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馆主，都给您准备好了，您跟我来”跑堂的从后院走了回来，领着沈山河从正门走了出去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酒馆的后门，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马车旁边等着他们
“您买的菜有点多，都给您放到马车里了，小豆子驾车给您送过去。车上还有点富余位置，您上车歇着吧”
跑堂的走到了马车前面，开口说道
“我还没坐过马车呢，不习惯。小豆子是吧，你赶你的车，我跟着”沈山河开口说道
小豆子跳着上了鞍，一挥鞭子，马车缓慢的行进起来，沈山河跟在车后面慢慢地走着，这味道，真香
等到了地方，小豆子将一道道菜肴放到了桌子上之后，架着马车离开了
“大家都尝尝，有胆色的人做出来的菜”沈山河说了一句之后就开始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众人哄堂大笑，也都开动了起来，个个的筷子都奔着肉菜而去，打架是个耗费体力的活，说话是个费脑子的活
他们可是饿坏了，要说之前那一桌狼吞虎咽，他们现在，则是更加的夸张。就算是桌子上唯一的女人，秦婉
也是不顾形象的大口的吃着，大口的喝着，有些饭菜掉到了衣服上她都懒得去弄掉了
“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梁山上的好汉”沈山河含糊不清的说道
“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嘛”楚星绝算是吃的稍微文雅一点的，吐字也清晰一些
“好汉，和我去西南，怕不怕？”
“有啥可怕的，好汉会有怕的东西吗？没有”
“来，好汉，吃个鸡腿。你可得长胖点，等哪一天万一咱们又变得一穷二白的，把你扔案板上换点银子花”
“师父，我要是猪的话，你是我师父，你也是猪。我看你是吃乳猪吃的脑子都坏掉了”
“这猪蹄真香，还有嚼头，你们谁也不许抢啊，后蹄给你们了，我就要前蹄，大把大把的赚银子”
“这玩意你也信，穷疯了”
“也不知道是谁啊，晚上睡觉把桌子上都咬出牙印了，第二天早上一看，抱着桌子睡得，口水流了一地，嘴上还说着什么真好吃”
“师父，您要这么说，您还吃过草呢，还让我吃。说你懂的药草，吃完了能好几天不饿，我倒真是信了你的鬼”
“吃完之后上吐下泻的，你有多坑人你知道吗？还有吃鸟蛋那次，那哪是什么鸟蛋啊，分明就是个石头”
“还说连皮一起吃，有营养，我一口下去，差点把我这牙都给硌掉了，您这丢人的事，可有一大箩筐”
楚星绝一手抓着烤羊肉，一手端着酒碗，口中吐沫横飞
“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当年勇，你要再说，你信不信师父砂锅一般大的拳头打得你满地找牙”
“诶呦，您给我倒拔垂杨柳试试”
“我吃好了，去沏个茶，你们慢慢吃”秦婉起身去了后院，一桌子男人继续互相开着玩笑
就连向来沉稳的墨染都是讲起了笑话，脸上的皱纹都笑到了一起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老和尚”墨染刚说到这，就被沈山河接过了话茬“老和尚还有个徒弟，叫小和尚”
“不是不是，老和尚有一天突发奇想，咱们佛祖舍身喂鹰。现在这个仲夏时节，我若是舍身喂蚊，是不是也能成佛”
“这老和尚说做就做，山上那蚊子是相当的多了，呼啦啦爬了一身，咬的全是包，忍了半宿，老和尚实在是忍不住了”
“左右手胡乱的拍打，找来草药往身上一涂。第二天一出门，老和尚就撞见了山里的另外一个和尚”
“这老和尚要舍身喂蚊子，立地成佛的事，整座山的和尚都知道，可这才一天，老和尚就涂着药草出了门”
“那和尚就问到，你不是要舍身喂蚊子吗，怎么涂着草药呢。昨天晚上，我还听见拍拍打打的声音”
“蚊子那也是一条性命啊，你不成佛也就不成佛嘛，何苦把他们拍死呢，涂着草药拍死蚊子，你成不了佛啊”
“老和尚就说，这些蚊子贪得无厌，吃了还想吃”墨染开口说完之后狂笑不止
“这笑话可别将给和尚听，容易挨揍”沈山河大笑着说道，和尚听了，那不得拼命啊，讽刺的真狠
“我来讲一个大院里的笑话，能气死师父的一个笑话，注意，是师父哦，各行各业的师父哦”
楚星绝开口接过了话头
“别卖关子了，你可悠着点说，就看你说完之后，我揍不揍你了”沈山河开口说道
“这还让人家咋说，笑话嘛，别当真，没有师父你的事”楚星绝笑着说道
“哦哦，那你说吧”
“说是古代啊，有个老学究，姓李，叫做李秀连。在一个姓赵的员外家教导赵家公子读书”
“赵家公子也就七八岁，正是启蒙的年纪。给小孩子启蒙，都是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
“李秀连老学究把三字经教完了之后，开始交百家姓。李秀连就说啊，赵钱孙李。可能李秀连年岁有点大了，牙齿有点漏风，赵公子听成了赵钱生你”
“赵公子一琢磨，人怎么能姓你呢，应该是我，张口就说，赵钱生我”
“李秀连连忙开口纠正，不是生我，是孙李，是赵钱孙李”
“对啊，赵钱生你，生我”
“不是赵钱生我，是赵钱孙李。李秀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半天，赵公子还是赵钱生我，李秀连没办法，只好掰饽饽说馅儿”
“赵啊，就是你家的这个姓，你不是姓赵吗。钱，就是银子，白花花的，你爹每个月都给我的东西，叫钱，你家家大业大的，不差钱”
“孙，就是将来你有了儿子，你爹管你儿子就叫孙子。我，师父我姓李，叫李秀连就是这个李。你天天吃的那个李子，听明白了吗”
“赵公子点了点头，李秀连说那你说一遍吧”
“赵公子眨着眼睛说道，我姓赵，家里很有钱，有个孙子，叫李秀连”
“完了？”沈山河意犹未尽地说道
“完了，笑话嘛，听着一乐，很多都没头没尾的。有头有尾的那叫故事，事无巨细的那叫巨着”
“您听个笑话，我还得讲的有头有尾，合情合理，细枝末节都给您讲的明明白白的啊，那这笑话，可不好讲了”
“我就没听过故事书那么长的笑话，笑话都短。人的注意力，能集中的时候，不长，笑话是不需要太多思考的”
“你要真整个上千字的笑话，那肯定就是回环往复了，不一定哪个字，哪句话就是笑点，还得想，多麻烦啊”
“人一乐啊，就容易去想这个笑点，之前说的什么，忘的是一干二净。一寸短一寸险。笑话嘛，靠短还有集中取胜”
“就像这酒，度数越高越浓缩，笑话就是高度的浓缩，一瞬间就爆发了，没人等你细水流长的”
“三两句话，一乐，完事了。我这笑话都算是长的了，其实可以删减，但删减了就没有老学究恨铁不成钢那个过程了”
楚星绝摇晃着脑袋，像个老学究一样，小手在下巴跟前左右晃来晃去，这要有胡子，估计还得摸两下
“小楚讲的还行，挨打还有人拉着。在咱们天地武馆没那么多规矩，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李煜了，你是不是也喜欢宋徽宗？”沈山河调侃着说道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谁又不想文武全才，上马可草军书，下马可击狂徒。许多之前做不得的事”
“如今身在江湖，却是可以做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人这一辈子，能做什么，会作甚，有时是注定的啊”
楚星绝接过了秦婉递过来的茶，吹了吹，浅浅喝了一口
“一辈子还长着呢，一会出去一趟，看看那千字雄文，到底有多雄”沈山河开口说道，嘴上却是不停，一块鸡肉又是塞进了嘴里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咱们来望海潮，就是为了那一篇千古雄文，要不再等等，大潮滔天的时候，才有雄霸天下的气势”
楚星绝缓缓说道
“不等了，大潮滔天，等了这么久，都是没有，再等下去，黄瓜菜都凉了”
“黄瓜菜本来就是凉的”
“我就吃热的黄瓜，切成片煮了吃”
“您是师父，怎么说都有道理。吃饱了，歇一会再去”
“吃饱了正好出门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都偷懒了多少天了”
“吃完饭你给我蹦着去，练武这事你倒是放下了。像今天这样，师父要是抽不开身，你可怎么办”
沈山河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他只顾得上薛鸿徒，反倒是把楚星绝给忘了，幸好车夫没把他给忘了
有时间得好好的谢谢车夫，这才应该是朝廷人的样子嘛。百姓有难，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百姓
“行，我蹦着去，以后练成一只蛤蟆，天下无敌”楚星绝咧开嘴笑着
“你这小样还天下无敌，你都无敌了，师傅往哪放”沈山河恋恋不舍的靠在了椅子上，喝下了一碗茶，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我天下无敌，您就是天下最无敌了呗。到时候您这个天地武馆，就是天下第一武馆，够不够霸气”
楚星绝咧着嘴说道
“霸气，走吧，出门走走”
沈山河说完之后就是起身晃了晃身子，肚子都吃的鼓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门外走去
楚星绝也是缓缓起了身，跟上了沈山河，两人慢吞吞的向前走着，墨染去了后院继续酿酒去了，秦婉则是收拾着杯盘狼藉的桌子
只有那个周老头，依旧抱着柜台，手握酒坛，口水流了一地，看那笑的模样，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