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一声凄厉，影七瞬间惊醒，翻身提剑。掀起帘帐，内间一片昏暗，伴着粗重的喘息声，床帘上印着人像剧烈的摇晃。
窗外的月被云萦绕，挡住了光线，只有床头的一只灯盏照亮一丝的惊慌。
影七握住剑柄的手悄悄松开，想她应该是做了噩梦，虚惊一场。既如此，其他的也无须她操心，她想她应该出去。
“他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影七正是转身出去，郑合欢一把掀开床帘，赤脚下榻。她这一决定极其突然，只凭做了一场梦境，显然是不能教影七认同她这不是没睡醒。
“这不现实，呆在咸阳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影七依旧是全套衣着，除了些许褶皱全然看不出她前一刻还在睡梦之中。
他们同屋而眠，作为贴身护卫，呆在她身边，影七皆是浅眠，即使是深更半夜，所以眼下她的脑袋依旧清醒。
虽然她做不了决定，但是她可以给出最理智的建议。
“不，我要见他。我能感受到他出事了，他很虚弱，梦境很真实。”郑合欢满头的大汗，后背的亵衣也已经潮湿，她的眼神坚定，亮如萤火。
她能感受到一切都是真的，她害怕他撑不过去，她的心悸也不是假的。
“你要怎么出城？”
咸阳城里四处都是盯着她的眼线，她想孤身从这些人眼皮底子下出城根本无法实现。
“影七，咱们换身份，你扮作我，我想办法用你的身份混出去。”
她似乎已经铁了心，其实她早有盘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用上。放在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有多不成熟她们也都清楚。
走此险招，可见是怎样的急切慌乱，她是真的怕了。她根本就是在赌，以他们如今的筹备，她想不被识破，几率渺茫。
影七凝视着她近半的疯狂，眼中酝酿着深意。
“好。”
影七未说反对，郑合欢称了意，片刻失神之后，郑合欢拎起衣架的外袍套上，蹬上靴子，迅速整理衣带。她这么做已然自私，可她不想自己后悔。她从来就不是会为他人的安危让路的人，当务之急，心里除了运转出城行动，她不会再想其他。
郑合欢打定主意一意孤行，影七在旁边沉默看着。屋里只剩下衣服摩擦稀稀落落的声音，她们显然都不喜欢会多费口舌。
给了提醒，她不采纳，影七不会有耐心再给劝告。
“影七，咱们开始。”
郑合欢掀开门帘，点燃外间的一排烛火。却在转身之际，身后有人靠近，一记手刀，郑合欢躲避不及。
她被暗算了，当场晕倒。
不是别人，除了影七，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
“抱歉，这是我使命。”
无论如何，眼下她不能离开咸阳，她必须为郑合欢避掉风险，有些决定，她替她做。
安邑山庄。
内院房门紧闭，山庄外边来人，半夜匆匆递上门牌。
廊下石灯照亮斑竹黑影，师徒二人之间气氛极其微妙。张良病情爆发，外边人的心思不得以暂时放下。待转了焦点，曾经掩盖搁置的矛盾，也因此展露无遗。
从白昼转到黑夜，姬无生还是那般神色阴沉，至于原因，似乎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心知肚明。已看不清天下皎月，月色朦胧，他们却偏选在三更半夜在此夜谈。也不知这两人是真的睡不着，还是在挂心屋里的人，才要在此不眠不休的等待最新消息。
而庄子上凡是有人走过，皆是自动绕道避开两人。唐回留在安邑山庄，自然知道姬无生会来找他。永夜楼的悬赏贴这些年他扣下的不少，而今天这张姬无生事先一无所知。所以不再打算置之不理，只因他忍受不了有人一而再的挑战了他的权威，哪怕这个人是他唯一的徒弟。
“唐回你是我亲自认的徒弟，但是你手伸的太长。”以至于如今可以瞒过他的耳目。“你可还知道谁才是永夜楼的主子？”姬无生看着他的双腿，眼中尽是狠厉。
他还活着，他便是永夜楼唯一的王，他还不能容忍有人爬到他的头上。有些的东西，他可以给，但若是有人想要强行染指动了他的权威，他怎会容忍？
“唐回，从今以后，用楼里的人你需要挂贴，若是有人悬赏杀你，永夜楼一样会接。”他给他特权，现在同样可以收回，不会有任何反还的余地。
“师傅，近些年，你有了弱点，心也不够狠了。换做从前，你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杀了我，怎会容我活着。你因为一个女人，竟甘愿为人卖命，听人指手画脚。师傅，你可知道，如今的你已经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你曾告诉我，干我们这一行，有了人性便活不长久。师傅，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又会如何惨死？”
唐回似乎并未将姬无生的决定放在心上，永夜楼的种种在他眼里可以是不值一提。似乎他是天生的冷心冷血，他真正的在意的，貌似谁都看不懂？也许是他不会在意任何人。
“那韩少主的悬赏贴我自行匿下，但也不曾接下悬赏。如今看来，我猜对了，师傅你不曾想过动张良，说来可笑，你这样的人竟会顾念儿时交情。”
所有人都在变，也许不变的那个才会显得可悲。唐回可以做到洞若观火，冷眼旁观，却也莫名透着微不可察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