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黛瓦的院子之中，灯火通明，院内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不少的人。
热情淳朴的村民们得知村长家的然小子早产，各家邻近的人那些有过生产经验的夫郎们也都前来帮忙。
一盆盆的热水送进来去又端出来，厢房之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不能让他一直再喊了，宫口还没完全开，待会儿就没力气生孩子了！”
眉头紧皱的常柇厉声说道，示意那硬要进来产房的丁妍制止一下。
“啊--妻主！”
床铺上的裴然死命的攥着丁妍的手，床单都已经快要被抓烂了，一阵宫缩引起的疼痛让他再次出发了凄厉的惨叫。
“妻主，阿然好疼，啊--”
“阿然别怕，别怕，我在这，你看着我，我在这陪你，你保留点力气，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就好了...”
不比裴然冷静多少的丁妍颤抖着声音说道，费力的用一只手擦去裴然那满头的汗。
她们成亲三年了，这还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
在得知裴然有孕的时候她们全家都十分的兴奋，一直将人好生养着，每日里好吃好喝的。
直到前些日子山上的一场震动，让安心在家养胎的裴然受到了一阵惊吓。
后来又听说山匪一事，更是受惊不浅，导致胎像不稳。
当时请了常柇来看，便说会有早产的迹象，又开了好些药让安心养着。
于是从那以后，别说什么一些轻松的活计了，丁家就连门都不让裴然出了。
除了常柇开的那些药以外，家里比较富裕的丁妍又给自己的小夫郎买了不少滋养的补品。
虽说裴然有些不爱吃，但他那时受了惊吓，担心孩子会出什么事。
再加上又是妻主亲自买来给他熬煮的，咬咬牙便也就将那些都吃了。
将受惊的身体滋养的是还不错，胎象也稳了许多。
但没想到，今夜不过是一场意外，羊水居然就提前破了。
这大半夜的，人本来就不怎么有精神，又在疼痛的折磨之下愈加萎靡起来。
“常大夫，常大夫，你快想想办法啊，阿然他...”
看着听着她的话死命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再叫出来的裴然，丁妍十分心疼的催促着常柇。
上了年纪的常柇也是吊着精神帮裴然开着宫口。
但那一阵阵的疼痛不是人想忍住不叫就不叫的。
“啊--妻主！”
呼吸逐渐紊乱的裴然惊起了常柇的注意。
“帮他调整一下呼吸，别乱，一乱更难办了！还有药呢，让你们熬的药熬好了没！熬好了就送进来！”
冲着厢房之外喊完的常柇又忙着帮裴然用热水擦拭。
“好了好了，药来了！”
丁妍他亲爹亲自端着药碗送了进来，看着女儿一脸慌意的守在裴然身侧，有些心疼。
“阿妍你还是先出去吧，我在这陪着阿然，你又没经验，纯属添乱！”
丁妍用颤抖的手接过亲爹手中的药，坚定的摇头道，“不，我要陪着阿然。”
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扶着裴然坐起来了点，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那药几乎是喝了一半撒一半，但裴然还是坚持着喝了更多。
他有妻主陪着，他不怕。
“开了开了！”常柇大声喊道，“用力，看到脑袋了！”
“啊--”
刚喝完药没多久的裴然又感受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用尽全力想把孩子生下来，却换来了常柇的一声惊呼。
“糟了，胎儿卡在里面了，这是要难产啊！”
“怎么会！”丁妍和她亲爹都是一阵惊呼，焦急更甚。
“阿然阿然别怕，别怕，你再用些力，我在这。”
察觉到阿然攥着自己的手在刚刚常柇的那句话之后更紧了些，丁妍又转头去安慰一脸惊恐的裴然，强作镇定。
“这安胎药喝着，补品吃着，怎么就难产了啊！”丁老爹拍着大腿说道，很是不解。
常柇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是在无节制的滋补之下，又成日待在家中不活动，导致胎儿过大，所以才会难产啊！
“唉，你们啊！”
常柇如今也无力指责什么，只又俯身帮着裴然生产，但他也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这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他声音不大，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裴然没听清，但丁妍和她爹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夫你说什么啊，怎么会！”
“真若严重了，两个你们只能选择保一个了。”
常柇很是严肃的说道，他从不在这方面开玩笑。
“不，不不，不行...”丁妍两只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裴然，摇头说道。
“妻...妻主”
听清了常柇第二句话的裴然努力的仰起了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
“妻主，孩子，保...孩子吧...啊---”
“你说什么胡话！”
心下因裴然的话而一时气愤的丁妍在裴然的那一声惨叫之后无奈的压了压情绪。
“你和孩子我都要！就算...就算真的只能要一个...我当然也会选你！”
“阿妍...”丁老爹在丁妍这句话之后蹙着眉头念叨着，丁妍回头看向他。
“爹，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但我不可能拿阿然来换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还会有的，还会...”
“妻主...”裴然泪眼婆娑的看着丁妍。
“大夫说了，我能...有这一个...已经是...不容易了，妻主...还是...保孩子吧...”
“能和妻主...在一起啊...三年，阿然...阿然，啊--，已经...已经...知足了...”
“阿然...”丁妍充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咬着牙说道。
“你不许再说话了，你是要气死我吗！”
“咳，咳咳...”裴然在这一声呵斥之后咳了几声，让丁妍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阿然，阿然...你别这样，你可以的，生下孩子，你也不会有事的，你就不想亲手抱抱你的孩子吗，阿然！”
“阿然...阿然！”
眼看着床上的人竟没了动静，让丁妍急的高声尖叫。
“大夫大夫，阿然他，他...”
“产夫已经陷入昏迷了，得赶快让他醒过来，不然胎儿生不出来憋死在里面，待会儿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
丁妍一屁股跌落在地上，有些失焦的眼神看向脸色凝重的常柇和急的不行的亲爹，嘴里念叨着。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常柇一边想着办法弄醒裴然，一边摇头叹息道。
“胚胎成形，瓜熟蒂落，生死之间，一门相隔。”
“这生产一事，本就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