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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奇怪。”

丛明晨不同意罗浩的说法,而且有理有据:“既然之前队里就来人搜查过王梦家,那余老太肯定知道。她既然知道,凭啥不能淡定?更何况,人家是老师,又是大家闺秀,八十多岁的人了,一辈子经过多少事,有啥好不淡定的?”

丛明晨的逻辑无懈可击。罗浩嘴拙,一时想不到话反驳,只好仍顺着自己原来的思路说:“那你比较一下,看看我们来的初衷,和老太太提供的信息,能对上吗?”

“当然对得上!”

丛明晨还是不服,边嘀咕边回想。他们来是冲着王亭亭和赵波澜来的。但是这俩人余老太都不知道,所以给她讲了很多王梦家的旧事,包括她妈吸毒吸到死,她爸跟着死掉,留下一屁股债。从余老太的讲述中,她知道王梦是个家庭不幸,所以早早就扛起生活重担,替父亲还债,替父母照顾弟弟,还要报恩孝顺余老太太的乖孩子……乖孩子?

丛明晨一怔,这句乖孩子,可不就是余老太一整晚的中心思想?而且,除了这条中心思想外,他们想知道的,好像余老太一点也没透露。

丛明晨濒临心虚,但马上嘴硬:“王亭亭和赵波澜的事,老太太不知道也并不奇怪啊。”

她侧身,对着罗浩,边螃蟹走边分析道:“那俩本来就是外人,虽然都是王梦手下,但没规定说王梦手下余老太都得认识吧?而且,她是个瞎眼老太太,就算那俩人真藏在小马村,要瞒过她也是轻而易举。反正我不觉得余老太在撒谎。最重要的是——”

丛明晨向前一跳,双手做光芒闪烁状,隆重推荐面前的小楼:“王梦家的确在这!”

对比同一条路上的其他几户,王梦家这栋小楼,就像是个认真梳洗打扮过的美女,在一众灰头土脸里特别光鲜亮丽——如此突出,想找不到都难。

罗浩没急着走近,反而停在路口,打量起来。

一条村道由他脚下向南直去,右手边第一家即为王梦家。跟邻居一样,王梦家也是两层小楼,但从外墙的瓷砖和大落地窗的格局看,很明显阔绰过其他几户。另几家应是很久没人住了,灰败之外,还有股阴气——老房子没人住,没有人气养着,结局大都如此。而且,因为无人照管,那些院子里的树长得格外猖狂,同王梦家的很不一样。

罗浩站在路口,虽是黎明夜色朦胧,但其中区别,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丛明晨盯着王梦家的门锁发愁,犹豫要不要用一点非常手段。罗浩则举手电照着地面,一路踱到左手第一家。丛明晨不解,指着王梦家大门道:“师父,这边,这边才是王梦家!”

罗浩不理,照完地面,又去照大门上的锁。

丛明晨纳着闷跟过去,只见电筒光束里,链锁同铁门一样,锈成了土红色。伸指背过去一敲,哗哗往下落锈片。锈片落到脚下石灰地上,瞬间在土里划出几道细痕。丛明晨举手电照过去,看到一片凌乱的脚印,层层叠叠,要取证是不太可能。但沿着脚印向外,却发现脚印中穿出两道平行的细辙,间距大概在60公分左右。

“这个……”丛明晨想到某种可能性,声音难掩激动。

“轮椅。”罗浩点头,肯定了她的判断。

之前在骆东医院,姜大夫已证实赵波澜苏醒。赵波澜右臂和右腿同时骨折,用不了拐杖,如果不卧床的话,只能坐轮椅。所以此时,出现在王梦家对门这座空宅院前的轮椅辙印,证明他们此行非虚,赵波澜极有可能在此间住过。而赵波澜在,则那个王亭亭,应该也在。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俗话又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这个王亭亭,还挺会藏!

丛明晨怀着重大发现的激动心情,踮脚避过那些辙痕,向铁门走去。

她想起临出发前,罗浩千叮万嘱此行只是打探情况,不抓人。但她那时就想过,真遇到王亭亭或者赵波澜,绝不可能眼睁睁放他们走。所以今天,万一待会进去看到人,不管罗浩说什么,她是肯定要抓人的。

想到此节,丛明晨忍不住手心泛潮,攥紧手电。

光筒里,这家俄罗斯套娃式的铁门全貌渐入眼帘。说它是俄罗斯套娃,主要是因为,在右边那扇大铁门上,另开有一道小铁门。开大门走车,小门走人。以前农村车不多,平常就只开一扇小门,方便又安全。后来车多,装修风格也靠近城里,这种铁门才逐渐被王梦家那种严丝合缝的防盗门取代,退出江湖。但这家空置许久,所以大门还是以前的样式。

丛明晨凑过去看那锁。锁是一条链锁,正如刚才所说,锈迹斑斑,几乎跟两扇铁门长到一起,箍得死紧。而小铁门另有门鼻,虽与链锁叠在一起,但仔细看,并没有被锁进去。

丛明晨一喜,就要伸手去推,手碰到门,才想起罗浩,抱歉又很期待地扭头看他,等他下令,表情像等主人扔骨头的小狗。罗浩看了想笑,但只晃了晃手电,像扔出骨头,示意丛明晨去追。丛明晨马上伸手推门。

触手先是斑驳硌涩的铁片,有点凉。接着她稍一用力,那门便开了。丛明晨喜笑颜开,不及抖落手上沾到的锈片,便举着手电一通照。链锁如常,大铁门也如常,光束之下,被推开的小铁门像一个取景框,把院里的景色送到眼前。

取景框里,是一丛树。

一丛不知道叫什么的树,盛放着大朵的红花,香气并不浓郁,但是亭亭玉立,很好看。花下有张小桌,摆一把椅子,另一侧空着,地面被清理过,停把轮椅正合适。丛明晨率先跨过门槛进门,罗浩叮嘱:“小心点。”然后也跟着进去。

进门左手是正房,门洞开,黑着。

丛明晨直接蹑脚上前,侧躬着身子,做出防备姿态,只用一束光线试探着往里照。屋里没什么家具,只靠北墙一张长长的八仙桌,倒了,地上散着水壶、药、矿泉水和桶装方便面。八仙桌后,墙上破了个窟窿,砖块、泥灰折进来,还很新鲜。丛明晨想起之前的撞车,应该就是这里,顿时泄气,暗叫:人肯定是被自己撞跑的。

扭头看罗浩,没想到他一脸淡定,还鼓励她继续向前。

丛明晨第一次体会到师父死人脸的好处。刚才看到墙上那个大洞,她懊恼死了,觉得自己撞跑了嫌疑人,肯定要挨骂,所以惶恐又自责。但没想到罗浩一如既往地淡定,一点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这让丛明晨不禁有些感动,师父这个人,虽然不够亲切,但胜在不会乱发脾气迁怒于人,徒弟犯错,也不会翻脸骂人。所以,比起其他同学口里的领导,她自觉运气还不错。

因为反应过来罗浩的“好”,再想起自己刚才跟他争论余老太时的死鸭子嘴硬,就觉得很抱歉。而且,现在看,明明王亭亭和赵波澜就在这里住过,一墙之隔,余老太不知道才怪!

丛明晨很感激师父的不骂之恩,所以检查起房间来愈发仔细。

卧室里只有两张床,被子没收,也没叠,挺乱的。丛明晨想起冯鲸家,心想王亭亭到底是逃跑时慌不择路,还是连这个邋遢也要向冯鲸看齐?床边只找到一双拖鞋,挺大的,应该是赵波澜而非王亭亭穿的。她把拖鞋和从床上捡到的头发都装了证物袋。之后,谨慎起见,又去二楼查看。

通往二楼的楼梯积满了灰尘,墙面斑驳脱落,没有像一楼一样被打扫过,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但丛明晨还是检查了一遍。当然,除了蜘蛛网和满头灰尘,再没别的收获。

回来时,天色已透青,罗浩正在院里树下、那把椅子旁边。丛明晨走近,方看到椅子上有东西,而罗浩在戴手套。她举着手电照上去,问是什么。罗浩戴好手套,拿起来给她看。是个本子,更准确说,是个速写本。

翻开,第一页就有字,是用铅笔写的:

“小鱼,我不回去了。”

没有落款,但是右下角画了一条吐水的鲸鱼,鲸鱼旁还叠着朵浪花——与丛明晨在冯鲸家里看到的那些画稿上的落款一样。鲸鱼也跟医院里那张“新婚快乐”的纸片上画的一样。

但不同的是,上次“新婚快乐”那几个字生涩扭曲,而这里则工工整整,是很漂亮的行楷,笔画、结构都远非前者可比。

上次专家分析时说过,左手写字的起落笔、用力均与右手不同。铅笔字在纸上的痕迹尤其明显,罗浩用手电照着看,对比上次专家的说法,初步判断是左手所写。

如果上次“新婚快乐”那四个字是王亭亭的左手笔迹,那这里应该就是赵波澜写的。而且,之前冯鲸说赵波澜练过左手写字,很熟练,又说鲸鱼是她教赵波澜画的。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条信息,是赵波澜留下的。而至于收信人,无疑就是冯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