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人不多，盯着她眼睛着实不少。
郑合欢从屋里出来，顷刻间楼里弥漫着紧绷的气息，即使每个人都在极力隐藏。风声下，还在伶魂出没的，有几个真的心大来玩乐。各家察觉出伶魂里头的猫腻，如今的伶魂妥妥的是卧虎藏龙。
“郑合欢还要我等多久。”
门上映出熟悉的剪影，却很快走过，唐忆知道是郑合欢过去了，郑合欢没有打算即刻来见她，可是她明明等得最久。看着候在一旁的小厮，那是梦娘亲自送来的伺候的人。
“大人的事情，小的不敢过问。”
小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神色淡漠只说他不能干涉做不得主，显然梦娘给唐忆送来人格外嘴巴紧，唐忆绝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东西。
“既如此，我也该走了。”
“娘子，请随我来。”
唐忆表明要走的意思，小厮随即做了反应，脸色神色没什么变化却给了她有用的反应。“大人在隔壁屋，通过风筒娘子可以听到想要的消息。”
一个风眼上头装置一面折境，外接一个听筒，对面清晰的有声音传来。“为何之前不说。”唐忆压低声音，气愤的问道。
“大人也是刚刚去了隔壁，现在时机刚好。”
其实是郑合欢要将人留住，放她出去万一抽风搅局，更是个麻烦。更何况郑合欢这一宿都不打算见她，若是干耗着她定是要将人惹急眼的。
唐忆冲那小厮白了一眼，心思很快转去隔壁屋里。
“家父已经年迈，不适宜再上战场。”
“可以换人，但只能是您。”
“...可以。”
这一战足以毁掉项燕的一世英明，父亲可以坦然接受，他们兄弟又如何舍得看着父亲污了羽毛。所以项梁亲自来了，亲自前来与郑合欢商量。
“项家准备出兵几何？”
“我也不瞒你，五万。”
项梁神情坦荡，可郑合欢也不是傻子。五万，项家军在任何一处军营驻兵已经不止五万，这般保留，是真的看不上这场战役，还是有别的打算。
“将军留着兵力心里是另有图谋呐！”
“君上器重景家，这次景家人马是主力，项家军只是配合辅助用不上再多兵力。”
郑合欢言语极端犀利，瞬间撕破表面平和，她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为何越是紧要的关头，越是生出异心，是她做人失败不成？
“以项家资历，终究是项家挂帅，那景骐还是稚子再得器重也只拜将，项家做得这样难看，是生怕旁人察觉不出？项燕将军可是同意？”
项家乃是勋贵世家，向来是靠战功和名声，这一回明晃晃的舍了脸面，说没有图谋，简直就是鬼话。
搬出项燕，项梁一瞬间怔住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面回复过，真相却显得越发清晰。
“郑大人，张良你是熟识的，他已正式归入项家麾下。凭借此人谋略，以少胜多不是难事，郑大人当真想项家增派兵力，那秦军遇上的阻力可就无法估量了。”以牙还牙，郑合欢搬出项燕，项梁就搬出张良，谁也不是没个软肋的。
揭下掩饰，不痛不痒的在表皮上放点血就差点意思了，这两人，谁也没有客气，出招必是要擦过要害的。
“此事项家会办妥，郑大人小小年纪思虑过多终究不好。”
“将军没发现自己今天话很多！”
“那老夫便不再多言，告辞。”言多必失的道理项梁怎会不懂，只是郑合欢实在难缠，再和她一般见识简直自找麻烦。
项梁走了，郑合欢起身转过屏风，隔着风眼，她的脸出现在唐忆的眼前，却在转瞬间，唐忆眼前一片黑。风眼被棋子堵住，她看不到，也听不着屋里的声音。
“大人，有何吩咐？”
屋里窗户大开，厅里多了一人。
“在京城的所有人散出去，密切监视项家军的动向。”
“...是。”跪着的人稍有证愣，对于这一道命令多少是吃惊的。
郑合欢将所有人散出去，孤注一掷也是最后搏一把。听项梁的意思，是项家收服张良。可是她心里知道那多半不可能，项梁是在诓她，而是张良在用项家。
她必须将所有堵上，才敢与展开最后一场博弈。当然也是第一场，是第一场张良明白摆在她眼前的对弈。
看不住项家军，一切脱轨。
唐忆赶在昭衡之前到了伶魂，无非是怕她站昭月留景骐性命，郑合欢给她看了她的决定，唐家心腹隐患她没有要留下。
郑合欢终究没有今夜见她，留到明天向她讨回之前的回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到做到的能有几个，他们这群人心里头各有盘算，哪个是毫无戒心的。
都在试探，都在防着，都想自己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