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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亲眼所见,谁也难以想象一支柘木的箭杆和铁制的箭矢做成的箭能够会那样的崩坏。

崩坏最先从箭头,从箭尖上的那一点开始,从里而外的四分五裂,或者......说炸裂更为妥帖,要不是这几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事先试过并知道那箭头的确是用铁铸的,不然他们也会怀疑那箭头是不是干了的黄泥做成,而后再刷上了色。

箭矢完全的碎裂后,接着就是柘木的箭杆,以着和箭矢同样的方式一寸一寸碎裂开来。整个过程就像是干了的黄竹被巨力碾压开裂,然后又破碎成大小不一的竹屑。

整支箭矢碎裂开的时候,刚好就在那个猫脸面具男人的脸庞,炸裂开来的箭矢碎屑仍还带着极大的力量,木屑和铁屑扎在那猫脸面具男人侧脸上,虽然他的前面都被面具遮着,可是侧脸却大半都还是露着,被这碎屑一扎,很快就见了血,痛的他歪过头去,也停下了脚步。

不过终归是个皮糙的武士,这么一点的痛还不至于他叫出声来,甚至他连闷哼出声都没有过。

只是......他却也不敢再进了。他能感觉出来,危险已经逼近了他,迫在眉睫,空气中有一种无形质却远比刀剑还要锋利危险的东西存在。武士的直觉让他不得不心如颤鼓那般的跳着,背脊发凉,冷汗似乎在一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隐隐有种湿冷的感觉。

“当啷啷”弦声裂起,似乎风从弦上而起。

猫脸面具的男人和狼脸面具的男人瞬息间都凭借着武士的直觉察觉到了有锋利的风要逼近他们,于是都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刀,两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像是虬结着的树根。

他们手中都是两尺不到的短刀,虽然锋利有余,可是能挡得住风么?

耳边隐约似乎听到了金铁交击的声音,即便是戴着面具,他们认识有风扑在脸上的感觉。

他们的刀竟然真的挡住了风,无形中的风正正地撞在了他们的刀口上,力量之大,以他们

肌肉虬结的双臂竟然也觉得要脱手而出。

他们转了转手中的刀,低眼去看了一眼,看见了刀刃上的缺口。透过面具的眼洞,能看见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都是新铁新铸的刀,磨得也极为锋利,前不久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刀才见过血,碰到过骨头都没有崩了刃,如今却崩的莫名其妙。

鼠脸面具下的一张脸上眉宇紧皱,男人歪了歪头,又为手中的弩上了矢。意料之中的棘手。

虽然早想过他们此行必然不会是顺丰顺水,天武城毕竟是一国的王城,强将如云,从来不缺身手极好的武士,而且他听说夏国杜行司的武士个个都是百人敌的好手。来之前,他们最怕的就是行踪暴露,被杜行司的武士盯上。他有过那种感觉,被杜行司的武士盯上,就像是被草原上夜行的狼追杀一样。

所以他们才找来了那几个人。

那个老人,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就为他的眼神所慑,如他这般的武士,虽然不说能当百人敌武士之勇,可也是一身武胆,死都不怕。可是只是看见那个老人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来自灵魂上颤抖,心底下早已忘记多年的懦弱又被回忆了起来,似乎看见了清冷的圆月,一个阴冷的角落,一个蜷缩着的瘦弱的孩子。以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怪物。

那个黑色的怪物在老人的眼里,无处不散发着蛇给人那样的阴森,只是看上一眼,人就会下意识的惧怕。极让人生厌。

可若不是那几个人,他们今夜行事绝不会如此轻松,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只是那么一股淡淡的香,就能让人无息间倒下。

他知道那个老人还有那几个人都是术士,他讨厌术士,讨厌他们的手段,就像是现在他讨厌眼前这个看起来姣好柔弱的女人,只是凭着琴声就能让他们寸步难近。

这个时候,刺耳的鸣声从上了天。鼠脸面具的男人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看见了映红他整张脸的焰火。

面具下,他的眉皱的愈来愈深,眼睛也更用力地挤着。

这是更坏更糟的消息,他很多次见识过这样的火箭在嘶鸣中冲上夜天,而后开出耀眼的花出来。他们暴露了,这火箭是夏国军中才被允许使用的东西,他们如此的近,不用去细想他现在都能猜出来外面是什么样的状况。

这间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乍起的长鸣声,扭头看向了天上开出来的火焰。

“这是火响箭,”抬头的季尚认出了这东西,“是武卫军。”

女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看来运气不错。”季尚松了口气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火响箭炸开的地方离他们不远,也就是说,放出火响箭的人离他们不远。

嗖......

前一朵的火焰才隐在夜空中,又是一支火响箭冲上了天空,季尚的脸上还是带着笑,甚至还挑了一下眉。

直到更多的火响箭冲上了天,季尚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的僵住,渐渐地没有了喜上眉梢的意味。

如此多的火响箭,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以着这样的方式燃放火响箭,绝不会是军中的手笔。

难道说......

季尚抬头看着天上一团接着一团的烟火,一双眼睛都被印出来了光影来,然而直到最后一团的火焰从他们的眼睛里消失,他都没有想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一个可能的轮廓。

当他低下头来的时候,摇摇头眨眨眼,睁眼的时候才发现那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们走了。”女人从季尚的时候上抱回了琴。

她似乎对刚才那些的火响箭毫不在意,又似乎因为屋子外太冷,只想回到屋子里去。

季尚再回头看了看天上,也跟着转身,似乎是也想要走进屋子里去。

只是女人一步跨进门,停住,扭头直直地看着靠在门上男人,男人对上女人的眼神,转了转看了看季尚,最后才努努嘴地挑了挑眉,自知无趣地一步走了出去。

季尚看着男人走出来,又看着女人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