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嗜杀的人，而且给了你选择。
只需跟我去草原一趟，就能保全你山寨里的人，还能带回牛羊，让他们有肉吃。”
盛夏转瞬即逝，不抓紧时间的话，拿什么跟胡寇干！
李欢没时间在这耽搁，只能快刀斩乱麻，希望这女子，是一个聪明人。
夏侯燕漆黑的眼珠，像是铁锥般，朝李欢刺去。
“我答应跟你去，但是你得把我的部下放了，山寨需要他们保护。”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可以带几名心腹，不管是去时背干粮，还是回来赶牛羊，都不用你亲自动手。”
夏侯燕颇为意外的看着他，想要把他看透。
“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不怕我动小心思？”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天色还早，还能再赶一段路。”
李欢示意赵羽离开，给她留下告别的时间。
夏侯燕追上去，抓起地上的铁锤，往上抬了一下，又轻轻的放回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傲气十足的人，凭借什么把大慎部拿下。
“现在就出发吧！”
李欢长舒一口气，至此他才稍微放下心，只要能够引起她的好奇，就有把握折服她。
“草上飞，你回去告诉板儿、梅丫头，本寨主去草原上，给他们带肉回来。
山寨交给你统领，保护好大伙，暂时不要出来劫道。
小山子，龚三，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草原。”
夏侯燕在这群山匪中威望极高，不只是因为她能打。
还因为她一言九鼎，所以众匪真的相信，她能带肉回来。
京都城内，街上几乎没有百姓，像是遭遇了宵禁。
其实也差不离，任谁瞧见满街的狗腿，也不敢在外面瞎晃悠。
这两日，飞鱼卫着实忙碌，在城内上蹿下跳。
往镇都司中塞了不少人，若非不停的斩立决，牢房早就装不下了。
“掌尊大人，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付磊头上缠着布条子，像是个大粽子，他从冀州回来，变得神志不清，一众医者都拿他没辙。
北冥雪见他无救，索性暴揍他一顿，没想到他居然好了。
“目的？试试手中的权力而已。”
“掌尊大人，神后她真的药石无医？”
“与武帝的症状一样，你说有救吗？”
“真是天要亡大炎，掌尊大人，这是天赐良机，万不能再错过。”
“用得着你说？让各州的飞鱼卫，从即日起隐于暗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让潜伏在京官宅院的死士，按照计划行事。”
“属下领命！”
付磊刚离开没多久，妃娜匆匆走进来，她已经是北冥雪的谋士，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北冥掌尊，她活不过今晚了。”
北冥雪眉毛一挑，猛然站起来，两眼聚成一条线。
“知道这消息的还有何人？”
“贾太尉，以及镇国公等人，都是神后的家人心腹，宫中尽是他们的眼线，瞒不住的。”
北冥雪移步过去，迅雷不及掩耳，攥住妃娜的脖子。
“到这个时候，你还敢骗我？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
“呃！”
直到妃娜脸涨得发紫，蓝色眼睛周围，出现一些红点，北冥雪才松开手。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咳咳。”妃娜瘫坐在地上，缓了一会说道，“是...是卫将军。”
“吃里扒外的玩意，你和太后真是瞎眼，找了个这样的东西！”
妃娜两眼上翻，虚弱的说道：“北冥掌尊教训的是，我是怕受他连累，是以刚才...”
“我没工夫听你解释，现如今京都中，势力最大的，是贾垂那个老狐狸。
大部分的公卿大臣，都站在他那边，如何扳倒他们？
好好想想再说，我不想听废话，还有别自作聪明。”
“是，掌尊大人。”妃娜从地上爬起来，拢起额前散乱的头发。
二人之间，像是隔着座冰山，万年不消融，毫无信任可言。
如何对付贾垂，北冥雪心中已有定计，之所以询问妃娜，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何价值。
妃娜显然也明白，反正北冥雪的问计，只是走个过场，所以她假装想的很认真。
“最稳妥的办法，是暂时蛰伏，暗中拉拢朝廷重臣，以及禁军统领。
待神后薨逝，贾垂势必要出来把持朝政，以他蛇鼠般的目光，容不下镇国公等老臣。
如此一来，必然会引起百官怨气，况且他只握有五万禁军，并不能一言蔽日。
到时北冥掌尊，只需顺势而为，便能除掉此獠。”
北冥雪心中冷笑连连，她没耐心再等下去，她的计划必须实施。
“你跟我走一遭吧！”
妃娜意外的看着她，故作讶异道：“北冥掌尊，早有决断？”
“你跟着看戏就好。”
北冥雪穿上内甲，外面罩上飞鱼服，抓起武器架上的狭刀，大步流星出门去。
来到皇城之外，没有一道人影，只有当值的小宦官，战战兢兢的站在宫门外。
北冥雪嘴角掀起一抹讥讽，随便点指出一人，让他往宫门走去。
那人刚跨过白玉拱桥，一支利箭凿穿了他的大腿，接着数十支箭矢，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谁让你们放箭的！”
贾垂气的胡子高高翘起，强忍住杀心，还得倚仗这些禁军，这个时候不能杀人。
“贾太尉这是何意？”
北冥雪催马走在桥上，刚好站在弩箭的杀伤范围之外。
城墙之上没有回应，刚才的弩箭齐射，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贾垂心中早有打算，只要北冥雪或者任何人接近皇城，他便将其射杀当场。
反正这些人，是绝对不敢攻打皇城，没人敢犯这滔天之罪。
“堂堂太尉，有胆子做没胆承认吗？”
北冥雪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尖锐，所以一字不漏的，传到皇城中。
“太尉，这娘们太嚣张，末将请命将其诛杀！”
“不行！”贾垂立马回绝，只要固守皇城，等神后薨逝，他便能将权柄，牢牢握在手中，何必出来冒险，求稳一向是老狐狸的选择。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当老乌龟了？”
北冥雪回首厉声喝道：“把小乌龟带上来！”
两名身披黑甲的死士，押着贾佑才走到北冥雪身边。
“太爷，救我！”
贾佑才披头散发，一脸浮肿鲜血往下淌，像是死牢中的囚犯。
贾垂身体摇晃一下，期期艾艾道：“你...何时安排的人？”
太多的话，北冥雪懒得讲。
付磊很识趣的上前说道：“老太尉，莫是忘了我飞鱼卫的职责？
监察百官为主上分忧解难，莫非你以为太尉府，便没有我飞鱼卫的暗桩？
今日我挑明的告诉你，只要有实权的官员，府中都有我飞鱼卫，你的那些个盟友，其子弟都在我的掌控中！
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现在你把兵撤了，我们还能好好谈，否则就给这小乌龟收尸吧。
你好好想清楚，你贾家是一脉单传...”
北冥雪向来是行动派，狭刀出鞘，削去贾佑才两根手指，高声道：“下一刀，让你贾家断子绝孙。”
“你！”贾垂铁青着老脸，他恨不得把北冥雪撕碎，但他只有这一个孙儿，他只能做出让步。
“北冥雪，我可以撤兵，你先把人放了！”
北冥雪冷笑一声：“这么好用的护身符，岂能如此轻易交给你！”
“让我的人进去一半，自然会把你孙儿还给你。别来挑战我的耐心！”
卫将军看见妃娜，就站在北冥雪旁边，他唯恐后者秋后算账，于是便劝说贾垂。
“太尉大人，北冥雪虎狼之徒，让她进来的话，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征西大将军在她手里，你是想让我贾家无后吗？”
“成大事者...”
“滚！快撤兵！”
贾太尉像是暴怒的老狮子，将卫将军推开。
北冥雪麾下的飞鱼卫，顺利的进入皇城，与禁军对恃在一起，等待双方谈出结果。
贾垂看着孙儿的手，嗅到刺鼻的血腥味，他的心像是在火上炙烤。
“你有什么倚仗，能和老夫谈条件？”
北冥雪拿着一把匕首，很随意的磨指甲。
“其一分布在各州的飞鱼卫，随时可转成探子，将各州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
其二平北将军北冥寒，麾下十万大军，他会听从我的调遣。
其三我可以助你掌控朝政，那些不服你的人，会乖乖的闭上嘴！”
贾垂将前面的两条自动忽略，狐疑的说道：“你要帮我掌权？”
“没错，我意不在京都，你只需将冀、洛两州交给我。”
贾垂在心中盘算，如今朝廷能掌控的地方，只有冀、司、洛、青、越，以及辽东。
其中冀州牧守暗怀野心，手握二十万甲兵，即使把冀州给北冥雪，也只是有名无实，至于所谓的平北将军，麾下只不过五万兵卒，根本无力跟冀州牧抗衡。
将冀州给她也不吃亏，至于洛州，反民洪浩水，就够她折腾了。
“待我掌权，可以将这两州给你，你莫要食言而肥！”
“太尉大人，我还有一个条件！”
贾垂老脸一皱，不喜道：“你还要什么？”
“把卫将军交给我。”
“你随时可将此人带走。”
刚才卫将军的行为，已经惹怒了贾垂，一个千人禁军都统，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即将死去的贾凤，脸色突然变的红润，费力的扭头环顾，寝殿中空荡荡，一名宫女也没有。
“来人，快来人！”
任她喉咙嘶哑，脸上的红润消退，也没一人回应。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以最落魄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终点，她至死也不明白，是谁害得她。
一个时辰过去，贾太尉以及北冥雪，急匆匆的走进寝殿。
见到贾凤黄褐色的脸，触碰到她僵硬的手，眼泪像是早有准备，毫不费力的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