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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苑位于应龙河东岸,是冯氏集团开发的高档住宅小区。说是高档,但房型、绿化并不算十分突出,这个品牌的优势在于物业。尤其是,这两年房地产市场浮躁得很,各小区业主与物业对峙维权的新闻频出。在这种对比下,汀兰苑自带的汀兰物业简直就是天使一样的存在,在D市有口皆碑。

之前冯大石骚扰冯鲸,时间不短,但冯鲸能挺住不被影响,除了她自己性格坚韧之外,也有汀兰物业的功劳。在冯大石私闯冯鲸家被拉进访客黑名单后,物业一直尽心尽力,将冯大石拦在汀兰苑门外。虽然手机防不胜防,但每晚冯鲸回家,却不用再担心冯大石突然闯入或提前埋伏。这对她无视冯大石的骚扰,可以说,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但就是这种后盾,在冯大石之后,却被一个无名小贼突破。

物业经理亲自上门道歉,陪冯鲸接待警察取证,全程配合。回去后又痛定思痛,一面提醒其他业主自查有无类似遭遇,一面敦促手下把小区所有监控查了个遍,各种在后措施,能想到的全都做了个遍。

但老实说,这次失窃,还真不是物业的责任。

因为对方伪装成冯鲸,一样的黑色大波浪,一样的套装铅笔裙,身量背影,不仔细看,真的就是冯鲸本人。物业再火眼金睛,也不可能扒开对方口罩,面对面认。更何况,就算扒了对方口罩,就确定认得出?更不用提人家进门密码输得熟练又自信,根本没有半点做贼的样子。

人前装冯鲸掩人耳目也就算了,那小贼过分在——进了冯鲸家,还俨然一副主人姿态,估计是学冯鲸上瘾,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冒牌的。

能看到行窃者在受害人家里的行为,得益于冯鲸家的摄像头。

在自己家装摄像头的不多,但联想到她之前被冯大石骚扰,丛明晨觉得这也合理。但没想到冯鲸说那不是为了防冯大石,而是她三年前初搬来时就装上的。这就让丛明晨很费解了,她家一没有小孩,二不养猫猫狗狗,三不用防坏保姆,装摄像头干嘛?录自己?拍电影还是做真人秀?

结果冯鲸面不改色地说:“也许赵波澜会来。”

丛明晨彻底服了,这就是个三句话不离赵波澜的女人。她这么对赵波澜,后者要真敢在骆马湖另结新欢,那简直十恶不赦、天人公愤!

罗浩带人分析监控,丛明晨只简单看了一遍,便被分去冯鲸家实地查看。实地查看第一眼,丛明晨就震惊了。

监控里不十分清楚,跟亲眼看到的效果天差地别。就比如,入户门正对的是朝南的大客厅,带超大阳台,采光极佳。这种格局,一般人家肯定会好好装修,沙发绿植、美丽的窗帘,怎么着都得算标配吧?可冯鲸倒好,一张白色长餐桌!

贵倒是很贵,但问题是,桌上满满都是书。各种专业书,《建筑史》、《建筑设计》、《速写技巧》……,理论的、实践的,新旧都有,十几摞,满满当当码了一桌子!就这,还没算旁边椅子上摞的画稿、速写本、素描纸、铅笔、颜料盒、画架各种等等。

丛明晨想起冯鲸老师们对她的评价——刻苦,果然如此。普通人想成功非得有她这么用功才行。丛明晨很佩服,所以在看到地上满满的灰尘和乱七八糟的脚印时才更忍不住皱眉,混着意外和同情各种情绪,咂舌道:“这家伙是来开party的吗?”

冯鲸跟着,没接话。

丛明晨摇着头,往里走。里面就空荡多了,大白墙,灯也很素。厨房是整体式,蒸烤箱一体,洗碗机齐备,但就是没有使用的痕迹。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油盐酱醋。台面上都落了灰。冰箱里只有牛奶和矿泉水。丛明晨忍不住偷眼瞧冯鲸,这仙女,莫不是一直过着渴了喝水、饿了喝牛奶的生活?

冯鲸解释:“保洁这周没来,泡面被赵波澜扔了。”

丛明晨点头,有过泡面,还算人类。

继续往里,北边是间卧室,空着。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空着,什么都没有,衣柜、床、甚至窗帘,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地面落了层灰,看来也是保洁阿姨没来的“锅”。

北卧隔壁是卫生间,也是空的,跟那间北卧一样,空空荡荡,没有使用痕迹。马桶、洗手池、淋浴倒是齐全,但就是一副装修交付后就没用过的样子。

南边是间大卧室,足有二三十平,丛明晨怀疑是两间卧室被打通。这间南墙没有阳台,但一面墙上开着好几扇窗,花窗。玻璃上有各种海洋生物,大多是鱼,各种颜色,像小孩子的画,五彩斑斓。相比于外面的冷清,丛明晨感觉这才是冯鲸真正生活的空间,呈现着她真实的内心世界——一个小孩。

地上散着好几块毯子、垫子,也有书和衣服,还有散落的画稿,普通灰铅笔的、彩铅的、水粉的等等都有,大多都是建筑,外部的内部的,很丰富。所有画都有落款、日期,没有名字或者缩写字母。但是,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有一朵浪花和一只小鲸鱼。浪花统一向左卷起,有迸溅的水珠,显得调皮嚣张。鲸鱼与留在赵波澜病房里的那张纸片上的一样,翘着尾巴,吐着水花。只不过在这些画里,浪花和鲸鱼是叠在一起的,像是在互相嬉戏,又像在互相陪伴。

“鲸鱼是我,浪花是赵波澜。”冯鲸微笑着解释,“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但他画得不好,害我教了好久。”

“是你们高中时候?”丛明晨试探着问。

冯鲸点头:“高一。那段时间我在躲他,因为害怕。他家里很好,而我只是个拖油瓶。”

丛明晨挑眉,这是要说她的灰姑娘生涯和赵波澜的王子生活?但没想到冯鲸接下来说的是:“我五岁时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那时候开始,每一天都在朝着想要的东西努力。我讨厌寄人篱下,我想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地方,不只是住校,而是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家。”

“就像这里?”丛明晨问。

冯鲸笑道:“对,就像这里。”

“那为什么害怕赵波澜?”

冯鲸一愣,看着丛明晨说:“我不是害怕他。我是害怕我自己。我的目标太大,又太远,经不起折腾,所以我从来不会感情用事,每一天,每一步,都过得很清醒。”

丛明晨皱眉道:“赵波澜不清醒?”

冯鲸被逗笑,摇头说:“一个普通高中生,每天愁作业愁考试,哪能个个都像我那么复杂?赵波澜他只是想跟我谈恋爱而已,可没想过未来、以后,是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躲?”丛明晨有点被绕糊涂了。既然不是自惭形秽家庭出身的话,谈恋爱就是了,她怕什么?“难道你怕他影响你学习,目标没法实现?”

冯鲸耸耸肩,“你就当是这样吧。”

她迈过满地乱糟糟的东西,走到靠墙的一张单人小床边,坐下。那床很小,挨在墙角,一长一短两条边都抵着墙。床上堆着夏凉被和各色枕头,也显得很乱。而且远看只是个贵妃椅,完全没有人睡的床的意思。但这一圈绕下来,丛明晨只看到这一张床,外间连沙发也没有,冯鲸如果不是席地而眠的话,只能睡在这里。

“你家真乱,”丛明晨撇嘴,“难怪物业说被翻了个底朝天。”

冯鲸坐在床上,外套贴着身体,显出曼妙的腰身。她指着满地的东西,“这些不是她翻的,她只偷了我一套校服。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那件,还记得吗?”

丛明晨回想第一次见冯鲸,是在市局审讯室。那天她头发很乱,脸烧得通红,但因为见到赵波澜,眼睛亮亮的,特别兴奋。没错,她那天穿着一套中学校服,松松垮垮,很旧了。

“你的意思——”丛明晨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窗下的画架、小床对面的衣帽间、那后面的洗手间,到处都很乱。“这么多东西她都没偷,就拿走你一套旧校服?”

“那不是普通的旧校服。”冯鲸说,“是赵波澜的。他穿了三年,高考后送给我了,说衣服先给我,四年后把人也给我。”

“所以,那是赵波澜的衣服?”丛明晨兴奋道,“看来她就是喜欢赵波澜,我没猜错!”

“没错。”冯鲸附和。

“你早就知道!赵波澜一早就告诉你了对不对?”丛明晨继续兴奋道。

可冯鲸却否认说:“不是,他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何况我若知道对方是谁,怎么会不告诉警方?赵波澜可还在她手里呢。”

“反正不是王梦就是王亭亭!”丛明晨直接下结论,又反问:“但既然赵波澜没说,你怎么知道有人喜欢他?还知道不是王梦。”

“不是你说的吗?”冯鲸看着丛明晨,一本正经说,“你说凶手是出于嫉妒才掳走的赵波澜,所以才会给我留那张纸条,我相信你。”

“为……为什么?”

丛明晨突然心虚。冯鲸态度太端正。连师父都不怎么相信她的推测,冯鲸却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相信她,这让她有些害怕。

“因为你说赵波澜不会有事。”

“嗯?”丛明晨歪头看冯鲸,一脑袋问号。她是基于那个情敌推测判断赵波澜不会有事,可这只是导出的果,可不是她值得信任的原因啊。

“我想相信,这就是事实。”冯鲸看着丛明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