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佳文似乎有所放松，她道：“你说得对，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留下一个孩子，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应当和你差不多大。”她忽然叹了口气，思绪似乎飘得很远，“我还记得与她初见时，我怀着孕，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卡车转弯，差点撞到我，是她从后面把我一把拉了回去。她很善良，也很温柔漂亮，可惜所嫁非人。”
“我是那个孩子吗？”他这话问的猝不及防。如果是，那就就可以解释邓佳文为何无缘无故会资助他。
邓佳文微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但你们身世很像，她嫁的人男人跟你父亲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死后，那男人带着孩子不知所踪。”
虽然她的神色并不是无懈可击，可如果他就是那个孩子，邓佳文有什么必要说谎呢？
徐冉道：“所以你就一直在找那个孩子，然后无意中发现我的身世跟他相似，才资助了我？”
邓佳文点头，神色带了几分悲戚，语气在昏暗的夜色里格外苦涩：“我对她有愧。”
既然与他无关，徐冉便不再关心了，他转移了话题：“您今天找了是为了何事？”
邓佳文忽然沉默了片刻，随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从桌上拿了烟盒，倒出一根女士香烟，自己点燃了，火焰有些跳跃。
这些动作，显示了她内心的纠结和不安。
她吸了好几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才开口：“你是心理医师，读过很多书，我想问问你，你对完美犯罪怎么看？”
徐冉目光闪了闪，她问出了这句话，反而镇定了很多，等待着他回答。
徐冉道：“我觉得完美犯罪有四种：第一，嫁祸，让警方确信凶手是其他人，或者受害者是自杀；第二，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没法定罪，没有在法律上站得住脚的证据；第三，完全找不到凶手；第四，没有立案，甚至没人觉察到案件发生。但是，在如今这样的年代，要做到这四点谈何容易。”他顿了顿，垂首看向自己光洁无瑕的指尖，“所以我觉得，最高明的犯罪，是民不告，官不究。”
邓佳文掐灭了烟头，坐直了身子，呈前倾姿态，显示出她的兴趣：“比如呢？”
徐冉道：“这就为难我了，我是学心理，不是学刑侦。”
邓佳文笑了笑，靠在沙发上：“你不必谦虚，我看人是不会错的，你很聪明，并且有胆识，这件事我不要求你亲自去做，但是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智慧，确保万无一失。”她顿了一顿，提醒他，“别忘了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会好好报答我的。”
徐冉道：“我记得。”他垂眸盯着自己的尾指和掌心的连接处，那里有一道齿痕，十多年过去了，还清晰可见，他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不必告诉我你用来对付谁，我不想知道。”
邓佳文笑了笑：“好。”
徐冉：“但我要提醒你，完美犯罪是不存在的，但凡有动作，必定留痕迹。”
邓佳文：“我既然出手，就想好了退路，你放心，就算我退无可退，也不会牵出你。”
徐冉淡然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淡泊释然。
他只是不想做这种事情，既然做了，牵不牵连，已经不重要。
难道不牵连，心里便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