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性？”张国师说起这一切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云星儿眯起眼睛。
“若说，没有情绪，可也算是特别之处？”张国师想起大巫师整日里那张毫无温度的笑脸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嗯？”云星儿微微歪过头，“或者，除了鬼帝以外，大巫师可有什么较为亲近之人？”
“从未见得，大巫师看似整日脸上挂着笑意，实则毫无人情可言，他又只与鬼帝一人对话，旁人敢有冒犯的，都被他结果了性命。”
看来这大巫师身上很难找到什么破绽或是弱点。
“所以，国师现在是什么打算？”云星儿心中暗叹一口气。
食国这边的情况不明朗，古月着急叫自己来此的目的也不知为何。偏偏这又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按道理说，这么摸不准套路的对手，对付起来是急不得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应对之策回引起对方的什么反应，这个时候出手，一定是处于下风，能不能成事尚未可知，但若叫古月不满意，云星儿总会忧心家人的安危。
殷陌陌的事情所有人都忘记了一切，但是云星儿自己不敢忘，一个活人的凭空消失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杀，这样的事情让云星儿觉得匪夷所思。
云星儿一方面要稳住愈发喜怒无常的古月来保全自己的家人，另一方面，云星儿也想弄清楚殷陌陌消失的真相将人找回来。
“我张家，百年世家，父辈们为食国的江山基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张家先祖也因此才得已被百姓封为圣贤，没道理叫江山毁在我的手里。若真是如此，我日后下了黄泉也无颜面面对天下黎民百姓，亦无言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了。”
“如今天下时局动荡，鬼帝主张大举攻打云瀚与越海，丘王又一力支持鬼帝的想法，有大巫师襄助，若不及时制止此事，届时生灵涂炭，天下危矣。”张国师咂舌。
“我张家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上，便不可白拿这份尊荣，务必要铲除奸佞，还我食国王朝一片清明，老夫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只是太后如今尚在宫中，有太后在鬼帝和大巫师的手中，我张家做许多事情都处处受到掣肘，既要忧心太后娘娘的安危，又因为太后娘娘亦属我张家之人，所行所思皆对底下人有所影响，太后娘娘所处的位置不可贸然变动，老夫做许多事情的时候亦要设法保持这其间的平衡之道。”
“大巫师来路不明，我们又对他了解不多，可以说，敌暗我明，我们的处境要更危险一些，太后娘娘久居宫中，兴许会对大巫师只是有什么想法，老夫认为，应当想方设法见上太后一面，里应外合总比咱们两眼黑要好上一些，一方面把咱们要做的事情与宫中的太后通气，咱们相互之间有个准备或是照应，另一方面，也要确保太后此时的处境与安危。”
“如今太后因为鬼帝与大巫师的合谋设计背负满身骂名，天下百姓皆不信任太后，不信任张家，咱们若想成事，这便是一道迈不过的坎，太后若是此时被鬼帝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处决，那这些骂名便再无翻案的可能，鬼帝一统天下之势亦将势不可挡。”
“国师可信任我？”云星儿听张国师说了这么多，大致是听出来了，反正自己与张国师所做之事相同，便是有所偏差，既然张国师是张莱的父亲云星儿也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这般，云星儿与张国师的目的相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云星儿也没了太多顾虑，两方只需合计共同促成此事。
“毒仙言重了。”张国师看云星儿郑重地神色忙应声道，“且不说毒仙的本事是如何超绝，在毒仙刚刚进入江湖便已经名声响亮，重要的是毒仙是有情有义之人，小女莱儿承蒙毒仙照顾多年，如今才得已平安归来，如此大恩，张家已经感激不尽，毒仙又肯帮老夫稳住食国局面，老夫自知用人不疑的道理。”
云星儿点了点头，“天下兴亡，本就不该将这千斤重担放在国师一人肩上，既然国师有此决心，我此然竭尽所能帮助国师。只是有一事，须得说在前头，鬼帝既然已经换了芯子，那若能将他擒获，食国江上便要易主，张国师可有打算？”
张茴和张莱闻言皆是惊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张国师却淡定地摆了摆手，“老夫要做的是忠臣，不是愚忠，也不是奸邪。张家是人臣，想要推翻一个王朝必然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那便违背了老夫的初衷，皆是又与那鬼帝有何分别。老夫没这个心性，又膝下无子，便是拿了这江山又有何用，老夫既是有此等打算，自然心中有属意的正统人选。”
张茴和张莱二人又将目光转回看向云星儿，云星儿毫不惊讶地淡淡开口，“国师所说之人，是文王？”
“毒仙不仅毒术高绝，没想到对俗世政务也有如此见解。能得毒仙相助，乃是老夫只荣幸，亦是张家之荣幸、百姓只荣幸。”张国师看着云星儿的目光中满是欣赏的点了点头，“先帝所留子嗣，年长者便属丘王与文王，二人皆因生母位分不高，故而成年以后便封疆封王。其余皇子，先帝去时年龄尚小，被鬼帝以为太后尽孝为由留在宫中，至今仍被鬼帝放在宫中养着没个说法。丘王，生性暴虐，便是与鬼帝也不差什么了，就是不说也罢。而文王，看似病弱常年养在京城，实则一直与我张家的暗桩保持着联络，文王心志坚定，自己也培养了一些心腹，借着看似病弱的身体示弱，让鬼帝与大巫师对其放松警惕，实则在京城之中处于暗处，可以做许多老夫不方便出手的事情。若要推翻鬼帝，老夫认为文王便是最好的选择。
张国师说完下意识地去看了云星儿的神色，云星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能得张国师如此赞誉，又很精心打算扶持多年之人，我也相信他的资质与人品。几位养在皇宫中的皇子，不知被教导成是和模样，咱们必然不能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只要文王不是真的病的快要死了，那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此事与我无关，张国师只管自行打算便是。”
“只是国师所说的要见太后一事，若我自己入宫尚能不被发觉的全身而退，但若想见太后，在与太后说上几句私密话，那便无法做到不惊动旁人。纵然你我心中知晓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后却未必肯信任于我，那时打草惊蛇，便麻烦了。可若要带人进宫，我没有把握。”
云星儿直言不讳，张国师也确实因此事犯难。
“其实若要进宫，也可光明正大，此事，难，也不难。”云星儿看出了张国师的迟疑，索性点破。
张茴与张莱听说了一点眉目，却还是一头雾水，张国师沉默地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云星儿默不作声的等着张国师做出选择。
“姐姐，什么意思啊，什么是难也不难？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宫？是什么法子？”看云星儿与张国师二人的神情，张莱猜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代价，但越是如此，张莱越觉得心慌，更想知道这究竟要如何去做。
云星儿闻言转脸看向张茴，张茴若有所感地垂下头，而后又偏头去看了看父亲，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像是坐了什么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