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脚还没踏进家门，就听到齐月如怒气冲冲的声音：“当初是你说的，让他去不过就是凑个数，好叫他死了心，回来安心读书。现在怎么解释？怎么就录取了？”
颜和平小声辩解道：“我也是听说，那些报告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是之前学过相关专业的，才会被录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录取啊？是不是搞错了，你好好看看通知书，不会是骗子吧？”
“颜和平，你能不能像点样子？一说到正经事情就打马虎眼，你打算这样糊弄一辈子是不是？刚刚我说不让他去念，你还帮着他？”
“好歹也是一个大学，就咱儿子这个成绩，有大学念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我花这么多钱，让他去读表演，我脑子进水了！”齐月如拍着桌子，“我警告你啊，等一下他回来，你必须和我统一战线。我宁愿让他去学个美容美发，都不能让他去读什么表演。”
颜溪推开门进去，颜和平看到女儿来了，如见救星，马上起身拉着女儿坐了下来：“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你妈，骂我骂了一天了。”
颜溪说：“颜川都和我说了。妈真打算让他去读美容美发？”
齐月如说：“那还得是一门手艺。”
颜溪说：“确实是一门手艺，我听说学费也不便宜呢？学完之后怎么办呢？妈妈再出钱给他开一家美容美发店？既然这条路是你帮他安排的，当然要负责到底。到时候租门脸装修，进货，所有的钱你都得出。”
齐月如嘴硬道：“我出就我出。”
颜和平点头道：“是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齐月如瞪了颜和平一眼，颜和平马上笑道：“表杨你呢！真的是表扬你！”
颜溪看向颜川，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既然妈妈答应给你出钱开店，你就好好去学个美容美发，将来在咱们镇开一家理发店，手艺好呢，还能开出个连锁来，不好呢，就和镇西的王师傅一样，在一间小屋，听听收音机，混混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颜川急了：“我才不要，那不是我要的人生。”
颜溪说：“什么是人生，人生就是一次一次的不确定性，你以为进了电影学院就能当演员吗？也不一定。说不定最后还要回来干理发，那还不如一步到位。妈，我说得对不对？”
齐月如以前教训儿子的时候，就喜欢拿镇西的王师傅举例，那是个老光棍，五十多了，还没媳妇，他的理发店生意凋零，维持一日三餐都困难。她知道，女儿是拿他揶揄她呢！
颜和平见齐月如不作声，知道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趁机劝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是歹，路得要他们自己走。”
齐月如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仨是一伙的，就我是外人。干的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怎么会？”颜溪过去，搂住了齐月如，“您是咱们家的掌舵人。大海航行，没你这个舵手怎么行？”
颜和平说：“就是就是，没有你，我们家早就船毁人亡了。”
“呸呸呸！”齐月如连着吐了好几口吐沫，“说话也没个忌讳！”
颜川看齐月如终于松了口，立刻眉开眼笑：“妈妈同意了？谢谢妈！”
齐月如说：“先别忙着谢我，家里有多少钱，你爸爸知道，你一年的学费是能凑出来，但你的生活费，得自己想办法。”
颜溪说：“妈放心，我那还有点钱，先给小川上学用。”
“那是你的钱，给他干什么？这学既然是他要上的，生活费由他自己解决，他要这点苦都吃不了，我看这学也别上了。”
颜和平说：“他一个半大小子，又是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一时半会儿让他怎么解决？”
颜川生怕齐月如变卦，马上说：“我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颜溪说：“爸爸说得对，就算要让他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要给他一点时间。第一学期的生活费，总要给他的。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学费你们负责，生活费我出。”
齐月如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让你给娘家花钱，你婆婆要有意见的，杨帆知道了怕也会不高兴。钱的事情，我和你爸想办法解决，你就不要掺和了。”
“我怎么就成泼出去的水了？你和爸爸不得留着点钱，以防万一？再说了，万一小弟将来出息了，十倍百倍还我呢？我这叫投资。”颜溪向弟弟看了一眼，“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和杨帆商量一下。”
颜和平说：“那你回去好好说，他要不同意就算，可别和他急，别为了几个钱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颜溪说：“放心吧，杨帆不是那样的人！”
齐月如说：“我们不是担心杨帆，他对你怎么样，我们心里是有数的。关键是他妈，他把杨帆当成他的私有财产，关于他的一切她都特别紧张。要知道你拿了钱补贴娘家，心里肯定不痛快。”
颜溪说：“放心吧，我也补贴一些给她，保证让她没地方挑理就是。”
颜和平问：“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没有。”
“那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不是找到工作了吗？”
“新工作怎么样？”
颜溪笑了笑，嘴上说挺好的，心里却在打鼓，这份工作恐怕也干不长了。
颜溪回去，拿出存折算了算，这点钱还是她当老师的时候存下来的。虽然不多，只要颜川省着点用，坚持一个学校应该没有问题。
她拿着存折，将杨帆叫到了房中，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说了。杨帆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了：“给颜川上学这是正当用场，我当然同意。而且这钱本来就是你的，你自己做主就好，不必问我意见的。”
颜溪说：“是我的也是你的，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花你的钱，没有你的钱也存不下这些钱，我当然要问你的意见了。”
“我的意见就是一切听你的。”
“那好，明天我把钱取出来。”
杨帆问：“颜川上大学，我们要不要送点什么礼物？”
颜溪想了想说：“我想过了，也没什么好送的。我去给他买两块布料，做两身新衣裳，不要穿得太寒酸了，到了学校让同学笑话。”
杨帆点了点头：“好，就照你说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