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摇摇头说：“难，难，难。”
王一问：“你，又是谁？可以代表他们自己的意见吗？”
书生说：“哦，自我绍一下，我是老师门下排行第三的弟子，姓方，名正。倒不是我要刻意阻拦小友，小友在城门前留下那样的联，在乐停留下那样的曲，我叹为观止，实乃天下之大才，方某礼当敬拜，奉为我书山学海的上客。只是，这件事，有一点难办。
王一说：“仍然要见。”
书生方正微笑问：“你想怎样？”
王一回答：“天翻地覆。”
方正点点头说：“有志气，有想法，这样吧，我再去询问一下，因为你的对联，因为你的琴曲。”
王一说：“好。”
书生拿起笔，翻开桌上的书：王一看到的，是空白。
书生在某一页写道：“能见王一否。”
王一也感惊奇：难道他们彼此间交流是通过这一本书？而书中藏着人？
半刻后，书生翻看书页，似有了回音。
书生示意王一观看，王一只见上面出现一行字：王一是谁？
王一又一怔，王一当然就是王一，这是什么意思？是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我的身份吗？稍一思索，提笔写下：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众所周知，这是千古词帝李煜立的亡国之音。但王一这里引用过来，是将男女情感大而化之了，表达的是他对小魔女林樱的深沉的思念。那些字词化成点点晶芒，落在纸上，像是活着的，盘旋飞舞了一阵，而后慢慢消失了。
方正看着王一起笔落笔，写出了这样的诗歌，一时也双眼望天，长叹一声说：“千古无双也，我服！”
过会，那页上出现了四字：“可以一见。”
方正点点头，对王一说：“你翻开一千零三十八页。”
王一一愣，这薄薄的一本书，何来一千零三十八页？
但他还是试着翻了一下。
只见无数书页在他手中迅速翻动。
他确实翻到了一千零三十八页。
而后他眼里出现了一片淡蓝的水，他的人，也自动走了进去。
眼前好大一片水，说是海，实际上是山顶之上的一个大湖，一般这种湖称作天池。只是这个湖非常阔大，难见边界，称为海也不为过。
湖上有很多船徜徉，亦有很多白鹅悠游。湖上零星有不少红色房子，其水下部分建筑工艺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而岸边，亦隔三岔五有木楼，亦有亭子，亭中亦有人，他们或读书辩论，或弹琴雅兴，或下棋画画。
王一想不到，所谓学海，竟然是这样一个独立空间。当然，亦有可能是用强大幻法，将现实空间遮蔽了，外人进不来。
王一的眼睛只停留在一船上，船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男子，一个女子。
男子既有李无夜的英气，又有李无夜没有的锐气。似鹰眼但又浩然深广。
王一左看右看，也只能以为这个男子很不平凡。
女子眼睛弯弯眉毛弯弯鼻子弯弯，依旧少女模样，只是身上还穿着大红的锦衣，带着喜庆的凤冠。
这当然是号称天下最年轻的圣者令东来与他的新婚夫人小魔女林樱了。
王一觉得很好笑：那么样一个记忆中暴燥少女，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变成人妻了呢？太不真实了吧。
但又鼻子酸涩。
双眼湿润。
一眼千年。
沧桑流转。
但她前世不是自己的。
今世已成别人的。
还有来世吗？
小魔女似笑非笑，嘴角微微翘起。
她的眼里完全看不到对王一的相思，看不过过往的情意。
小船靠岸，令东来执着小魔女的手上了岸，来到王一跟前。
令东来比王一高大英挺，在旁人看来，他确实与小魔女是神仙眷侣。
王一确实不配小魔女。
“是你找我吗？”令东来向王一点点头。“本来小樱她是不愿意见你的，我看了你写的诗后，觉得还是见你一见好。”
令东来的话，让王一的一点残念又破灭了，他还以为是小魔女看了诗念旧情要见他呢。
“你与我想像中有点差别，但确实文彩一流，我令东来很是拜服。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一紧盯着小魔女，轻声道：“你一点也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小魔女眨眨眼说：“没有呀，难道你有话说吗？”
王一心又是痛得无以复加。
“我要你跟我走！”王一说。
小魔女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还是这里好！”
令东来说：“王兄弟，就这样吧，事已至此，无须多说。”他的语气冷厉起来。
王一哼了一声说：“你，不，配。”
令东来脸色一变，问：“什么意思？说什么，我们已是夫妻！”
王一冷笑道：“你们最多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哈哈哈哈哈……”
令东来脸色难看。
这确实令他难堪。
他想起那个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美人在此。自当少年得意，春风几度。
但是，他想进一步亲近时，却突地引来电击。
若非其已入圣，恐怕已命丧当场。而后他又尝试几次，无不如此！只得放弃。
而今王一提及，怎不令他尴尬。而且，既然王一这样说，很大可能说明早先二人已有过亲密举动，遇到一样的结果，否则怎么会知道此事？自己这样星光熠熠的男子，只不过是个接盘侠？
但学海风雅之地，文气之所，不易动怒，他压住怒火，平静地说：“她，已是我的妻子，你走吧。”
王一说：“我不走，除非她跟我走！”
小魔女说：“你不配。”
再次听小魔女此话，王一有了更多的感悟。
这样的话，以前是她的口头禅，但是，这是来自前世印迹中的话，是有玄机的话。
她的前世是李无夜的。
“你记起什么了吗？”王一问。
“记得什么又怎么样，只知道你永远不配。”
“我不管配不配，不论前尘因果，今天来，我就是要将你带走！”王一说。伸手就去抓小魔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