蛋吃完后，郭永坤也就转入正题，“港城那家证券公司，或者投行比较靠谱？”
他说完这话后，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能使用高杠杆的那种。”
陈大少先是一愣，继而诧异道：“你还懂这个？”
多稀罕。
当然，在世人的认知中，此时大陆就是个穷乡僻野，连资本市场都没建立起来，更别提花样操作。所以陈大少有点懵逼，也属正常。
“你听说过一句俚语吗？”
“什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
这件事情，郭永坤必须先给陈大少点一点，否则接下来他一番骚操作使出来，很可能改变陈大少的人生价值观。
原来学个算命就可以，学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虽然没在资本市场玩过，但我觉得吧，很多东西都是发展趋势，大陆那边总会慢慢建立起来，所以提前看过不少书。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姐姐在美国留学。”
陈大少抱了抱拳，佩服佩服的意思。
“这么说，跟我想的不错，你真打算做空美股，还要使用高杠杆？”
“暂时还不好说，我得先看看合作对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郭永坤说。
“你要说大投行，排在前面无非就是那几家：高盛、摩根、瑞银，摩士顿。至于高倍杠杆，他们都能给，而且乐意的很，具体的还得看保证金有多少，到底使用多少倍杠杆，盘面有多大。只要不是吓死人的金额，几家大投行应该都能信赖。”
陈大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反之，需要谨慎一些。
如果盘面过大，又恰好遭遇股灾，这时银行一般会限制向证券公司贷款，那么就容易导致扯皮。
郭永坤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会问他。趁火打劫虽然过瘾，但就怕利益巨大，使帮凶趁乱反水。
因此，找到一家有履约能力的经纪商，就非常重要。
“咱们已经有一千万，陈老再亲自出马，凑个一个亿，应该不成问题吧？”郭永坤思索着说。
“大概吧。”陈大少回答得模棱两可，显然并不确定。
“那就按一个亿算，五十倍杠杆。”
“多少倍？！”陈大少整个人吓得一哆嗦，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向郭永坤。
“你没听错。”郭永坤白眼一翻。
“永坤，你可别吓我呀！”陈大少拍着胸口道：“五十倍杠杆，你书到底读透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陈大少说到这里，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自左向右，画出一条直线。一边画，一边说，“就像这样，你看好了……”
“怎么了？”等他姿势做完后，郭永坤问。
“你刚才看到我手指上扬了吗？”
“有。”
“……你应该说没有！”
“哦好，没有。”
“那就对了嘛！其实我扬了，但幅度非常小。你要用五十倍杠杆去做空的话，就是这个道理，股市但凡稍稍上扬，就……嘭！炸了。”
这个解释还真是清新脱俗。
“你说的道理我懂，风险很大不假，但利益也大，我有把握，到时再留10%的寸头，应该就安逸了。”
竟然连寸头都知道，这书真是没白读。陈大少心想。
确认他是真的懂后，一脸无奈道：“我不建议你这样操作，风险依然大得出奇。假如保证金一亿，加上五十倍杠杆，那就是五十亿美金的盘面……”
他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咽了抹口水。
真是吓坏了哥们儿的小心肝。
“选高盛吧，其他几家实力堪忧，一着不慎直接给你爆仓。刚好那边有个妞，我认识。”
“不早说？”郭永坤眼前一亮。
其实他的第一目标也是高盛，不过，高盛虽然实力雄厚，声名远播，但港城就是一家分公司，鬼知道什么德行，所以势必要打听一番。
“不是很熟的那种啦。”陈大少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又不怎么玩股票，她在我身上捞不到多少好处，自然没那么亲近。不过……”
他说到这里一脸坏笑，然后继续说，“那妞相当正点，你拿一亿保证金去砸她，应该能砸开裙底。”
郭永坤一脸嫌弃的表情望向他。
老子跟你谈五十亿美金的大生意，你就这点出息？
“又给老子装正经人儿？”
得，儿化音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哪个犊子在装。
“不装。等见面后，就说是你砸的，裙子你去扒。”
“这可是你说的！”陈大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对。然后等你扒裙子的时候，我再打个电话给小叶。”
“靠！郭永坤，你不是这种人！”
郭永坤懒得鸟他，正色道：“什么时候安排见面？”
“这还需要安排吗？咱们现在可是爷，一通电话过去，那妞还不得屁颠屁颠跑过来喊爸爸？”陈大少瞪眼道。
“你、对小叶是不是也有这种嗜好？”
“什么？”
“喊爸爸。”
“……郭永坤，给老子站住。别跑！”
郭永坤才发现，其实有时候调戏一下陈大少，也是蛮有乐趣的。
……
铜锣湾。
凯门夜总会，帝王包厢。
明明是谈一笔上亿美金的正经生意，却约在如此声色霏靡的场所，郭永坤算是服了陈大少。
看得出来，他确实挺想泡那个马子。
能让他这么朝思暮想的女人，也多少让郭永坤有些期待。
没别的想法，就过过眼瘾，连专家都说了，多看美女能长寿。
门外传来敲门声，本以为人到了，进来之后，才发现不是，而是一只大佬。
“陈少，郭先生，过来捧场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要不是下面人汇报，我都不知道。”飞龙笑着说。
这家伙现在确实是大佬了，洪记的话事人选举已经结束，最终获胜的是他。刚才进门时陈大少就说过，外面这一整条街都是他的。
当然，指的不是物业，而是势力。
本来二人也没想惊动他，想不到他自己倒是赶过来了。
“你也别客气。”郭永坤说，“今天是约了人在这里谈正事，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
飞龙瞬间领悟，点点头道：“那行，二位慢慢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面的人。”
说罢，便告辞离开。
“子昂，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故意定在这里，过来白嫖。”
“切。”陈大少一脸不屑，“哥们儿是差这几个钱的人？主要他这里确实不错，我听朋友推荐过好几回，妞的质量很高。”
“但你已经约了妞。”
“我是约了呀，但你不是没有吗，总不能我一个爽，你在旁边干瞪眼吧？你把兄弟当什么人了，吃独食？”
郭永坤差点就感动了。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大哥大借我用下。”
“干嘛？”
“我打个电话给小叶。”
“别别别，哥，哥，我的亲哥，有事好商量……”
门外又有敲门声，服务员推门而入，把着一辆“黄金”小车，上面摆满酒水。啤酒、红酒、香槟、威士忌、白兰地……应有尽有。喝死人的节奏。
这还不算完。
“都精神点，里面的可是贵客！”
伴随一个声音，十几个女孩，衣着性感而艳丽，排着队走进来，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姿色居然都挺不错。
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旁边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小白脸。他先笑呵呵对郭永坤二人深鞠一躬，然后手一抬。
“贵宾，晚上好！”
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郭永坤原以为到了选人的环节，哪知小白脸招呼道：“姑娘们，都挨着贵宾找地方坐，一定伺候好喽，不能怠慢。”
陈大少嘿嘿一笑，侧头道：“飞龙这小子也算是下了血本，全是头牌，晚上生意不用做了。关键你这家伙受得了不？”
郭永坤数了数，一共十二人。
陈大少一个没要，全拍着屁股往他这边赶。
“你搞错了吧，应该是你受不受得了才对，我这边十三个人，干你们两个。说吧，你是想躺着出去呢，还是躺着出去呢？”
陈大少下意识地瞥向那些酒水，顿时脸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