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河看向了站在最后一排的少年，上衣缝缝补补，倒也干净，眼睛清澈的像是山上的泉水一样
“一个铜板的金簪，仅此一次。一个铜板的剑，没有”沈山河开口说道
“哦哦，给你，一个铜板”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舞台走去，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沈山河发现，他的裤子，也满是补丁
“好，给”沈山河接过铜板，将金簪递给了台下的少年。少年的手上有着很厚的茧子，有些划手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少年结果金簪，转身欲走的时候，云霓开口问了一句
“纳兰错”少年嘶哑的说了一句之后，留给了云霓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云霓的嘴角微微上扬“以错为名，你错了”
沈山河和墨染立刻离开了拍卖会，一个铜板，无法还秦掌门的银子，也无法买到酿酒的材料，可是沈山河不后悔
这枚金簪，若是被云霓买回，戴在了宛平公主的头上，真是屈辱。那岂不是云霓在酒衣可以肆意妄为
人的脑袋，是顶着天的，不是被嘲笑的。脑袋上的东西，只有自己戴上去，不能被别人戴上去任何东西
不管这个宛平公主带上金赞为何会出丑，云霓刚刚，是在挑战酒衣的胆魄。江湖人，何足惧之
沈山河在心里已经不自觉地将这位刚刚见面的纳兰错定义为一个江湖人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吧
而他的感觉，没有一次对过。不像是楚星绝那张乌鸦嘴，说一会会下雨，还就真的下了雨
那一天，他们两个被淋得像是落汤鸡一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幸好有一位路过的大叔，请他们进了马车
这位大叔的车厢里放着一个黑色的剑匣，直到临别的时候，沈山河才知道这位大叔要去西南
“这个东西，一个铜板？”沈山河刚刚走过拐角，就遇上了纳兰错。或者说，纳兰错一直等在那里
“我觉得，他只值一个铜板”沈山河笑着说道，细看之下，纳兰错有些稚嫩，有些傻乎乎的
“你为什么觉得它只值一个铜板呢”纳兰错开口说道
“你觉得，你胸前挂着的这个东西，值多少银子呢”沈山河反问道
“这个东西啊，不值几个银子。你要买的话，一个铜板吧”纳兰错开口说道
“这是你的武器吧”沈山河继续问道
“算是吧”纳兰错开口说道
“算是你的武器，一个人，随意就将自己的武器卖出去了吗”沈山河开口说道
“想卖就卖喽，什么都可以当武器的”纳兰错开口说道
“你是练什么的”沈山河开口说道
“练刀，也练剑”纳兰错开口说道
“你买这个金簪是...”沈山河开口说道
“送给我妹妹”纳兰错开口说道
“你妹妹戴上它，肯定会很开心”沈山河开口说道
“她走丢了，我在找她”纳兰错开口说道“你呢，叫什么名字，这里的人吗”
“我啊，外乡人，你找你妹妹多久了”沈山河开口说道
“十七年了，我都不知道她会长成什么样子了。我记得的，只有她小时候的样子，还很模糊了”
纳兰错开口说道“外乡人啊，我还是找一个当地老者问问吧”
“那你还找什么，又不一定认得出来”沈山河开口说道
“我必须找到她，一家团聚。看来一个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看起来的样子，而是我觉得它是什么样子”
“打扰了，沈兄忙自己的事情去吧”纳兰错说完之后抱了抱拳，和沈山河擦身而过
“纳兰兄慢走”沈山河笑着说道，他妹妹，有一个好哥哥，可是还能找得到吗
“这个拍卖会整的，今天早上，还要再出一个门，这次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您休息休息，准备酿酒”
沈山河一边走一边对着侧后方的墨染开口说道
“嗯好的”墨染开口说道
两人没怎么说话，各自想着事情，回到了天地武馆。早上匆匆吃过早饭之后，沈山河就挑了两个物件出了门
他找了好几家当铺，最后还是一世店铺以五百万两白银收了他的两个小物件，对于这个价格
沈山河并不意外，皇室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便宜呢。他本以为自己会抬着好多箱子回去，可那掌柜的给了自己一张纸
说是凭着这张纸就可以取出银子，在各地的四通票号都可以，沈山河当时是想都没想就揣进了怀里
装作自己不是第一次见这张纸的样子，把自己装成了一个行家。直到他走到了一个相对来说僻静的地方
他才把这张纸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也就是寻常的纸张，像是书籍常用的纸张一样，上面写着四通票号
画着一些山山水水的，右下角写着伍佰万两，反面是空白一片。凭借这么一张纸，就可以随意取银子的话
那如果一个窃贼偷到了，或者一个人捡到这样的银票的话，岂不是一夜暴富了。四通票号里岂不是有很多银子
难道四通票号是朝廷办的吗，一般人要是办这个东西，那可真有实力，不怕被抢啊
沈山河将银票小心地揣回了怀里，随便找了个路人问了去四通票号的路，路人战战兢兢地说了半天
最后沈山河走到了四通票号，很大，很冷清，可能是因为早上的原因吧，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沈山河站在原地看着街对面的四通票号，朱红的牌匾，朱红的门窗，白色的窗纸，门挺宽的，都能并排跑进两辆马车去
而当沈山河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票号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也就只有四十米左右的宽度
“沈馆主，取多少银子”沈山河刚出现在街对面的时候，四通票号里的伙计们就知道沈山河来了
今日掌柜的不在，伙计们也只好强装镇定，摆足了气势，说是气势，也就是底气。他们四通票号，怎么说也是在整个酒衣都有生意
一个在望海潮里很强的杀人犯而已，还是一个只敢黑夜杀人的杀人犯，白天装的谦谦君子一样的杀人犯
总不可能大白天的就抢了他们吗，抢了也不一定会大白天的杀人吧。所以这伙计们，就没太把沈山河看得太重
没有什么殷勤的端茶倒水的或者低三下四的奉承之类的，沈山河也觉得很新奇，自己问个路，人都吓成那样
买个早饭，小摊老板都快白送给他了，冷汗可不是早上天气太冷，临走还笑着说让自己常来呢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最近吃的饭菜到底是多少银子。除了蓝忘居，其他的他去过的茶楼酒肆，都没有菜单
“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沈山河开口说道，从怀中拿出了银票交给了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伙计
“好的，请稍等。桌子上的点心，您可以吃点”小伙计接过银票之后扫了一眼，拿着去了后堂
小伙计进了后堂之后，走到了一扇门前，后堂只有一扇门，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将钥匙插进了锁眼，转动了一圈，看着是木门的厚重铁门慢慢的打开了，向着上方打开了
为何说这铁门厚重呢，因为在铁门打开之后，若是从下向上看，这铁门足足有着一个手掌那么厚
当然了，不是小孩的手掌，而是成人的手掌
铁门之内，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口口箱子
房间里只有一把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个老头，手中握着毛笔，墨汁滴在了地上他刚刚做好的画上
老头很矮，躺在摇椅上，双脚悬空，有规律的晃动着。他的一身红衣与房间的色调倒是相得益彰
“奇门的沈山河掌门来取银子了，一百五十万两”小伙计一走进房间，开口说了一句
摇椅上的老头缓缓睁开了眼睛，竟是一双紫色的眼睛，细看之下，居然有这两个瞳孔
“怎么不让他进来？”
“我怕你们打起来”小伙计开口说道
“怕我杀了他？”老头开口说了一句
“怕他认出你，掌柜的说过，你，不能让江湖中人知道”小伙计开口说道
“你真是听话，我帮你们杀了他，对你们可是有很大的好处”老头开口说道
“你有更大的用处，你的同伴惨死京城。京城，才是你的归宿”小伙计开口说道
“我会把他抽筋扒皮，生吃了。这里无聊的很，没有人肉吃。你看我画的那个人，把他带过来，我想吃他”
老头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觉悟，你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呢”小伙计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走了过去
“告诉你，本王要杀人，不计后果。告诉李小七，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老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小伙计的脖颈
小伙计脸色如常，画上画的，正是掌柜
小伙计伸出手，反手抓住了老头的手腕，慢慢地转动着，然后越来越快，将老头从摇椅上拽了起来，像是风车一样甩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伙计甩了一会之后将老头甩回了椅子上，和老头之前的姿势一样，摇椅甚至都是纹丝不动
只是之前，老头是自己坐的。现在，是瘫坐
“你是王又怎么样，要老实，要听话，要不是还有用处，早就杀了你了。是不是这里太枯燥了”
“让你忘了之前的事情，还敢与我动手了，真是放肆”小伙计平平淡淡的说着，慢慢的整理着衣衫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尊严不可污蔑”老头低沉的说道
“真是笑话，装什么装啊。死都不敢，还说耐心有限，污蔑你又怎么样，以死相争啊，老东西”
“我倒想看看，你拼命是什么样子。不要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吗，吓唬人，有什么用呢。你的警告，一句废话而已”
“认清你自己的处境，阶下囚。胆小如鼠的阶下囚，真想要尊严，真没有耐心了，就拼死打我啊，别再做这种无用的事情了”
“可能有一天，我会觉得无聊了。失手杀了你，掌柜也不过就是骂我一顿而已，至少京城里，你那惨死的同伴，不止一个同伴”
小伙计按着老头的脑袋，凝视着老头的眼珠，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头的眼睛随着小伙计的话语，慢慢变得空洞起来