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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玥怔怔的望着这热情似火,一拥而上的异装女子。

整个人还未回神。

“呀,天转凉,夫人大病初愈,光不得脚,快些进屋。”

荆烟匆匆赶来,便见扶桑木下,自家主妃被一群少女笑闹关心着簇拥入屋。

许是睡久了,阙玥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懵懂。与往日清冷礼貌,温和疏远的模样,截然不同。

本是扶着人入屋的一干药女郎,转头却看见不知何时到来的墨月殇。

“墨庄主来了。来来来,庄主的夫人,心心念念的,可算是醒了呢。”

嬉笑着将人快些牵到墨月殇跟前。

打趣:“墨庄主也真是哩,平日时刻守着,不曾离开半步,怎今日倒让我们捷足先登了。”

“姑娘们教训得是,是我疏忽了。”

瞅着这人,阙玥微怔。

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平易近人呢。

“这可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一醒,怕会被我们几人吓着呢。”

“是”

望着面前之人,墨月殇凤眸温柔,眸中含笑。抬起的手,顿了顿,转向了寒貂头上的落叶。

“……可算是醒了。”

低沉温柔的声音,多日来的沉重担忧,此刻仿佛松了口气般。

寒貂望着这人,不禁怔了怔。良久,苦涩浅浅一笑。

“墨庄主,如今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呢。”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

甄选大会下午些(时间)结束,几大世家喜忧参半。

赛事结束,人群散去。

谪云瞅了眼自家阿爹,说是主子有令,需回去一趟。

百里家主冷眉盯了他几眼,让人赶紧滚。

百里屠勋怒急得哼唧。

你家哪个珠子?整日只会以这借口跑路,也不见你把人带来。

眼瞅着自家三哥同迦叶府的人说笑着离开。

百里屠勋面色难看,盯着自家阿爹,又难掩好奇。

“阿爹,我三哥在外面有女银了?”

百里家主眉头微蹙,面色有些不悦。

“整日游手好闲,你那汉文都学到何处去了?”

冷斥一声,甩袖同其他家主离开了。

其他几家少爷见状,赶忙围上来,对百里屠勋疑道。

“百里家同迦叶府关系何时这般好了?这前几日你不还为截货之事同迦叶空玉大打出手吗?你三哥今日怎就一直帮着迦叶府?”

百里屠勋一脸不耐烦。

“你问我,我问谁?”

不就他那日日念着的珠子在迦叶府吗?!

阿爹每每听到这两字,就算他在受罚,也让他先去见珠子!

“你三哥不是自小最疼你吗?你这头发,你也没告状?好去迦叶府逮来那小白脸,好好揍一顿!”

“谁同你说他最疼我?!那是我大哥?!什么眼神?!”

“你大哥?都去疆域古国好几年了,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公丑家哼哼道。

“你三哥这么向着外族那青衣小子,你两大世家不如联赛得了!光是迦叶空玉和那侍卫,他迦叶府便已胜一半。如今再加那青衣男子,还比试个啥?!”

“这个可以一试。”

“不可妄下定论。那尉迟府的少主不是还没来吗?”

“我记得你三哥似乎有些忌惮那尉迟少主来着。”

“笑话……那尉迟殷谁不怕?!和迦叶空玉那家伙一样,都是疯子……”

语音渐弱。

“百里三公子几年未见,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公丑家不屑嗤笑。

“切,瞎显摆!”

……

收到谷内消息,迦叶司南从甄选大会回来。

一进去,便见到榻上那睡了多日的女子,果真苏醒。

道:“能醒,便无事了。”

屋内几位女郎见迦叶司南,赶忙散开,让自家谷主给人诊断。

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迦叶司南,待见迦叶谷主要给人把脉时,赶忙纷纷惊道。

谷主,丝帕未盖,怎可以如此轻浮!中原不比咱们西域,男女授受不亲,名节甚为重要。

再者,庄主还在一旁盯着呢?

谷主怎么仗着自个和庄主是挚友,便忽视这些繁文缛节。

“不成嘞,不成。”

说着,不待荆烟递来丝帕,赶忙掏出盖在阙玥手腕上。

又催促,诊吧诊吧。

迦叶司南闻言,颇为无奈,转头望向窗前檀椅上的人。

面带笑容,眼睛状似无意扫过迦叶那搭在李阙玥腕上的手。

迦叶瞥了眼荆烟手中锦帕,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摇头叹息。

“月殇啊月殇,你如今怎倒有些孩子般的幼稚行为了。难得,难得。”

口上说着,心下却觉欢喜欣慰。

看来,这人今后也算是真正有归宿了。

篮中药材还未送去清洗,几位女郎不再逗留。临走前,赶忙笑问,家主,今日选蛊如何?

迦叶司南点头,甚好。

几人嬉笑,瞧我们说什么来着,竹公子可是个幸运的郎儿嘞。

嬉笑着挎篮推搡而去。

临走也不忘道。

着“夫人好好歇着,奴家们明日再来。”

迦叶起身,满意叹笑。

“已无大碍。好生休养,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屋内,荆烟几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默不作声。不自觉,将目光皆是悠悠瞟向了一侧的迦叶司南。

迦叶司南不着痕迹扫了眼那面色温和从容,温润莞尔的墨月殇。

眉角微抽,这是恨不得先把人捆在身边再从长计议?这般手段都使出来了?

明明心悦此人,却又不直接道明。偏偏摆出一副讨债的模样。

扫了眼那桌上的契约内容,写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啻顼啊啻顼,你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猖狂日子享受惯了,也有今日。

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到只能以讨债形式来留住心爱之人。

望了眼桌上静静坐着的那位姑娘,只怕此刻纵使有寻死之心,也得为难于还情之事。

见那人沉眸,凝视桌上白纸黑字良久,眸中几分疑惑。抬头,一如既往,浅然一笑。

随着一声好落下,墨月殇那隐隐微蹙的眉角上扬,掩去眸底汹涌。

荆烟几人微微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实然,这手段……的确是有点上不了台面。

不禁为自家主子抓心挠肺,心下焦灼:爷的这条追妻之路甚为遥远啊……

“这人你如今是抢来了,也醒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回禹国。”

“回禹国?怎么,不带人远走高飞?倒回去自寻烦恼?”

“真要回去让她同相府彻底断绝瓜葛?给她个娘家吗?如今禹国上下,皆以为她亡。李姑娘只需换张容貌,便可重生。不必回相府,不必回禹国。那北辰焱珏,也无可奈何。以你的身份,他总归不会抢一个王爷之妻。又何苦回去?”

“禹国上下已知她死,生前名声如何,受的委屈已过,你又何苦一一大费周章替李姑娘讨回?”

墨月殇凝眸望着不远处宁静的扶桑阁,良久,方道。

“……她不该背负着那样的名声而亡。”

迦叶司南微顿,笑叹。

“你还真是要把人宠到骨子里了。好在李姑娘也非嚣张跋扈的主,不然,兴许你可就落下千古骂名了。”

墨月殇莞尔一笑,却未语。

迦叶司南不禁担心焦急。

月殇这千年铁木难得动心,倒有些让他怕了。

那姑娘眼中,更多的是人情之情,而非男女之情。

没有立刻寻死,想来是要先把这人情还了再做打算。

这情路,看起来只怕有些坎坷。

罢了罢了,这当事人都不急,他这担心焦急,倒显得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大赛总赛几日后举行,各家严格训练,励志要在此次夺蛊中大显身手,一雪前耻。

迦叶司南在赛场待了不久,便离开,去了药谷。

想着屋子里闷,嬉笑着将人拉到田中,说是大病初愈,总是坐着可不成。

见一旁的墨庄主有些放心不下。

女郎们纷纷求助的望向迦叶谷主,征询。

迦叶司南笑侃:“你也别太紧张,偶尔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见迦叶家主都发话了。一帮少女拉扶着人,欢笑着入了药田。

扶桑格外,溪水淙淙,阳光投射在层层秋叶之间,树影婆娑,倒影在白玉石桌上。

望着那药田间穿梭的几人,迦叶司南不禁有些笑侃。

“你可知?今日一早,西域郡主回国了?”

说是西域郡主回国,北辰焱王的车马今日一早已经入了赤狐城,乌孙王亲自出来迎接这一宝贝女儿。

西域北辰相距甚远,西域郡主嫁往中原已有一月,如今回门,也是说得过去的,且作为西域皇族,自然是要来观赛的。

掏出一锦盒,递给一旁的荆烟,笑叹。

“人虽痊愈,你也别太宠着啊。这是那药的药丸,总比汤汁好下咽些,可别再糟蹋我这药了。”

“委实有些苦。”

墨月殇莞尔。

荆烟打开盒盖,一看,果真是几粒灰褐色药丸。笑了,也难怪迦叶家主这般叮嘱。

只因几日前她熬药送来,浓郁的药味霎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李姑娘温和一笑,接过药碗一看,浓稠黝黑,有些吓人。

眸光微动,稍纵即逝,立刻恢复如常。

一旁的主子却是看眼里了。端过药碗,浅尝一口,不禁蹙眉,直道甚苦,难以下咽。

未给人阻止的余地,便径直让她把药给全数倒了。

吩咐下次不必熬这昧药了。

说是迦叶家主既然有妙手回春之能耐,想来也有法子,这药也并非非喝不可。

“这般药便叫苦?你几年前喝的那些,可远比这难以下咽。怎倒不见你嫌弃?”

迦叶真是有些头疼。

这药是不能停的。良药苦口,你宠人也得有个度。

这人是恨不得不让李姑娘受半点苦不成?

“你可当真是魔怔了。”

“对了,今日一早,”

……

赛蛊大会即到,各大世家人已甄选出,其余各家的参赛者亦是选出了佼佼者。

迦叶府训练场。

其他迦叶府的小辈,不免看着屋檐上的百里三少,这隔三差五来溜达,刺探军情,还是想咋的?

百三少,你整日往迦叶府溜达,你家比试不管了?

竹书也不免好奇,百里家主任由你这般放肆?

谪云挑眉。

我阿哥前几日回来了。有他呢,何须操心?

正说着,却见迦叶家主从屋内走出,看样子,应该是要去药谷。

谪云瞥了眼下方凝神练箭的少年,故意悠悠唱喝一声。

“迦叶家主,是要出门吗?”

“谪云啊。回药谷,可是要一同。”

“有些想念主子了呢。要的要的。”

轻跃下屋檐,梓潼山去。

瞥向一侧的迦叶空玉,口吻戏谑。

“迦叶少主?是有什么要同你阿爹说的?”

迦叶少主冷冷扫来,欲言又止。

迦叶司南见状,笑问。

“空玉?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

冷邦邦一句,心中隐隐藏了火。

搭弓,埋头射箭。

正在专心训练的迦叶府小辈,被一旁猛然射出的一支箭惊得迅速躲避开。

“少主!”

迦叶府一名晚辈惊吓不轻。

那箭擦头而过,要是再偏些,他这脑袋还能好好在吗?!

瞅着那被射成一串的乱七八糟的各类蛊虫,以及射穿个洞的箭靶,几人相看一眼,未语。

那劲道,是积攒了多大的怨气怒气。

优蛊劣蛊胡乱射一通,这若是在赛场上,已经输了。

迦叶见状,不免停下往前的步伐,轻叹。

“空玉,列蛊要静心。”

冷淡瞪来,口吻不咸不淡。

“射中便是,哪来这般多要求。阿爹能耐,倒是来给儿子露一手?”

连名讳也不直呼了,真是怒了。

竹书有些看不下去,不免提醒。

“迦叶家主,早些你允诺小少主,教他列蛊。”

难怪又生怒了——无奈笑道。

是阿爹疏忽,忘了。

将手中锦盒递给身后侍卫,上前亲自指导。

怎料几番下来,迦叶空玉又给射偏了。

迦叶司南见状。

叹气,罢了,先去散散心。晚些阿爹回来,教你。

你这状态,可上不了赛场。

放下弓箭,离去。

瞅着长廊处走远的迦叶家主,竹书几人望向迦叶空玉。

这孩子只怕此刻更是生气。

却见迦叶空玉眼神淡漠,冷冷盯着前方箭靶。

瞳孔一收,放箭,正中红心!且箭上蛊虫,无一误伤。

众人:“……”

这像是不会的样子吗?

谪云挑眉,这小子,在他阿爹面前就只会扮猪吃老虎!

转身而去。

见迦叶家主离开,扫了眼那遍地乱箭,竹书几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迦叶空玉是未来的迦叶家主,迦叶家主对其严格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家主这一担子,是不轻的。

疼归疼,该狠时又怎敢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