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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兵虽然组织度很高,战斗力很强,但是毕竟不能飞到城墙上来。除非后面的四条长长的云梯能够搭上城墙,又或者是冲车能够把宫门给撞开。

何进逼迫外军打头阵,但是却也不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好歹他的大将军之位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地从下面升上来的,对于如何用兵并不陌生。在袁术和其他几家的私兵展开队列,逼近了城墙之后,何进又派出了射声营跟在后面,一方面是给前方的步兵提供远程支援,另一方面也是作为督战队,逼迫前方的军队奋力厮杀。

在普通军队中,能开三石弓的就能算得上是精锐,但是在射声营中,能开三石强弓的士兵比比皆是。当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靠近的时候,陈诚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些披甲弓弩手。他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是弓箭,自然对敌方的远程打击力量格外关注。

“嘿,上来就是丹阳兵和射声营,何进下的本钱可够大的!”

陈诚再次挽弓,对着结成战阵的丹阳兵射去。这次他不再试探,而是对准了敌方不小心露出来的空隙。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中钻入,将里面士兵的大腿射穿。惨叫声中,一名士兵倒地,露出了好大的一个缺口。

虽然边上的丹阳兵立刻将缺口给填上了,但是城头上早就严阵以待的越骑却趁机射倒了数个敌人。见到城头上已经能做出有效的反击,纪灵立刻呼喝,让丹阳兵停止了前进,开始在原地竖立木排,用以阻挡城头上的箭矢。

陈诚执弓在手,下令道:“把布幔竖起来!”

刚刚才赶工完成的布幔被顶了起来,仿佛是一片片的乌云。陈诚继续下令道:“让那些宦者和宫女把石块和木头都搬到城墙下面来。”

宫中本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但是只要拆掉一些亭台楼阁,那就什么都有了。要是逼急了,别说是外面的亭子了,他连宫殿都能拆了。

先前搭话的屯长迟疑了一下,道:“将军,敌众我寡,皇宫又大,迟早是守不住的,何不......”

陈诚沉默了一会,道:“那也得让何进同意赦免我们再说,嘿,说起来好像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那屯长得了他的话,安心不少,转身大声招呼部下准备作战。

看到大将军一方势大,士兵们都有了别样的心思。要是自己的统御能力稍微差一点,只怕会被立刻绑了。陈诚心中叹息,他这是在错误的时间,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对手打一场错误的战场啊!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等到天黑一走了之。但是他身边的这些亲兵,估计是一个都活不下来了。何进就算能赦免越骑营,难道还能赦免他这个祸首和身边的人们吗?

城外六十步开外,木排正在一段段地竖起,几台云梯车也被袁术麾下的兵马簇拥着,正在往城墙这边靠过来。进攻方的军队选择了四个地方一起动手,打定了注意要靠兵力优势一举拿下。

城上的越骑和西园军一起动手,弓弩齐发,将云梯车附近的士兵尽数钉死在了地上。暴露在外面的士兵被射死,几台云梯车还是在缓慢地前进。在云梯里面的狭小空间中,十几名士兵赤着上身,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地推着。

巨大的木头轮子在青石地面上滚过,留下了明显的印记。即便是没有外面的士兵帮忙,光靠着里面的人,就能推着云梯车继续前进。面对这样的乌龟壳,陈诚立刻让士兵们在城垛后面点燃油脂,用火箭来对付。

他自己则是挽起落日弓,对着已经逼近到八十步距离上的披甲弓弩手。即便是在八十步的距离上,特射出的箭矢依旧有着惊人的准头和威力。被射中的人即便是没有当场身亡,也会立刻失去了战斗力。

陈诚不紧不慢地开弓,每次射击之前都要仔细地瞄准,并根据箭矢的弹道来调整准心。这样一来,他的命中率高的可怕,只要是胆敢站在原地不动,而且没有举着皮牌的,都被他像是点名一样地给射倒。

看着射声营的弩手被一个个地射倒,射声校尉立刻停止了让麾下士兵继续前进的打算。披甲弓弩手们在原地展开,彼此之间拉开了很宽的距离。强弩手们无视了城头射来的箭矢,坐倒在地上,将强弩蹬开。

几名弩手惨叫着被钉死在地上,剩下的人不为所动,讯速地将弩矢放上,对准城头,然后在军官的命令下,齐射了出去。射声营士兵所用的强弩足有六石,虽然只能直射,但是威力十足,只是一次齐射,城头上就有七八人惨叫着倒下。若不是有布幔的遮蔽,伤亡的人数至少要增加一倍。

好在强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上弦十分麻烦。越是威力大的弩,上弦要用的时间就是越长。在强弩手们上弦的空隙间,越骑一起从城头上探出身来,箭矢如雨点一般落在射声营弩手的阵地上。

不时有弩手被从天而降的箭矢钉在地上,越骑用的步弓不过三石上下,并不能像陈诚那样做到一击必杀。许多射声营的弩手一时未死,在地上哀声嚎叫。后方等待的士兵们看的面色大变,他们本来以为这次平叛是来捡便宜顺带愉快地抢劫的,但哪里知道对面的敌人竟然如此凶残,丝毫不顾念以前同袍的情谊。

许多士兵空着手往强弩手们的阵地上跑去,将手上的弩手往后拖去。陈诚张开弓,将准心落在一个空手的敌人身上,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松开了手指。弓弦震动的声音中,对面的士兵身体一震,顿时倒地身亡。

他为敌人默哀了不到零点一秒钟,心道:对不住了。

何进沉默地看着己方士兵像是稻子一般被割倒,身边的几名将领已经是痛骂了起来。

“无耻!”

“天杀的贼子,”一员将领高声道:“大将军,破城后,里面的叛党一个都不能留!”

其他将领纷纷赞同起来,他们也未必是真心要杀光里面的人,但是身处在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上,自然是杀心大起。

强弩手们终于完成了上弦,然后是装填弩矢,再将望山对准城头。称上面,军官们大声呼喝起来,“注意躲避!”

探头射箭的士兵们立刻躲到了城垛后面,随即听到一阵暴雨般的声响。密密麻麻的短弩矢射了过来,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兵捂着肩膀惨叫着倒下。布幔被撕裂开许多的破洞,城墙上,城楼上,只要是够得着的地方,都被密集的弩矢所覆盖。

等下方的弩手射过后,城头上的士兵立刻探头还以颜色,却不妨城下又是一阵弩矢激射。数名士兵刚刚探出头来,就被弩矢射中了面门,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被射爆了脑袋。原来阵前指挥的射声校尉没有继续让部下齐射,而是让弩手们分成了三分波次,以保持持续的压制力。

陈诚在几个城垛间不断地移动,每射几箭就换一个地方。对面的弩矢劲力雄浑,要是被射中了其他地方还好,也不过就是掉一些血量罢了,但是如果被命中面门,那就糟糕了。

好在他事先让宫中的宦者和宫女准备了很多的布匹,不但顶在了头顶,还挡在了身前,遮蔽了城下的视线。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这么愉快地输出。

是的,虽然短时间内身边就倒下了十几个人,但是他却射杀了十倍的敌人,获取了大量的经验。加上之前的经验值,他连升了好几级,在将力量值点到了三十之后,又将敏捷值加到了二十四,技能点则是全部加在了“铁骨”和“强弓”上面,把这两个技能直接送到了满级的状态。

现在他一箭下去,伤害又大了许多。

城上城下对射了一会,有遮蔽的城头上伤亡明显要小得多。城下的射声营弩手虽然也有披甲,但为了行动方便,却多是扎甲或是束甲,很少有身着铁甲的,是以伤亡惨重。

陈诚很清楚对方这样咬着牙对射是为了什么,在小地图上,一群群的红点正悄悄地聚集了起来。而那些红点扎堆的地方,就是皇宫附近的民居。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躲到民居里面,固然可以挡住城头上的攻击,但却也同样失去了攻击的手段。

当城下可以射中城上的时候,城头上只会更加容易地射中城下。

陈诚分心二用,一边射杀城下的敌人,一边思索敌人的用意。当“强弓”升到十级之后,弓箭在他手中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威力。每次弓弦震动,都可能有一个人毙命。在射杀了这许多敌人之后,弓箭的熟练度也在不断地上升,已经超过了四百五十,正在朝着五百的熟练度缓慢地逼近。

因为外面帮忙推动的士兵接连被射杀,云梯车的移动很是缓慢,在城下死伤了四百多人的时候,才移动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按照这种伤亡速度,等到云梯车靠上城墙,只怕两千多弓弩手要伤亡殆尽了。

白虎门外,射声校尉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伤亡,几次回首向何进望去。却看见何进安然坐在黄罗伞盖之下,对面前尸横遍地的情况恍若不见。

“崩!”

城头上那令人恐惧的弓弦震动声再次响起,又是一名弩手惨叫着抛下了手中武器。

射声校尉面上神色几次变换,忍不住将手中的汉剑狠狠地扔到地上,转身奔出数十部,跳上了马匹,冲到了何进的车驾前面。他被何进的亲兵挡在了三十步外,大声道:“大将军,可以了吧!”

何进盯着射声校尉看了一会,终于点头,道:“击鼓!”

片刻后,军阵后方鼓号齐鸣。靠近皇宫的民居中传来一阵阵的响动,屋顶的瓦片被掀开,昆虫震动翅膀的“嗡嗡”声中,无数火光飞起,向着城头上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