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儒生打扮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男人道：“我现在有两个想法，你觉得哪个可行？”
儒生道：“大人请说。”
男人缓缓地开口：“第一，把三和四派去临尧城，跟十一回合，让他们三个找到那个孽种，然后杀了。
第二，不去管那个孽种，把死牢里更多的人，送去神医那儿，让神医加快速度研制出来那种威力巨大的药。”
儒生打扮的人“唔”了一声，问道：“这样啊……
那大人你的顾虑是什么呢？”
男人开口道：“第一，如今铁木长渊已经离京三个月，我怕他已经到了临尧城。
而那个孽种……孟总，你说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儒生打扮的人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慎重道：“不好说，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个孽种才三岁吧？
这么些年，他都在街头乞讨，怎么还会记得自己的身份呢？
如果他记得自己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待在临尧城了吧？”
男人冷哼了一声，道：“那就是九和十一真的是废物了。”
儒生打扮的人“额”了一声，赶紧改口道：“九和十一的办事能力，还是挺强的。
这么说来的话，应该是那孽种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儒生打扮的人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冷着连的男人，有些为难道：“……唉……
大人恕罪，属下还是觉得那孽种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年纪毕竟太小了。
后来，又在街头当了那么多年的乞丐，不太可能记得当年的事情啊……
……唔，当然，属下也并不是觉得九大人和十一大人能力不强……”
男人打断了儒生的话，道：“他们两个就是废物，你不用替他们说话。”
儒生尴尬地笑着，没有接话。
——一到二十，是铁木长瀚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杀手。
铁木长瀚虽然为漳州知府，可是却没有儿子。
其实有不少人都说，是那铁木长瀚，坏事做尽，不配有儿子！
但孟总却是知道：
像铁木长瀚这样一个心性凉薄的人，没有儿子亲人还好，若是有了儿子亲人，他就是有了弱点。
他便再也做不到如今这样杀伐果断，连自己亲手养大的人，都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地丢去试药……
……一到二十，是铁木长瀚一手养大，算是倾尽了许多心血的人……
铁木长瀚能够骂他们废物，能够对他们绝情……
——他孟总算个屁！
他要是没有眼力劲地去逢高踩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下一个被拖去试药的人，就是他！
——他孟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他孟总十分得铁木长瀚的喜爱。
而是因为他擅长说好听的话哄人，让人听了舒服，所以他才被强留下来，在铁木长瀚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他来解闷……
……如今他身上，还被下着那个可怕的神医的毒药呢。
若是他说话一个不小心，惹得铁木长瀚心情不愉悦了，说不定这个月的解药就没有了……
孟总压下了心中的委屈与酸楚……
想来他也真是倒霉，今日他出门看着晴空万里，太阳光照得人还挺舒服的。
所以他才过来到铁木长瀚面前露个脸。
也免得他老是没有出现在铁木长瀚的面前，让铁木长瀚把他给忘了，然后解药都不记得给他……
不承想……
这还没来到铁木长瀚议事的地方，他便听到了九凄厉的喊声。
他定睛一看——
——那拖人的……不是十五和十六吗？
啊……拖人的是谁不是重点的，重点是：
——那被拖的……不是九吗？
！九？
说实话，当时孟总便想转身走了。
——连九大人都被拖走了，那铁木长瀚如今的情绪，肯定是十分的不好的。
当然了，转身就走，也只能是孟总想想。
他来这儿，是有人看见了的。
他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就转身离开。
——铁木长瀚向来讨厌，把什么都藏在心中的人。
因此，孟总他见了这回事，只得硬着头皮去到铁木长瀚面前，去给他顺毛。
——好在，孟总待在铁木长瀚的身边，也有五六年了。
对于平洲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跟在铁木长瀚的身边愈久，铁木长瀚什么都对他说，他知道的也多。
所以，孟总进去了之后，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他也不是一味地顺承着铁木长瀚，有时候他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于他的想法，铁木长瀚有时候嗤之以鼻，觉得他蠢。
有时候却是陷入了沉思。
比如这个时候，铁木长瀚听了孟总说的话之后，反驳了一句九和十一他们两个是不是废物的问题。
对于那个孽种，知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却是没有再说。
——没有再说，是因为铁木长瀚有了自己的判断，却又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或者是无法反驳的理由，告诉孟总。
因此，他才没有说。
孟总从铁木长瀚皱着的眉头上，看出了铁木长瀚的想法：
那便是，尽管很难让人相信，但铁木长瀚，依旧认为，那个孽种，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甚至，当初三年前，九和十一去到临尧城，没有收敛地杀了那么多十三岁的孩子时，那个孽种，便杯弓蛇影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不然三年来，九和十一，不会真的连个小孩都找不到。
他们的办事能力不弱。
——到底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当然了，要铁木长瀚在孟总的面前，说九和十一他们的好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铁木长瀚才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
——那孽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当初那个弃子，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所以，那个孽种会不会知道：
铁木长渊会护他？
如果那个孽种知道的话，对于他派去的人，那个孽种避着。
对于铁木长渊那边的人，那个孽种却去接近。
这对三和四来说，就会很难办。
而且，如果铁木长渊真的去了临尧城的话……
……说实话，铁木长瀚，他也是铁木家的人。
铁木长渊是嫡子，是所有嫡子当中的佼佼者，所以，最后他才成了铁木家的家主。
而铁木长瀚呢，他不过是一个庶子。
在铁木家，嫡子和庶子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嫡子从小受到的培养，都是最好的。
因为他们的身上，被委以了重任。
而庶子们的管教，却没有那么严格。
因此——
——铁木家的嫡子和庶子，虽然是出自一个家族，最后出来的，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了，也不是最后，铁木家所有的庶子，都会养歪。
只不过，铁木家的嫡子，是每一个拿出去，都手腕了得，让人恨得牙痒痒而又讨不着好的。
而那些庶子，铁木家的人没有花那么多的心思，自然是做不到像嫡子那样出色。
有上进的，兢兢业业，能够独当一面，也有机会留在京师。
而那些担不了事，或者说只会吃喝玩乐的子弟，则被外派到了京师之外。
——生死铁木家不论。
铁木长瀚当初被外派出京师，只是因为当时铁木家的长辈，觉得他心术不正，恐留下祸害，才派了他去到漳州。
虽然如今铁木长瀚已经成了漳州的知府，并且，也能冠着铁木家的名号，在朝中有着一席之地……
……可要他正面对上铁木长渊，铁木长瀚心里头，还是有些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