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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脚海马轻快地奔过来。马上人红裙飘袅,俨然一只火凤凰。

“莹莹!”

慕白双脚一蹙,飞舞狮瞬间来到已经停在哨所廊前的紫莹旁。

紫莹翻身下马,面无表情。但被红裙烘托,脸上也粉嫩淡红,十分可人。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扫看着眼前的烟火弥漫的景象,嘴唇翕动了一下,纤纤素手举起来捂住了鼻子。

浓重的煎油味,仿佛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后厨。

慕白跳下飞舞狮抓住紫莹的双肩,高兴地说:“莹莹!”

紫莹表情冷漠,挣掉慕白的手,后退了一步,说:“慕白——公子,请自重。”

“莹莹?!”慕白看到紫莹的反应,有些懵呆有些无措:“莹莹,你怎么了?”

“哼。慕公子,还是请你叫是紫莹吧。”她冷哼一声,淡淡地说:

“我过来是给你还东西的。”玉手一伸,颤抖的手掌里,正蠕动着酣睡的玉兔:“这是你的玉兔。”

慕白目瞪口呆地站着,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紫莹似的看着她,心里一急,上前一步抓住紫莹耳的手,急说道:“莹莹,你不认记我了吗?”

紫莹赶紧挣开了慕白的手,退了两步,仿佛嘴里含着冰霜似的说:“慕白公子,玉兔还给你了。小女子,告辞了。”

说完,绣花红鞋一蹬,跃上海马。拉了一下海马青绿色的缰带,欲走未走时,又转过头来但并没有看慕白的脸,淡然说道:“慕公子,差点忘了通知你,我明天就要,上王城选秀了。你要护送,请你准备好行李。村长说,明早就出发。”

说完,稍停了一下,慕白清楚地看到她胸膛在猛烈的起伏着,忽然,“驾!”一声脆响,紫莹就跟着海马放一股烤焦番薯味,往山下奔去。

“紫莹!紫莹!”慕白呆站在原位,喃喃说着,似乎在嘴巴上说着,又似乎在心口上说着。

他觉得身体冷起来。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紫莹了,原来那个紫莹脱胎换骨,现在是冰清玉洁的冷,疏远,陌生。“我,我可真是彻底失恋了!”慕白想着,踉踉跄跄走向哨所,像醉了酒一样扶着墙走道卧室,忽的像一具尸体一样倒在床上。翻身呆呆望着屋顶,眼角默默流下泪来,无辜的泪水划过耳环,无声地滴在草席上。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涂抹在大地上的一切物体上,甚至是空气里,是一切都那么柔和。这样美好的早晨,只能出现在人类世界的秋天的海南岛上。

慕白在双眼迷离中,好像回到了人类世界的家乡,回到了潮响激动人心的海边。他张开了双手,打开了胸怀,蓝宝石似的大海就涌进他的胸怀,淹没了他的身体。他闭上了眼睛,就跟海一样蓝,跟蓝天一样广阔。

突然慕白感觉到自己一丝丝白绒绒的从蓝色中蒲公英一样浮起,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背面的空空荡荡的空。又忽然的,白色的蒲公英被远方射来的红光照得粉红起来。越来越来,越来越色彩斑斓。他看到了龙旋风一样的彩色蝴蝶群,看到了紫莹红裙猎猎地在蝴蝶群中闭目安详的旋转着。

旋转越来越快,终于闪烁成了一帧帧动影立体的电影带。紫莹与他在躲避刀雨,一起打死了三尾蛇紫莹手捧着绿雾氤氲的蛇胆。忽地看到紫莹跪在石碑前痛哭,痛哭,痛哭中挥起剑自刎,血喷了慕白满心都殷红殷红的,火辣辣的疼。

突然他感到这一切都在远离他的意识,如同血红的液体把他一点点的遮盖,消灭。瞬间,他的脑海就什么都没有了。

“慕白公子!”敖三的声音在哨所外喊。

“慕白公子!”敖三站在卧室门口叫。

慕白睁开眼,觉得后脑勺一阵酸麻。他挣着站起,敖三粗壮的身体正挡在门框里。

这个青年长着浑身结实的肌肉,仿佛是健美选手似的。憨厚的脸上一朵梅花似的红色胎痣烙在左额角上,一对浓黑的眉毛他们醒目。此时正满脸含笑地看着慕白,欣喜地说:

“慕公子,今日小姐要去王城选秀了。村长吩咐我请你。”

什么?我睡了一天一夜了吗?!慕白惊疑想了一会,说:

“敖三,我们走吧。我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两人走出哨所。慕白锁好门。与敖三来至廊下,敖三翻身上马。

慕白回头看着翻修一新的城碟疏朗的哨所,叹了一口气,心里想: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到这里,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敖三,我们走吧。”他把内心的不舍与伤感深藏在心底,开朗地说着,与火麒麟跃上飞舞狮,也不等敖三,就闪电一样往山下飞去。

敖三被远远的落在后面,他频频挥手驱赶着海马,但飞舞狮速度实在太快,不会就看不到慕白的身影了。

此时慕白听得耳风呼呼响,袍带衣袖随风飘舞着,长着肥厚叶子的树在往后飞去。他没有让飞舞狮飞得太高,只在树顶上空一点点往祭天村掠去。

不一会就掠过祭天村雨迹苔痕斑驳的村牌,“呼”的一声,悬停在村长家的院前。

“慕白公子,”敖明拱手道,苍老的声音里又那么一点兴奋:

“哨所派人送秀女是惯例。村里也派一个人跟你去。”他往路口看了看,又回过头对慕白说:“敖三跟随你们去。”

“在下谨听安排。”

“送到州府,你们就回来——”

敖明话还没有说完,慕白插话说:“敖伯伯,慕白此去就不回来了。哨所的事暂安排给,”他扫视了一眼满院子是男男女女,盯着敖四说:

“给敖四吧。”同时跳下飞舞狮,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交到敖明手里。

敖夫人一身素白站在敖明旁,脸上淡淡的,但眼泪噙着莹莹的泪光。紫莹就骑在一匹特别俊昂的海马上,也是一身素白。她目光往村路看着,没有发现慕白的来到似的。

“慕公子,”敖夫人忽然抱拳向慕白说:

“紫莹一路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说完,不等慕白答话,脸已转过去,手往脸上擦拭。

“夫人请放心。有慕白在,就有紫莹安全抵达州府。”

慕白话音刚落,路上“得得得”急促马蹄声飘来。不一会敖三奔驰而到。

敖明给敖三换上一匹强壮的海马,马上驮着一些细软,不致影响骑马。大伙熙熙攘攘,一时送至村牌。紫莹一路没有说话。

慕白他们刚过村牌,敖明等人在石牌内站住。

“莹莹!保重!”敖明与夫人异口同声喊。

“娘,”紫莹调转马头,泪光闪闪的说:“女儿去了。爹娘保重。”忽又转过马头去,又哽咽地说:“女儿不会辜负爹娘的期望。”

“啪啪”两声,已驱马往山下奔去。

“敖伯伯,夫人!保重!”

“保重!”

慕白双脚紧蹙,飞舞狮瞬间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朝紫莹奔去的方向飞去。敖三紧紧骑马跟在后面。

敖明等人在村牌里挥手着,挥手着。敖明的眼睛迷离了,他感觉夫人扑入了他的怀里在抽泣。他望着三人消失在苍茫里,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