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言问道：“那你……就一直允许丁半山到你家来……，来见你母亲吗？”
陆上行却忽然笑了一下。他本来平时就很少笑，显得冷漠无理。现在，他的笑却并不是温暖的，而是比冷漠还要寒冷无数倍。
“我对丁半山恨之入骨，怎么会希望他到我家来？更不喜欢他跟我妈说话。但是，我妈和他说起我爸还在世时的往事，笑得那么开心，我……也不想打扰她。她每多高兴一次，我心里就好受一次。”
欢言又将他的手在自己的手里轻柔地抚摸揉搓着。
“所以，你也是因为那件事，不喜欢丁蔓儿？”
陆上行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解释。
“丁蔓儿从小经常住在我家，因为她没有母亲，她父亲又不会教养她，我父母觉得她可怜，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我以前也并不讨厌她，但是说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我从来没喜欢过她。就算是今天中午他们说起，我爸确实说过……我和她的婚事，但我从没放在心上。”
他将一只手从程欢言的手掌里抽出来，在她脸上抚摸了一下。
“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五年前，丁半山害死我爸，当我查出真相之后，丁家父女就只能是我的仇人，是我和上考的仇人，也是我父母的仇人。只是，我却把对他们两人的仇恨，故意让他们以为是我不同意和丁蔓儿的婚事。”
“原来是这样。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丁蔓儿，而丁蔓儿总是上行哥上行哥地叫你叫得好亲切。”
陆上行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阻止：“不要说她的事。”
“……”欢言就转了一个问题，“所以，丁半山并不知道你知道他就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
陆上行点了一下头。“他不知道。”
“那你……也没报警？”
陆上行又冷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法律上的证据证明，是丁半山害死了我爸。更何况，我也并不想把他交给警方。”
程欢言：“……”
见她很不解，陆上行的那只手移到了她头发上，轻轻揉着。
“就算是能判丁半山死刑，我也不想他死得那么痛快。现在的丁半山，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绝症吗？……”
程欢言看着他的眼睛，她当然不知道。
不过陆上行也没解释，只是继续说着：“如果我想要他死，他马上就会死。但那样他就死得太轻松了。他那样对我爸，我爸在最后一刻不知道有多绝望。我要让丁半山感觉到那同样的绝望，而且，还有很多比绝望更严重的事……”
他的眼里像是有一片片很薄很薄的刀片，每一片都能轻易地割开人的喉咙，或者划开人的心脏，让人眼睁睁地血尽而亡。
而且，什么是比绝望更严重的事？
只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冷得程欢言都禁不住想打一个寒战。但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么残酷，却残酷得无声无息的谋杀，如果她是陆上行，也会同样的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