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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国二十五年。

大败,

三国敌军兵临城下。

城外战火纷飞,马蹄声冲天。

城墙上,

将领满脸凝重地盯着楼下。

“快去禀告女帝,玄阳城……守不住了。”

下属立刻快马加鞭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而彼时,

大殿内。

女帝拥着她的爱妃,正冷眼瞧着脚下跪满一地,命她处死妖妃,以正朝纲的大臣们。

“陛下,请您立即处死了妖妃,他乃敌军派来的卧底,是来霍乱朝纲、蛊惑陛下的啊!”

众老臣苦口婆心的进谏,一心要处死这个毁他扶桑王朝百年基业的妖男。

女帝单臂护着妖妃绵软的腰肢,右手一剑刺穿脚下那个说话大臣的心脏。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想杀朕的爱妃,朕就先杀了你们。”

大臣们被训地跪在脚下瑟瑟发抖。

那个被刺中的大臣瞪大眼睛,“你你你”了个半天,不甘咽气了。

女帝目光凛冽,杀伐无道。

“朕倒是要看看,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再敢进言。”

咻,

一支穿云箭势如破竹射来。

卷着狂风骤雨般的狠戾。

女帝骤然旋身。

替怀里的爱妃硬生生挨了那一箭,毒箭贯穿心肺。

噗~

“陛下。”

众大臣惊呼。

怀里男子一张妖俊的脸上,沾了女帝的心头血,满满的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

她早就知道,他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为什么不揭发?还为他挡下这一支毒箭?

她可知,

这支穿云箭是专门为了她而打造。

看似在射他,实则以他为诱饵。

她不知道他事先就吃了解药。

身形趔趄一下,女帝染血的指腹摩挲他邪俊逼人的眉眼,细细揩去那紫黑的血迹。

“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那你还……”

“因为,你是朕的爱人!”

“你明知,明知我不值得,不值得你爱。”背叛她的爱,他不配。

男人愧疚地哭出眼泪。

女帝嘴里泅渡着黑血,一字一句,从淌血的齿缝间泌出。

“是朕杀了你的父王母后,灭了你的国。朕……朕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是,霄郎……”女帝冰冷的手指猛然擭住他的腕骨:“朕是罪有应得,但朕……朕扶桑国的子民是无辜的,请,请你务必善待他们。”

“别说话了,我马上找解药救你!”

女帝按住他惊惶失措的手,嘴里渊源不断淌出血水:“没用的,朕中毒已深,毒入肺腑、药石无医。朕只有一个要求,霄郎,你……你可曾爱过……爱过我。”

不是朕女帝的身份,只是秦桑的我。

“爱,陛下,臣妾爱你啊。”

“那下辈子,你……可曾,愿……再做朕的红颜祸水,只……迷朕一人。”

“不了!”男人的英俊手指抚摸她紫黑色形态的唇瓣,失魂落魄地笑:“下辈子,林霄只做陛下一人的不二之臣。”

为你,化作一把嗜血无情的刃,供君驰骋。

女帝嘴唇上扬。

霎那,

她眸色震颤。

漂亮的瞳孔,倒映着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来的剑雨。

伟岸挺拔的身姿挡在她的前头,男人笔挺跪着,后背射成了马蜂窝。

而他,

仿若屹立不倒的,专门护她而生的一堵肉墙。

“爱妃!”

女帝恫喊一声。

陈霄口吐鲜血,手指颤抖抬起,又不舍得弄脏她。

手指叉进她苍白的五指缝隙,贴在自己脸上。

“桑桑,你才是我的国。”男人落了气。

那般人儿,纵然是死了,也是风华绝代般的回忆。

永远的,被女帝烙印在心尖儿上的。

血荒中,

犹见一抹白衣猎猎倾城,满头银发风华灼灼。

他转过身,侧脸刻着她熟悉的影子。

秦桑惊喜爬过去:“陈霄,你快过来朕的身边。”

男人面色冷漠,奇装异服、短发。

闻声,睨了她一眼。

侧耳轮廓盘旋着的银钉泛起薄凉的意味。

身后,

是一个四角圆轮的黑盒子。

赤脚跃过马路,两根手指捏住男人英俊的下巴,伏身凝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秦桑笑得霸道。

“陈霄,朕寻你太久,别想再逃!”

*

秦桑睁开眼,恍然醒悟。

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四面墙白净单调。

墙正面裱框着几张形色怪异的油画。

精神科医师缓步走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女孩儿冷漠掀开眼帘,问:“我睡多久了?”

主治医师:“三个小时。”

“哦!”

“我们可以先聊一聊,你在梦里喊的名字?”

秦桑陡然眯起了冷光,扔下一张至尊黑卡:“周医生,等一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懂?”

周医生被她这磅礴无俦的戾气震慑到了。

有点儿像古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帝。

还没反应过来。

门,就被打开。

一对夫妇忧心忡忡走进来。

“桑桑她,怎么样了?”手提鳄鱼包包的贵妇人询问。

中年男人拿起了一边桌子上的心理评测报告。

“100分?”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贵妇人也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可上面名字那一栏真真切切划着秦桑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中年男人攥着报告的手指骨犯抖。

“周医生,我侄女儿她……到底什么情况?好了还是没好,您但说无妨。”

周医生噙阖着唇瓣。

“是不是精神病,上面不是都已经写的清清楚楚?”秦桑慵懒淡漠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邪肆红唇发出一声嗤笑。

“这么害怕啊!舅舅和舅妈不想看到我康复出院?”

两人身形一僵。

贵妇人舅妈脸上难看虬桀。

舅舅攥紧了她发抖的腕,放下报告,走到她前面来。

冲秦桑,慈祥一笑。

“舅舅和舅妈把你学校的事都打理好了,然后你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交朋友上学。”

“是这样吗,舅妈?”女孩慵懒地斜过去,眸底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

舅妈被舅舅瞪了眼,捏拳嗫嚅道:“桑桑,回去后,我让琳琳给你补习功课吧!这段日子,你落下太多可能会赶不上进度。”

薄美琳是舅舅和舅妈的双胞胎大女儿,只比她大了一岁。

妹妹薄美琪倒是跟她一个班,成绩一样烂,和成绩优异每次都百名榜榜上有名的双胞胎姐姐截然相反,她和亲桑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倒数差生。

“小舅舅不是说好来接我的?”秦桑懒懒支起下颚,看似随口问了句。

夫妇俩对望一眼。

舅妈攥了攥鳄鱼带子:“你小舅舅公司有点事儿耽搁了,不过他已经安排了司机来接你。”

舅舅接着说道:“车子就在楼下。”

殷红的唇哦了声,秦桑眸子妩媚靡懒地看向周医生:“我可以出院了?”

周医生怔了怔。

“病人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已然康复,可以正常出院。”

秦桑眼波流转,不动声色避开她挽来的手臂。

舅妈不高兴了一下,很快挽起一抹笑容。

楼下,

一台醇黑宾利房车静立。

低调奢华的七扇门,很惹眼。

房车内,

银发男人一遍遍不耐烦地低眸,看皓腕上的万宝龙手表。

嗡~

手机兜里震动,被他掏了出来。

“想个办法,让他们先拖半个小时,等我打车过来。”

“做不到?”男人薄情的红唇勾起销魂蚀骨的冷酷:“那你去非洲卖罂粟吧!”

“哇你个禽兽!”

“谢谢夸奖!”

收了线。

命司机自行等候,他率先开了车门胯下去。

一抹菲薄的银光划过她的脸。

正拾阶下楼的秦桑,豁然抬眸。

妖娆银灰色的碎发,颀长俊美宛若妖精儿的身形,那侧脸轮廓却魅而不俗。

银发下,一双漂亮的耳轮凌厉,钻石耳钉熠熠生辉。

那矫捷步伐猝不及防捕获住她的眼睛视野。

“陈……霄!”

秦桑眼圈酸涩、干痖、发疼。

下一秒,

大步流星追出去。

“桑桑,你上哪儿去,咋们的车就在这儿了!”

后面传来舅妈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秦桑跟着他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眨眼就失了他的踪迹。

有些失落,心口沉甸甸地站在马路边。

眸,烦躁地张望出去。

猝然,

她看见了正好上租车的银发少年。

少年漂亮的侧轮线条依旧惊魇迷人。

那美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共赴黄泉的爱妃。

秦桑大脑一片空白,冲动跑去马路。

猛然抱住男人窄瘦的腰,强势抵在车上,然后用两根手指捏起他精致的下颌,俯身欺压而下。

秦桑一字一句尽显霸道女暴君的温柔。

“陈霄,朕寻了你这么久,休想再逃!”

后面一连好几辆车因追尾而擦出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更是探出车窗大骂:“你特么有病,想死别拖别人下水。”

“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医生不负责吗?”

“我说你走路不看红绿灯,是不是瞎?”

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全都视而不见。

眼睛里,耳朵里,只装得下一人。

风骨凛傲,直戳心窝。

“放开。”男人猛然推开她。

秦桑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

手机在男人手里不断闪光震动,男人眉尖噙起烦躁。

理顺了被她弄乱的白衬,弯腰不再留恋地钻进出租车内。

“司机,开车。”

出租车划过秦桑的眼,扬长而去。

“陈霄。”

秦桑用力嘶喊一声,被闻讯而来的交警叔叔强制押出了马路。

“放肆,别碰朕,谁敢阻止朕找朕的爱妃,灭九族。”

交警交换一个眼神。

确认了,是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还能怎么办?

通知家长,再送回精神病院呗!

只是,

到了精神病院门口。

女孩儿说什么也不愿进去。

一双灿白的手指死死抠着大铁门。

生锈的螺丝钉划破她的手掌。

血滴淌在上面,她仿若不知疼,手还死死抓着,嘴里不停叫嚷着。

“放开。”

“做什么?我要去找陈霄。”

“他当然是我的丈夫,他来了,他一定是知道我在这里,跟着我来了。”

“你们敢阻止我?”

“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

“滚开,再碰我砍了你手,看什么,信不信挖你眼珠子?”

“你……你们对……对朕……做什么?”

肩臂一疼,她晕了过去。

“对不起啊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放心,以后我们一定看好侄女儿,不让她乱跑出去了。”

薄家夫妇一个劲儿地对交警道谢。

一直到两个警察走,夫妇脸上的笑才尽数敛下。

舅妈更是怒不可遏。

“该死的拖油瓶,每天除了惹麻烦,她还会什么?”

“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舅舅小心地环视周围。。

“怕什么?这种鬼地方,除了精神病医生,谁吃多了会来?你那弟弟嘴里说着疼她,有本事亲自来接她回家啊?”

“奇怪。”舅舅一双鹰隼的眸审视着床上打了镇定剂睡着的女孩儿:“刚周医生不是都说她康复了,这怎么又给犯上了?”

想起这个,舅妈就气不打一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说不定啊,那周医生都跟她一伙儿的。”

舅舅琢磨着:“那现在要怎么办?她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舅妈奸诈地挽起冷笑:“她不是做梦都想着逃出去吗?我们就给她做实了精神病,让她一辈子死在里面。”

舅舅还是犹豫:“这样做,真的可以吗?要是被那位知道?”

“你不说,他又怎会知道?”舅妈森冷可怖地裂开猩光:“只要部署周密了,你觉得他是宁愿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话,而不是相信一个专业医生的话?”

舅舅觉得她所言极是。

薄唇拉开残忍弧度:“行,那我现在就下去布置好。但……”想到那位,他还是心有余悸:“由你去跟尧爷说。”

舅妈:“……”

妈的怂货。

“我去就我去,不就打个电话,我就不信他真能在市只手遮天,识破我们如此严密的部署。”

舅舅掠过一抹讥讽:呵,妇人鼠目。

*

办公室。

法式浓郁的冷色系风。

层叠的丝绒烫金边帷幕后,男人端坐在总裁办公椅上。

冷酷的男人,身形桀贵。

很快,

秘书从外面心急火燎跑进来。

“薄总,那边的电话。”

“挂掉。”

“说是小姐的病情又加重了。”

英俊的男人陡然间迸射出凛冽冷气。

声线,薄沉。

“拿过来。”

吓得半死的周秘书赶忙战战兢兢递上手机。

那边不敢给薄总打,打了也不接,就把电话打到他头上。

明知道薄总最关心小姐了,就拿小姐来当挡箭牌。

应该是小姐病情不容乐观,就见薄总的脸一寸寸阴云密布的皲裂,疣沉。

“南岸医院治不好了,就换北岸的医院。两边都治不好,就请英国最着名的皇家医疗团队。”

“……”

“很好,这就是你们替我照顾的孩子!”

一句话把那边问得胆颤心惊,犹如帝王凛冽蓬勃的杀气。

“薄爷,这是陈少为表歉意,特意黑了南岸医院今天下午的监控发来的录音视频,请您过目。”周秘书双手恭敬送来平板。

*

薄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猜测了一切结局,单单忘了这男人比总统还要善变,又如何会放任她不顾?

薄夫人苍茫地放下手机。

“怎么样?成了吗?”薄老爷急不可耐冲进来。

薄夫人浑身都在发抖,吓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薄老爷脸苍白如纸,活像剥了血。

手指骨死死焊住薄夫人双肩:“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什么完了?为什么完了?是不是你说错了话,露了馅?不是都确保万无一失了吗,怎么就完了,啊?”

他苦心孤诣了这么久,就给他整这一句——完了?

薄夫人疼得龇牙咧嘴:“完了就是完了,就你听到的、你以为的那种,一切筹谋都打了水漂,你在这里对我撒火有屁用,还不快想法子补救,要不然,大家都特么完蛋。”

薄夫人恍然大悟道:“一定是有内鬼,我就觉得那周医生跟她一伙儿的。”

薄老爷顿时如遭雷劈。

额头青筋凸显,一口烤瓷牙咬的咔嚓巨响。

“现在才来盘内鬼有毛用啊?就算知道那周医生跟她一伙儿的,你又能奈他何?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躲过这次难关。”

就在当晚。

一辆劳斯莱斯驶进南岸医院,很快将人接走。

薄家夫妇一路奴颜婢膝、谄媚讨好,对方愣是没给他们一个好眼色。

那脸,噙着绝对的杀伐之势。

好像他们才是致使秦桑发病的元凶。

夫妇俩怕的大气都不敢出。

委屈又能如何?

忍着。

目送着豪车狂肆离去。

劳斯莱斯开进一座豪华别墅。

男人抱着熟睡的女孩儿走下车。

他高大的身躯掩映着月光,莹润白皙的脸尊贵逼人。

更显得他怀里女孩儿,娇小玲珑。

她很轻,一只手都可以抱起。

薄爷矜贵修长的双臂捧着女孩儿,眼睛满满要溢出来的珍视姿态。

“薄爷!”

佣人们轻声细语请安,唯恐吵醒熟睡的小公主。

在薄爷眼里,这位可不就是捧在手心里疼在心口里的小公主?

这一夜,

整个薄家别墅前所未有的静谧,像高度沉睡的凯旋门雄狮。

而他们薄爷,在书房打了一宿电话没睡。

翌日,

秦桑在朝温软超奢华气派的公主床上醒来。

宫廷堡的法式风床头,装饰着圣母玛利亚雕像的玉白无暇柱子支撑。

浅粉色点缀着流苏的床裙,上面铺一层同色系天鹅绒被子。

睡一夜,应该都是天价了。

“小姐醒了!”

见她醒来,一群下人激动地围绕过来。

还有人去请了薄爷。

秦桑被吵得两只耳朵像在同敌军战斗。

“掌嘴。”

她下意识地说了句,所有人闻声看向她,眸底止不住的惊讶。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秦桑,正欲调整调整思路,重新组织句子。

就听见一声尊敬的请安。

“薄爷,小姐醒了,就在起居室!”

薄爷?

她猛然看向门口。

碾压着高贵步伐而来的男人。

硬挺深邃的五官,狂佞到桀骜的气场,如帝王般高傲降临。

当然,

还有他呼风唤雨强悍到不容小觑的能力。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她那位神龙不见尾抖一抖脚整个京城都变天的小舅舅。

只看这张脸,和他无与伦比的狂肆气场。

就让人为之压抑。

秦桑凝着他不动声色打量。

只觉得他有点像她扶桑国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臣服的腹黑摄政王。

之前曾胁迫过她的那位男人,不过后来还是被她暗搓搓干死了。

男人微微倾身在她床边,眼神专注,挟裹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醒了?”

他应该是不擅长关心别人,生硬的语气。

可是,

听在秦桑耳里,就仿佛看见那位摄政王亲临了现场。

在她耳边,一声一声阴柔轻浮的威胁。

不是畏惧,就是觉得诡异。

上个世界,

两人斗得不分伯仲难舍难分,他是女帝秦桑迄今为止最钦佩的对手。

要不是最后她耍了个手段阴了他一把,或许一辈子都赢不了他。

现在,

乍一看见他,过去咬牙切齿的故事背景重现。

他的脸慢慢和过去腹黑邪媚的脸叠合。

秦桑觉得更诡异了。

别说靠近他和他说话,就是跟他对视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稍微不留神,就被他瞧出破绽。

暴露自己,又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她魂穿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的那一天原身也叫秦桑的女孩儿撞了头,女帝秦桑的她陡然苏醒。

面对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就是个异类。

无论是说话还是想法、行为、不伦不类的穿着,都与这个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因为她在宣讲仪式那一天,冲上讲台,开始了一篇博古通今引经据典惊世骇俗的演讲,吓坏了全体师生还有食堂的叔叔阿姨。

立刻被当成精神病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一个月,她疯了般想要逃出病院,没一次成功过。

里面的人都是疯子,说胡话像个傻瓜,迷一样的言行举止,那么大人了,还流哈喇子。

她竟然被关在监狱一样密不透光的地方,完全受不了。

可是她也逃不了,这小小监狱比她扶桑国的戒备还森严。

听说有什么监控系统,沾墙上,很小一粒,肉眼根本看不出。

就是那玩意儿时刻盯紧了她,让她逃不了。

秦桑郁闷了一周,折腾了一周。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整理这具肉体的记忆。

渐渐了解了这个世界。

秦桑不愧是女帝,脑子转得快,整合了原主的记忆,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差不多有了雏形。

原来那滚着四个圆圈的大盒子叫车子,相当于她那个世界的代步工具。

还有液晶电视、扫地机器人、飞机大炮游艇……比她那个世界方便多了。

本来她对这个世界不抱有期望,太陌生了,让她空洞乏味。

可是,

当她那天不小心看到了陈霄的身影。

像黑暗陌生的世界注入新生的光,这个世界让她有了期待。

陈霄也来了。

还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来了。

秦桑真不想看到他。

怕他看出她不是真正的秦桑。

这男人有多聪明,没有谁比她还要清楚。

当年,

可是凭借着一己之力用计谋离间两国让其开战,最后他坐收渔利的资深阴谋家。

和他在一起,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

当初,

弄死了他。

秦桑才敢肆无忌惮地施行她引以为傲的暴政。

宠幸她喜欢的爱妃。

也只有他死了。

她才活得像个不被政权架空不窝囊的千古女帝。

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随心所欲,嚣张恣意。

她就想不通了。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能遇到他?

当真如他临死所言的那般。

永生永世,她都要活在有他的阴影里。

他还真就阴魂不散了呢!

至少现在。

在她还没准备好前,不想面对这一大团冤魂不散的阴影。

秦桑不由得往后挪了挪。

低眸,细声地问道:“你……是谁?”

在原主秦桑的记忆里,并无这一号人。

她只能靠分析,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因是,

除了那位神秘强悍的小叔叔外,没有谁会有他这般气质和风度。

说实话,

她并不想现在就见到他。

还是以这种狼狈可怜的姿势。

虽说不是同一个人,可她还是不想对着这张有阴影的脸。

她估计连梦都做的不安宁。

薄爷撩起红肆的唇,声音清冷。

“我叫薄琛!”

“小舅舅?”捂住嘴,女孩惊呼,不可置信!

薄框架眼镜下面,宝石瞳眼底蓄满温柔。

与他人设不同的姿态。

秦桑看得心惊。

“桑桑,以后,小舅舅会照顾你。”

开什么玩笑呢?

“不,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秦桑仰头,细长脖颈拉开天鹅般优美的线条,脆弱、敏感,她嗓音似破碎:“秦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桑桑,你病了。”

女孩儿反应激烈,拍掉他伸来的手指。

“我没病,没病,没病,你们才有病,所有人都有病。我知道你们只不过是想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桑桑,别激动!”

啪——

秦桑借机报复他,重重拍痛他的手背。

上面一道猩红的印记。

所有人都看得吸气。

吓到了!

薄爷会杀了她吧?

毕竟,

她还是第一个敢拍薄爷的人。

上一个只骂了薄爷一句,坟头草估计有人高了!

所有女佣大惊失色。

只有秦桑。

心跳再快,表面依旧纯邪烂漫。

将一个受到刺激、受到过伤害、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敏感多疑小姑娘演绎的执着!

她稳的一批。

薄爷慢慢抬臂。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亲手捏死这个以下犯上举止癫狂的小公主。

就连,秦桑自己都做好了被他弄死的准备。

接下来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是他们看错了吧?

薄爷被换魂了?

这……确定是那位碰一下手砍断的凶残薄爷?

温柔的目光,极具耐心。

缓缓抬起的手臂轻轻放下。

有力臂弯圈住女孩子的细腰,将她护在男性宽厚的怀中。

女孩秦桑:“……”

心脏病差点要犯了。

拳头划过他的胳膊。

秦桑冰凉的指尖慢慢嵌入他金贵的丝质白衬衣。

血迹殷红地在他肩衬晕淌开。

旋即,

五指并拢,推开他肩头。

“小舅舅,你是来送我走的吗?你也觉得我多余了!”

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身形踉跄的薄爷,险些站不住脚。

面前的女孩子,用她濡湿的血掌紧紧攥着天鹅被,眸中空洞。

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

她竖起了全身心的防御。

可是她的嘴角,还笑着。

“桑桑,你听谁说的?小舅舅从未觉得你多余。”

“重要吗?”仰起脸,她轻飘飘扫过指尖血迹:“你们大人觉得我很好骗。不是都已经送过一次了吗?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说你病了。”

“我没病没病没病。”秦桑咬唇尖叫:“我都说我没病了,你才有病你们圈都有病,你们这群有病的人呢,生怕我没病,巴不得赶快送我去精神病院。”

“桑桑,你冷静一点,小舅舅相信你没病。”

薄爷迈开腿,似图走近她。

还未到床边,就被秦桑随手抓了个枕头砸中胸痛。

“你要做什么,又想骗我去精神病院?”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好吗?”

男人举起双手,示意了下。

里面没有能够伤害到她的东西。

试图降低她的防御值。

“真的吗?”秦桑小心翼翼凝望着他:“小舅舅,你真想的相信我吗?”

“相信。”薄爷捡起了枕头,不露声色靠近她:“你没病。”

秦桑扬起下颌:“当然,我当然没病。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周医生啊!

他可以证实我没有说谎。”

“嗯,我会去找周医生的。”

薄爷已经来到了她的床边。

枕头轻轻放到她怀里,慢慢拉开两步远的距离。

秦桑瞪他:“骗子,你根本不信我。”

抓起了枕头往他胸廓摔去。

重重的力气,发泄她的愤懑。

“你口口声声说你相信我,可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嘴巴上说的好听,你为什么派人去请周医生?我都说了没病没病,我脑子好得很,为什么我说了一百句真话,你们一个人都不相信我?”

薄爷握住她的手,眼眸深邃,亦如那蓝色大海般的心疼。

“秦桑,你冷静点,我从来没有不信你。”

“小舅舅现在就命人去将周医生请来。”

递了个眼色,一个佣人忙马不停蹄地跑下楼去打电话了。

薄爷不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从她的话里,可以得出她误以为是自己授意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

到底是谁在给她传递这不实消息?

是不是,连同之前,她叛逆不服管束,偏要和自己作对。

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拨和离间?

能够接触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薄爷清贵的唇瓣珉起了肃杀之感。

看来,他需要好好调查,这几年关于她的所有经历。

他们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教唆他庇护的女孩儿。

是不是,这几年,他们忘了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到底是谁在庇佑这个家。

女孩儿削瘦的手指布满血丝。

皮肤也破了。

薄爷正要找人拿药箱来。

哪知……

“别碰我。”

女孩儿反应激烈拨开他的手背。

薄爷的手呆滞在半空。

眼底一片深谙色。

气氛顿时僵凝。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就怕喜怒无常的薄爷大动肝火!

这个女孩儿好大胆子。

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薄爷的忍耐性。

难道不知道是,能被尊贵如君王的薄爷亲手擦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大家都很不的取而代之。

“我不要你给我换药,替我找个女佣。”

众:“……”

敢不敢不这么狂霸酷拽?

她以为自己是谁?

薄爷会答应她才怪呢!

佣人们随之吓傻了。

就见他们连总统都不放在眼里的薄爷,耐心势不可挡地应道:“马上给小姐找个手脚利索点儿的女佣。带最好的药。”

转而,用那温柔到溺毙的语气:“桑桑还有什么要求?”

众人像活见鬼!

实不相瞒,从他们来了这栋别墅的那天起,还是第一次,见到冷面阎罗君笑。

原来,习惯冷酷的人一旦笑起来,真的是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你……小舅舅,可以先出去吗?我现在不想跟你待在一个起居室。”

她疯了吧!

要不要这么得寸进尺?

“好。”

众:“……”

不是她疯了!

是薄爷疯了!

薄爷他不怒反笑,收回温柔到致命的目光,冷冷吩咐下人。

“照顾好小姐。”

众女佣整齐划一颔首。

这才是那个生来就该屹立于山巅之上的倨傲男人。

他是尊贵的。

浑身流淌着皇族的尊贵之气。

生而为王,生而尊贵。

秦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这男人他终于走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竟和他呆在一个空间,而没有发疯,

可见,

从他死后的这十七年,她还是强大了不少。

手蓦然被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靠近来的女佣攫住。

“小姐,擦了这药后,不止您的伤口好得快,后面还不会留疤。”

酸溜溜的语气。

这药可不便宜,在市面上难寻。

秦桑敛起阴沉的眸。

浑身的气息也跟着慵懒起来。

一个女佣,抱歉,她还真不放眼里。

你吃不吃飞醋跟她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

办公室。

叩叩——

“薄爷,周医生到了。”

“当他进来。”

“周医生,您请进。”

周医生战战兢兢走进这个像禁忌一样的地方。

浑身都在僵尸,冒出虚汗。

助理望了望周医生进去的身形,面无表情关上书房厚重的烫金雕花双排门。

凝着密不透光的金质门,摇了摇头。

每一个见到薄爷的人都他这样,吓得半死。

甚至还有人直接给吓尿了。

秘书老老实实守候在门口。

他已经能够预感得到,接下来的薄爷将会发一场滔天愠怒。

能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薄爷风云变色,也只有这位小公主了。

秘书颤抖摸出手机:“老铁,我预感到自己将命不久矣。”

“还能是谁?除了那位小公主,还有谁敢哦?”

“我将会是全国前三强企业当中第一个活生生被吓死的助理。”

“早知如此,我应该自告奋勇去非洲建学校来着。”

“就算被晒死,被病毒感染死,被饿死被枪杀死,都好过每天这样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窝囊地被吓死的好。”

那边笑得痛不欲生。

眼泪都笑出来了。

“节哀,大兄die!”

“节哀个屁,我都想换个复活节免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